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生前最喜歡我,自然將一切家產都歸我,你雖是我大哥,也不應該如此貪婪。”史智怒道。
史明倒是理智一些,道:“我也是父親的兒子,每日都爲這個家付出,你又做過什麼,每日從店裡面拿走多少的銀子,暫且不說,父親明言,我等兄弟平分家產,豆腐店歸我,大屋有我一半,你得到些錢財做些營生?!?
“胡說?”
史智怒道,打斷了史明的話。
聽著兩人的對話都明白,史智想要全都要,包括豆腐店,想將其大哥當做任勞任怨的被剝削者,而史明的話纔在理,纔是一個父親臨死的時候說的話。
不過周圍的人都紛紛作證,史老漢可是對小兒子寵愛上了天,反而對大兒子非打即罵,從兩人的衣著也能看出一二,一人衣著光鮮,一人樸素,可惜史老漢已經死了,有沒有留下文書,兄弟兩人雖有親近之分,都屬於同一血脈,鄰里雖然都作證,不過也言明史智性情乖張,而那史明倒是一個勤勉老實之人。
要是遇到尋常的縣令估計也是選擇平分了事,不過沈俊才也想要第一場官司弄得盡善盡美,不想潦草結束,更何況平分也是對了史明的話,那史智必然不幹,日後定要在豆腐店鬧出無盡的事端,都會彰顯出他的無能。
“本官問你們,史老漢是否有遺言分配留下?!?
“是。”
兩人異口同聲,“當日父親死前,親自將我等兩人叫至牀前,鄰里也都見到?!?
這些都不似作假,兩人的神情,沈俊才都能看出,不過一說到遺言,兩人都是憤怒對方,而且都信誓旦旦,表現的一般無二,光從言語上,沈俊纔是看不出真假,可非要較勁,就陷入了僵局之中,兩兄弟也不知道誰出的主意,竟然將老夫的屍體給擡到縣衙之上,弄得一個聲勢浩蕩。
正在沈俊才愁眉苦臉之際,看著兩人又爭吵不休,其餘的觀看的羣衆也在看著笑話,一道爽朗的聲音在他的耳旁響起,道:“沈大人,需不需要幫忙?!?
聲音如此熟悉,昔日神域南柯一夢,沈俊纔多少次夢中轉輾反側,自然記憶猶新,大是驚喜,擡頭死望,見到人羣之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沒有昔日的金光滿身,不過在人羣之中猶如鶴立雞羣,氣質不凡。
“白雲......”
話還沒說完,便見到徐渭手指橫在嘴脣,輕輕的搖了搖頭,沈俊才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徐渭在人羣之中大聲說道:“沈大人,在下倒是有一個方法,判斷真假?!?
“左右,放開那位先生進來。”沈俊才立刻吩咐道,看護著木柵欄的戀歌衙役頓時放開一道縫隙,徐渭進入大堂之中,頓時兩兄弟都看著徐渭,不知道徐渭是何人,是從何處冒出,表情都是複雜至極。
“在下倒是擅長呼魂之術,這史老漢剛死不久,魂魄未散,倒是能將其呼喚至堂前,交由大人審理,不知大人是否願意?!?
沈俊才也是此方世界讀書很多的人,自然明白人死後皆是有魂在,不過魂死後隨風漂泊,轉瞬數十里,又容易受到各種事物影響,很快就會消散,要不然也會靈智不存,而且懂得這等異術的人很難遇到。
暗想道當日徐渭的神域之中,一衆魂屬手下,自然明白徐渭的神通。
“當然願意?!?
一種羣衆都聽的熱血沸騰,人死後還有一番天地,知道的人很少,不過白雲山神出來之後,這羣人都知道的倒是比周圍的普通百姓都多了那麼一點,今日要見到如此神異之事,自然大是嚮往。
“不過......哎。”徐渭擡頭四望,作無奈狀。
“先生有何難處,俊才一定照辦?!鄙蚩〔乓蚕氡M快解決這令他頭疼的案件,更是好奇那史老漢死去究竟是何等說法,直覺告訴他,兩人都語焉不詳,憤怒之意怕是不做假。
“陰魂本就弱小,若是白日被呼喚到衙門,再被縣衙的官氣一衝擊,自然根本說不出半點話來?!?
徐渭一到縣衙就感受到莫大的壓力,正是來源縣衙的官道氣運,管線無數生靈匯聚而來的法度,將這裡壓迫的死死的,一切神通法術在此十不存一,像是徐渭更是與大夏對立的存在,更是會被針對,氣運化爲一道利劍,隨時墜落而下,倒是就算是徐渭也逃不了多少的好處,更是麻煩,他也沒說錯,像史老漢與修行毫無關聯的普通人,死後魂魄更是虛幻,更加受不得半點衝擊,除非徐渭願意耗費神力護佑。
“本官明白,先生有何要求,儘管說出。”
徐渭見沈俊才點頭贊同,氣運的壓迫便減少幾分,便道:“陰魂自然屬於夜間,大人只需將四周用黑布圍住,不見光亮。”
氣運之道玄妙至極,黑布之說也是有道理可言,只需這般施爲,縣衙上下的氣運就不會再對陰魂產生傷害,彷彿是默許了一道門戶,讓其進入,剛死之人,陽氣未散盡,對於那天地之間充斥的日頭沒有那麼的畏懼。
“照此施爲。”
縣衙什麼都不缺,不消片刻,幾塊厚實的黑布就將窗戶圍住,只留下一道門能透出光亮,圍觀的衆人興奮之中帶著一些恐懼。
隨著大門關上,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立刻就有衙役點燃了油燈,勉強能夠視物,才讓衆人不再那麼惶恐,內心也平穩了很多。
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在徐渭的身上,只見他手中輕輕一掐印訣,口中呼喚著史老漢的名字,輕喝道:“肉身在此,還不速速歸來?!?
徐渭還沒有加大呼魂之術的威力讓呼喚的範圍擴大,便能在心神之中感應到就在縣城內的一個角落一道陰魂有些渾噩的朝著縣衙飄來,果然如同徐渭預測一般,諾大的縣衙氣運毫無阻攔,讓其進入。
見到一道陰魂,其餘人都看不到,徐渭輕輕一點,頓時大堂之人都看到一道漂浮在半空之中的人影,作死前的打扮,被徐渭一點,神智也恢復了些,眼中多了一點神光。
“史老漢,你的兩個兒子在理死後爭奪家產,本官特請你過來說明緣由?!鄙蚩±u在案堂上面說道。
史智,史明兩人如同圍觀的羣衆一般都是一臉的驚恐,癱軟在一旁,儘量的避開史老漢,父子之情,淡薄至極。
“史老漢,你可聽明?!毙煳祭浜纫宦暎詭д饝兀查g史老漢身形一震頓時明瞭,他魂魄死後也未遠去,就在家中附近,自然將一切聽的清清楚楚,此刻很是面色複雜至極。
“大人。”
史老漢有些不習慣,不過浮現在半空中還是對沈俊才跪倒狀,“我兩個兒子皆無過錯,一切都在於我的錯,纔會鬧出今日的之事?!?
“這倒是奇了,你一陰魂,想必存世不久,陽間之事你不用擔心,此刻家產還需評論,否則你兩個兒子可不罷休?!?
史老漢面色猶豫不決,聽著沈俊才的話,也是半晌無語。
“不如你在此處,重新分配一番。”徐渭倒是知道些什麼,這纔開口,內心也是嘆息了一聲,又轉過頭對著兩兄弟道:“你等可願?!?
史明,史智都想不到會鬧到如今的地步,雖是惶恐不安,還在說道:“願意聽從父親吩咐?!?
緊接著又各自打著親情牌。
史明道:“父親,念在我還有這妻子,兒女,我日夜孝順您這麼多年,您可要公平分配。”
史智道:“父親,大哥還有一技之長,我可是什麼都不會,不多給我點,我可是連妻子都沒有啊?!?
一個語氣淡然,緩緩說道,一個倒是悲痛不已,嚎啕大哭。
“豆腐店歸史明,大屋都可居住,銀錢歸......”
“史智?!?
史老漢頓了頓還是說完,與之前史明所說的分配一般無二。
史明倒是上前拜謝,扣手道:“多謝父親公平?!?
史智倒是傻了眼,怎麼父親改了,還和大哥說的一樣。
沈俊才倒是直接說道:“既然如此,皆大歡喜,不過史智你竟然敢胡言與公堂,篡改遺言,爲了告誡你這等滿口謊言之人,二十大板伺候。”
此番話語蓋棺定論,史智大叫道;“父親,你之前不是這樣說的,快與大人說明啊。”
史老漢嘴脣抽動了一番,還是死咬,閉口不言。
啪,啪,啪。
一下一下的打著。
徐渭衣袖一揮動,將史老漢的魂體化作一道黑煙收到其中。
黑布也很快被扯開,陽光刺眼至極。
人羣散盡,徐渭也準備離去,卻被沈俊才叫住,帶到後院之處。
換下官服的沈俊才一身文士打扮,多了幾分儒雅氣息,安排丫鬟擺了一壺酒,幾樣糕點。
“剛纔在大堂,俊纔多謝白雲山神相助?!?
“不用,小事爾?!?
見著沈俊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徐渭便笑道:“有話直說?!?
史家父子三人內心都給各懷鬼胎,沈俊才能看出,他不信徐渭看不出,而徐渭卻早早讓其結束,史智最後之言也不像是做假,還有那史老漢一開口就說是是他的錯,更加不是作假之言。
“內裡乾坤?!?
四字說盡一切,徐渭嘆息了一聲,道:“知道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願聞其詳?!?
徐渭沒有直接回答,反而說起不相干的事情,道:“史老漢已經死去,我施展呼魂之術讓他開口乾涉陽間,已經是逆天道運行規律而行,陽間有陽間的事,陰間也有相應的法度,若是亂來,必然會使得陰陽混亂。”
沈俊才一雙眼睛依舊是緊緊盯著徐渭,不放開半分。
“那好?!毙煳贾耙姷綄企w的那一刻就明白一半,再見到縣衙內的場景更是明白的八九不離十,此刻更是溝通了史老漢,堅定了他的猜測,同沈俊才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