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擎蒼看向沈凝華:“凝華,白渃原本是你的丫頭,可現(xiàn)在身份揭穿,她自然不適合繼續(xù)服侍你,朕會再讓內(nèi)務司挑選兩個丫頭送來,白渃的話就由她的生母帶回去吧。”
沈凝華看向白渃:“白渃,你雖然是我的侍女,但是從你跟在我身邊的第一天我就和你們說好了,如果你們不愿意繼續(xù)在我身邊服侍,那么可以直接了當?shù)恼f出來,到時候我定然給你們自由。你現(xiàn)在怎么說?”
白渃轉(zhuǎn)身面對沈凝華,恭敬地對著她磕頭行禮:“小姐對奴婢有救命之恩,自從您給奴婢重新取下名字的時候,奴婢就已經(jīng)不是什么前朝公主了,奴婢從小就沒有享受到那個身份帶來的榮耀,也不想承擔那個身份帶來的責任,希望小姐不要嫌棄奴婢的出身才好。”
看著白渃的模樣,沈凝華點點頭,只要她的心志堅定,那么她就可以幫她爭取:“父皇,您也聽到了,白渃自己不愿意離開,兒臣身為主子也不會去勉強她。”
戚月嬋驚訝的看向沈凝華,聲音猛然間變得有些尖厲:“昭華公主,您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您明知道白渃的身份尊貴,還依舊要讓她做您的侍女,這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身份尊貴?父皇是下令善待前朝遺族,但是這身份不過是亡國一族,說特殊可以,要說到尊貴……”沈凝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戚月嬋,難道她還一直以為自己尊貴異常?
戚月嬋呼吸一窒,是啊,亡國之族,沒被砍頭算是皇上仁慈,要說尊貴那還真尊貴不到什么地方。”被這樣明晃晃的打臉,她的臉色一下變得極為差勁。
沈凝華可不會顧慮她的感受:“父皇,我的人我自己做主,除非白渃愿意自己離開,否則我是不會出口趕人的。”
百里擎蒼眉心一皺,眼神不由得帶上幾分威脅:“朕若是下旨呢?”
沈凝華上前一步跪在地上,雖然沒有開口說抗旨不尊,但是態(tài)度表現(xiàn)得格外強硬。
白渃眼眶一紅,眼淚在其中打轉(zhuǎn):“小姐,奴婢讓您這般為難,實在是無顏活在這個世上,不如干脆死了算了。”白渃說著,起身就像一旁的柱子撞過去。
“啊,秀兒。”戚月嬋驚呼一聲。
一旁的百里君熠眼疾手快,一把將白渃的衣服抓住:“王妃已經(jīng)說了會為你做主,你如果死了怎么對得起特意為你求情的王妃?”
“父皇,您也看到了,白渃自己不愿意走,兒臣也舍不得她,這件事情還是從長計議吧。”
百里擎蒼面色嚴肅,冷眼掃了一眼戚月嬋和百里瑾川:“隨便你們,朕年紀大了,很多事情想管也沒人聽了,哼,君熠、凝華,你們好之為之吧。”說完,直接起身走出大廳。
眾人連忙行禮恭送,直到他離開才起身。
看了半天熱鬧的太子百里瑾逸心中有些遺憾,父皇竟然這般輕易的就離開了,若是他態(tài)度再強硬一些,就可以看到沈凝華為了一個侍女抗旨不遵了,這場戲就大發(fā)了。看來,父皇對百里君熠和沈凝華還是頗為在意,或者說忌憚更合適?呵呵,這樣的局面正是他想看到的。
三皇子也過來湊熱鬧:“五皇弟和五弟妹真是勇氣可嘉啊,皇兄我就先告辭了。”
看到太子和三皇子、四皇子向外走,其他的官員們也趕緊起身告辭,這樣的熱鬧雖然好看,但是也容易傷人啊,一個不好被熠郡王和昭華公主嫉恨上,那可不是好玩的。
等到大廳中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坐在一旁的百里瑾川才起身:“既然沒什么事情,那么我也先告辭了。”
沈凝華出聲:“稍等。”
百里瑾川停住腳步,轉(zhuǎn)頭看著神色淡漠的沈凝華,眼底帶著微微的火焰:“凝華叫我有事?”
“既然戚夫人是白渃的生母,那么在事情結(jié)束之前,還是請她在郡王府先住下吧。”
“你叫住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不錯。”
百里瑾川冷冷的勾起唇角:“戚氏雖然是前朝遺族,但卻是以養(yǎng)馬人的身份前來的,自然該住在你的府中,我本來也沒打算帶著她離開,你想多了。”
沈凝華微微點點頭:“慢走不送。”
“呵,”百里瑾川忽然冷笑一聲,眼神落在沈凝華的臉上,“還真是冷血無情啊,你可知道,如果不是我將戚月嬋帶回來,她怕是已經(jīng)在別人手中了,那么今天,這個滿月宴怕是會變成你和百里君熠的問罪宴,私藏前朝遺族,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蓄意不軌?”
百里君熠上前一步擋住他的視線,周身氣勢猛然迸發(fā)出來,百里瑾川瞇起眼睛,氣勢毫不相讓,兩個人的眼底都燃燒著強烈的敵意,仿佛是宿命的敵手一般。
“那我在這里多謝二皇兄了。”
“又不是為了你,用不著你道謝。”
“凝華是我的妻子,你為了她就是為了我們夫妻更加安穩(wěn),謝你是應該的。”百里君熠知道怎么說才算是戳到他的傷口。
百里瑾川只覺得這話分外的刺耳:“呵呵,五皇弟,心知肚明卻裝愣賣傻,這種感覺好嗎?”
百里君熠冷意更甚:“二皇兄,明知不可為卻偏偏執(zhí)著不放棄,這種感覺也不好受吧?”
百里瑾川臉上的表情一陣扭曲,轉(zhuǎn)身快步的走出大廳。
百里君熠看向地上跪著的戚月嬋和白渃:“你們兩人出去吧,將話都說清楚,葉易給他們安排住處。”
“是,王爺。”
沈凝華看向一旁被青雀和紅菱抱著的兩個孩子,上前挨著摸了摸他們的小臉:“兩個膽大的小東西,竟然沒有被剛才的事情嚇到。”
剛剛還沒有來得及將孩子抱下去,百里瑾川便帶著人進來,她剛剛時刻注意著,生怕動靜太大驚到了他們,沒想到他們竟然看的津津有味。
小寶抿著唇開始笑,臉上的酒窩格外的討喜:“娘親,抱!”
看到妹妹到了娘親懷中,老大有些嫌棄的看向百里君熠,最終還是對著他伸出手:“爹爹,抱!”
正在生悶氣的百里君熠聽到這句喊聲猛地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沈凝華:“凝華,你聽到了嗎?剛剛老大叫我爹爹?”
沈凝華忍住眼中的笑意:“是啊,叫你爹爹了。”
百里君熠連忙將老大抱過來:“好兒子,再叫一聲。”
老大嫌棄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傻爹,不情不愿的喊了一聲:“爹爹。”
百里君熠高興地抱著他轉(zhuǎn)了個圈:“原以為我的兒子是個傻的,如今看來還是很聰明的嘛。”
小寶將腦袋埋在沈凝華的胸前,似乎不愿意看百里君熠的傻樣,沈凝華好笑的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腦袋:“好了,別鬧了,回去歇著吧。”
沈凝華正要向外走,忽然感覺懷中的小寶動了動,從小衣兜里掏出一個小梳子,雙手捧著遞給沈凝華:“娘親,送……”
沈凝華有些驚訝的張開嘴:“是送給娘親的嗎?”
小寶抿著一對小酒窩笑的格外的開心,拿著小梳子還要向沈凝華的頭發(fā)上梳。
“謝謝小寶,娘親很喜歡。”沈凝華親了親小寶的臉頰,眼睛猶如一泓彎月。
百里君熠有些吃醋:“小寶,有沒有東西要送給爹爹?”
小寶再次將胖乎乎的小手伸進衣兜,摸出一把小巧的只有半個手掌長短的寶劍:“爹爹,打!”
百里君熠將老大遞給一旁的青雀,伸手將小寶接過來,抱著她扔高高:“好女兒,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兒,比你哥哥強多了,爹爹一定用這把寶劍將心懷不軌的壞人統(tǒng)統(tǒng)打死!”收到女兒送來的禮物,他頓時忘記了剛剛還夸獎老大好兒子呢,只覺得女兒真是小棉襖,怎么都溫暖異常。
老大被沈凝華接過去,也不去理會自己偏心的爹爹,窩在自家娘親懷中笑的格外開心。
一通玩鬧之后,因為白渃引起的不虞消散的干干凈凈。一直到晚膳被擺上來,眼眶微紅的白渃才再次出現(xiàn)在沈凝華面前。
沈凝華給兩個孩子喂完吃的,讓奶娘將他們抱下去,自己用完晚膳之后讓人端了茶水上來,之后便將人都遣下去:“白渃,你和戚夫人都聊好了?”
白渃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小姐,奴婢想要繼續(xù)跟在您身邊伺候。”
沈凝華沉默了一會兒,起身彎腰將白渃扶起來:“你跟在我身邊的時間最長,是我用盡手段才救回來的人,你不想離開,我這里永遠都有你的一份容身之地。”
只一句話就讓白渃的眼淚刷的一聲落下來:“小姐,奴婢對不起您,一直隱瞞了自己的身份。”
“無礙,原本你不說我也不想強求,不過,現(xiàn)在你必須要讓我知道了,這樣我才能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情。”
“是,戚氏的確是我的生母,但是從我記事開始,我就很少見到她,我的生父……前朝的皇帝,他不喜歡女兒,因此她在生下我之后就讓奶娘將我抱到偏院去撫養(yǎng),就連當初皇宮被破,都是奶娘帶著我逃出來的,如果不是奶娘,她哪里想得到帶上我?”
“可是逃出來的途中,奶娘為了保護我受了傷,她卻不愿意拿出一點銀兩來給奶娘治病,最后奶娘傷口潰爛高燒而死,戚氏出身高貴,除了愛美和爭寵,幾乎什么都不會,若不是看我能夠幫她做一些吃的,洗一下衣服,她早就將我也扔下了,后來錢財被偷,她為了銀兩將我賣入了青樓,我極力反抗,每次都被打得半死,后來拼死逃出來,路上被毒蛇咬傷,落入山谷之中,這才被小姐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