我剛巡完營回到府中,管家就迎上來拱手道:“將軍,有圣旨到。”
我詫異的看了管家一眼道:“現在四海升平,來圣旨所為何事?”
管家是我爹從前的謀士,只因年歲大了不得不退居二線,他跟在我身后往府中走,邊走邊說:“怕是圣上要召將軍入京了。”
我停下腳步驚訝道:“皇上召我進京?皇上為何召我進京?”
管家道:“原因方才將軍怕是說過了。”
我努力回想自己說了些什么,想了許久才想起來,我說,現在四海升平。
對,四海升平。
我深吸一口氣道:“我們謝家世代效忠陛下,爹更是唯皇命是從,自打我接手謝家軍,從不曾僭越天威,連進京次數都屈指可數。他還是信不過我?”
管家道:“當今圣上疑心甚重,將軍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我嘆口氣,道:“那又能如何呢,他信不過我,大不了賜我一死,我死了,他再換他的心腹來,只怕才能真正放心吧。”
管家道:“倒也未必,雖說現在是平安盛世,但邊境的那些蠻族不知何時又會鬧起來,縱觀朝中現狀,已無將可派,皇上只怕不敢對將軍下手。此次入京,怕是軟禁。”
我冷笑一聲,軟禁?我于千萬敵軍中打馬而過都不曾怕過,難道會怕你軟禁我嗎?
我跨進正廳,接了圣旨,換了身衣服,帶了幾套換洗衣物,就隨宣旨的使臣一同啟程進京。
臨行前管家要與我同行,被我攔住道:“達兒到底年輕魯莽,若我進京時外敵來犯,還要您替他指點一二,您不必擔憂我,我自己能應付。”
為了照顧使臣的身體,足足走了四天才到京城。我站在巍峨的宮殿前,卻滿心凄涼。
我上一次站在這,大概有八 九年前了,那時候我跟在爹爹身后,還只有十一二歲,被天家威嚴所感,畢恭畢敬的跟著父親一路進了皇宮,進了大殿,見到了那個萬人之上的人,那時候他還笑著賞賜了我不少東西,并對著父親贊賞說:“真是虎父無犬女,瞧瞧你這心尖兒上的千金,小小年紀就風華絕代,竟然將朕的幾個公主都壓下去了。愛卿既已封了正一品候,那今日再封清歌為郡主吧。”
那時我跪在地上行禮,感念天恩,卻不想兩個月后父親就死在那個九五之尊的疑心和冷漠里。
身后的使臣小心翼翼的提醒了我一句:“郡主,請入宮。”
我吸口氣,當先走進宮門。
管家果然不曾料錯,皇上是不想我再回邊境,再回謝家軍。
他要為我擇婿。
我跪在大殿中,說話都聽得到回音,重重的磕頭行了一禮道:“清歌年方二十,尚未考慮過許配人家之事,請陛下收回成命。”
上座的老人聲音中滿是威嚴,他說:“清歌啊,你父親走的早,你的婚事朕不替你操心,就無人替你操心了。二十已經不小了,你在朝中挑一挑,有沒有喜歡的文武大臣,世家公子,若有,朕便替你賜婚。”
我抬頭道:“陛下,臣奉命代幼弟鎮守邊城,只怕如今還不能婚配。”
皇上道:“你鎮守邊境五年,至今邊境平穩,功不可沒。謝達今年也有十七了,該是讓他接過你的重擔了。”
我在心里苦思對策,突然靈光一現,想到一條妙計。
我抬起頭直視著皇上,朗聲回話道:“既然陛下疼惜清歌,那清歌就直說了,清歌要嫁之人,必是文能安天下,武可定乾坤的豪杰,且清歌絕不為人妾室,否則清歌情愿終生不嫁,待幼弟承襲爵位,清歌就去替父親守陵。”
皇上也直視了我半晌,才道:“達兒也算朕看著他長大的,這孩子心性不定,好高騖遠,還需你這個姐姐時刻提點,若你去替你父親衛陵,那達兒何時才能襲爵,恐怕一時也說不準。”
我心里一驚,看來皇上是逼我嫁人,我如果不嫁,那整個謝家恐怕要為我陪葬。
我在腦子里想對策,上方的皇上一道目光冷冷的盯著我。我只好開口道:“其實清歌早就有了心上人,曾在佛祖面前許愿,非他不嫁,只是清歌卑鄙,恐配不上他,故而……”
皇上道:“哦?是何人,清歌說來聽聽,若他值得托付,朕便替你做主。”
我斟酌著小心翼翼的開口:“是當朝丞相,納蘭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