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午睡剛剛醒來,正想著今日空閑,去看看孩子們,沒想到才出宮門,就看到一個宮女臉色蒼白的跑過來,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大聲哭喊道:“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御花園中,德親王要殺秀女!”
沈凝華猛然一驚,德親王今日入宮她是知道的,只是怎么會和秀女扯上關系:“怎么回事,具體說一說。”
“太過具體的,奴婢不也不清楚,只聽說德親王陪著大皇子和大公主還有承瑞小公子在玩耍,不久之后,就聽到承瑞公子的哭聲,之后,德親王就讓人將一個秀女綁了起來,奴婢連忙前來向您稟報了。”
沈凝華眼睛微微瞇了瞇,轉頭看向紅菱,對著她使了個顏色,而后帶著人向御花園走。
紅菱上前,一腳將那個前來稟報的宮女踹倒在地上,卸了她的下巴防止她自盡,而后吩咐人將她綁了起來。一路大喊大叫的跑進坤羽宮,口中說不清楚,實際上卻表達的很清晰,這個宮人是無意還是有心,都要好好地審問一番。
沈凝華來到御花園,龍鱗軍已經(jīng)將花園圍了起來,還有幾名秀女正忐忑不安的站在角落之中。沈凝華一眼便看到了其中的屠蘇清秋和秦襄,眉心微微的皺了皺,看向花園中的亭子處。
老大和小寶看到自家娘親來了,連忙跑過來,規(guī)規(guī)矩矩的對著沈凝華行禮:“兒臣見過娘親。”
沈凝華握住他們的手,將他們帶到身邊,手指暗中拂過他們的脈門,感覺沒有什么異常,才松了口氣。
百里瑾川正抱著哭得一臉委屈的承瑞,看到沈凝華過來,也起身行了禮。
沈凝華將承瑞抱過來,替他擦了擦眼淚:“德親王,這是怎么了?”
亭子中,有一個穿著秀女服侍的女子正跪著,渾身濕漉漉的,還有水跡正不斷的向下滴落。
百里瑾川極為厭惡的看了那女子一眼,說道:“這秀女要謀害承瑞,正好被我看到。”
沈凝華眼中凜冽之色閃過,為承瑞探了探脈象,發(fā)覺他只是受了些驚訝,并沒有什么大礙才放下心來。
就在說話的空擋,百里君熠到來的通報聲也響了起來:“皇上駕到。”
御花園跪倒一片,紛紛對著百里君熠行禮。百里君熠卻沒有心思理會這些人,大步走到亭子中,看到沈凝華和孩子們都沒事,才松了口氣,而后用隱晦的冰冷視線掃了一遍百里瑾川,怎么這人到宮中來了?
百里瑾川動作冷硬的行完禮,就站在一旁。
百里君熠也看到了地上跪著的女子,不由得皺眉冷聲問道:“地上跪著的,抬起頭來,報上你的名字。”
那女子抬頭,露出一張惹人憐惜的慘白小臉,被水濕透的發(fā)絲貼在臉頰邊,讓原本就小巧精致的臉龐越發(fā)顯得楚楚可憐,那雙眼眸仿佛是在秋水之中沁過,格外的動人心魄。
看到這張臉,沈凝華猛然想起她昨日才提到的顧婉儀,這女子的容貌的確是出色的很。
“奴婢顧婉儀,見過皇上。”
果然是她!
百里君熠皺眉看著她,眼底閃過絲絲不耐煩,他對別有居心的女子向來沒有什么好感:“德親王,這是怎么回事?”
百里瑾川板著面容,冷硬的說道:“今日我來宮中,在母妃宮中遇到了詠宸、珞瑤還有承瑞,母妃讓我看著他們?nèi)耍冶銕麄儊砘▓@中遛馬,已經(jīng)提前通知人清場了,可是來到之后,卻發(fā)現(xiàn)還有秀女過來。本來想離開,可是這名秀女卻差點將承瑞撞入了水中,幸好我出手及時,才沒有釀成慘劇。”
沈凝華聽聞,眉心不由的皺起來:雖然現(xiàn)在是夏季,水并不涼,但是承瑞本來就身體弱,若是受到驚嚇嗆了水,后果說不準會如何。
百里君熠冰冷的目光落在顧婉儀身上:“顧婉儀,你有什么話說?”
“回稟皇上,奴婢不是故意的,是有人在推了奴婢一下,奴婢沒有害人之心。”顧婉儀連忙抬頭,蒼白的臉上滿是驚慌和無措,猶如一只無辜的小動物一般,一雙秋水雙眸急切的看著百里君熠,滿是一片惶然。
“有人推你?”百里君熠眼底快速的閃過一絲冷芒。
“是,當時奴婢是隨著秦小姐還有屠蘇小姐一起過來的,她們兩人就站在奴婢身后,一定是她們中有人推的。”顧婉儀說著,不由得回頭看向站在稍遠處的四名秀女,“秦襄姐姐,清秋姐姐,你們快幫我向皇上解釋一下。”
沈凝華微微斂了斂眼眸,不動聲色的看著眼前顧婉儀的表現(xiàn),也不知道她是真單純還是裝傻,這個時候竟然讓別人來幫忙解釋。
百里君熠知道最近宮中熱鬧的很,但是他忙的腳不沾地,和前朝的官員們斗智斗勇,還要監(jiān)督恩科出題的進度,今天要不是聽聞孩子們出了事,他也不會撇下政務過來。
只不過這第一次和秀女見面就讓他心生煩躁,這些秀女果真是惹事精。
在一旁站著的四名秀女連忙過來,跪地行禮。秦襄和屠蘇清秋還算是鎮(zhèn)定,其他兩名秀女已經(jīng)臉色慘白了。
百里君熠冷聲開口:“剛剛顧婉儀點名說,秦襄和屠蘇清黎你們兩人站在她身后,那么推人的便是你們其中之一了,或者說,你們兩個都有參與?”
秦襄抬頭,雖然有些緊張,但是眼神卻極為坦蕩:“回稟皇上,皇后娘娘,奴婢和屠蘇清黎當時雖然在顧婉儀身后,但是距離她卻有兩步的距離,當時是顧婉儀說水邊有錦鯉可以看,我們才過來的,并沒有靠的太近。”
“顧婉儀說有人推她了,你說距離的遠,既然事實對不上,那就是有一人說謊了。”
屠蘇清秋開口:“皇上,秦襄姐姐當時正在和我說話,確實距離顧婉儀有兩步的距離,奴婢可以作證。”
顧婉儀咬著嘴唇看著她們:“你們……你們在說謊,當時明明有人推了我一把,我才站不穩(wěn)撞倒了一旁的承瑞小公子,你們?nèi)缃駞s不承認,當時提議前來御花園的可是你們……”
如果不是秦襄牽扯到其中,百里君熠恨不得直接將她們拖下去審問,兩鞭子下去什么都招認了。
沈凝華看向剩下兩個一直沒有開口的秀女:“你們兩人叫什么名字,出事的時候在什么地方,可有看到了什么?”
“回稟……回稟皇后娘娘,奴婢叫陳芷柔,父親是五品編修陳義。當時奴婢在那邊看那從牡丹花,聽到驚叫聲才回頭,并沒有看到什么,只是秦襄姐姐和屠蘇清秋姐姐的確是站的距離水邊較遠。”
另一個秀女也連忙開口:“奴婢叫周鑫兒,當時奴婢和陳姐姐站在一起。”說著,已經(jīng)止不住發(fā)抖了。
沈凝華眉心一皺:“你看到了什么,還不從實招來!”
“奴婢……奴婢看到……看到是顧婉儀自己向著水邊滑過去的,并沒有人推她。”
顧婉儀一呆,隨即臉上反駁:“你說謊,明明有人推我……”
沈凝華轉頭:“紅菱,去看一下。”
“是,娘娘。”紅菱先是去之前出事的水邊看了看,又回來掀開顧婉儀的裙擺查看她的鞋子,“回稟娘娘,顧秀女鞋底被人抹了油,地上也有滑痕和油漬。”
沈凝華神色轉冷:“將儲秀宮管事的嬤嬤、宮女挨個審問,將事情查清楚。”
“是,娘娘。”
顧婉儀嚇傻了,回神之后連忙看向百里君熠,膝行兩步要去抓他的衣袍一角,被百里君熠身后的武平上前,一腳踹到地上:“大膽秀女,竟然冒犯皇上龍威,該當何罪?”
顧婉儀連忙跪直身體:“皇上,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是被人陷害的,求您明察啊!”
百里君熠厭惡的看了她一眼:“顧婉儀御前失儀,杖責二十,攆出宮去,其父教導無方,免去官職,貶斥出京。”
顧婉儀傻了,她沒想到小小的一個動作,竟然會導致這般眼中的后果,想要出聲求情,卻被一旁等候的嬤嬤上前捂住嘴拖了下去。
秦襄等人也是臉色發(fā)白,她們第一次感覺到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你們四人,進御花園的時候,可有人阻攔?”
秦襄搖搖頭,知道今日的責罰在所難免了:“回稟皇上,并沒有人阻攔。”
“剛才守著御花園的侍衛(wèi)何在?”
六名侍衛(wèi)跪出來,臉色青白一片。
百里君熠瞇了瞇眼睛:“杖責三十,終身不錄用。”
龍鱗軍上前便將人拖下去行刑。
秦襄等人松了口氣,她們不是故意闖進來,而是沒有被人阻攔,想來皇上應該不會重罰她們吧。
百里君熠掃了她們一眼:“雖然你們是無意闖進來的,但是宮規(guī)應該都聽過,皇子、公主、德親王都在,你們見了理應該回避,可是你們不僅沒有,還差點釀成大禍,回去罰跪兩個時辰,抄寫宮規(guī)百遍。”
“是,謝皇上隆恩。”
秦襄等人起身退下,沈凝華卻忽然開口:“屠蘇清秋,你留下。”
屠蘇清秋心中猛地一顫,一口氣沒來得及出,直接堵在了胸口:“皇后娘娘,您叫奴婢是還有什么吩咐嗎?”
“抬起頭來,給本宮瞧瞧。”
屠蘇清秋微微抬頭,露出臉頰上紅腫的掌印。
“你好歹也是秀女,誰這樣大的膽子,竟然敢直接出手打你?”
“回稟皇后娘娘,這……這是姐姐打的,長姐教導奴婢規(guī)矩,是奴婢太過愚鈍了,沒能讓姐姐滿意。”
沈凝華勾了勾唇角:“本宮已經(jīng)派了教養(yǎng)嬤嬤教導你們規(guī)矩,沒想到你姐姐對你倒是要求嚴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