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君熠身上的衣衫被毀了大半,身上到處都帶著焦黑的痕跡,傷口滿身都是,最嚴重的一道在背上,應(yīng)該是剛剛橫樑斷裂砸到的,皮肉都被烤焦了,再加上他之前出來爲了滅火在地上滾得兩圈,傷口沾上了泥土,簡直讓人不忍心去看。
沈凝華眼淚成串,她想要伸手去碰百里君熠,都找不到一塊好皮膚可以下手:“君熠……”強忍住心中的劇痛,她將金針拿過來,紮在百里君熠的穴位上幫他保留住身體的元氣。
百里瑾川眼神微顫,他不介意百里君熠是生是死,他在意的是沈凝華剛剛流露出來的神情,他有種感覺,如果百里君熠死了,沈凝華即便會因爲兩個孩子還年幼不會自殺殉情,但也絕對不會再漏出任何一絲笑容。
沈凝華拿出一顆藥丸給百里君熠服用下去,感覺到他的氣息漸漸變得平穩(wěn)一些,連忙轉(zhuǎn)頭看向陸續(xù)趕過來的下屬。
“葉易,準備房間和藥材,我要幫君熠治療。”
“是,主子?!?
葉易連忙讓人拿了架子,小心的將百里君熠擡上去,快速擡著他離開。
沈凝華轉(zhuǎn)頭看向白渃:“白渃,你抱著孩子跟上。”她看向跟出來的青雀和紅菱,兩人受傷也頗爲嚴重,她給她們把了脈,發(fā)現(xiàn)她們因爲吸入了迷煙,所以到現(xiàn)在才一直昏迷,完全能夠調(diào)養(yǎng)過來,便讓人也將她們擡上,舉步就要離開。
百里瑾川緊緊地抿著脣,在沈凝華經(jīng)過他身邊的時候,猛地擡手一把將她抓住:“凝華,我要告訴你,這場大火併不是我放的!”他不能讓沈凝華誤解,不然恐怕她真的會和自己不死不休!
沈凝華擡起眼眸,滿目都是冰冷的嘲諷:“不是你?呵呵,我不相信!”她猛地一甩手臂,將百里瑾川的手甩開,快步離開,周城之中,除了百里瑾川還有誰有這個能力?
房間中,碧珠在一旁小心的端著水,看著沈凝華幫百里君熠清洗傷口,那血水橫流的模樣,驚得她的心都不斷的哆嗦。
沈凝華動作一直很平穩(wěn),輕柔快速的將百里君熠傷口上的髒污清洗掉,可是她的額頭上卻滿是汗珠,高度集中精神力讓她格外的疲累。
一直清理了一個多時辰,纔算堪堪將傷口清理好,上了藥粉裹好紗布,沈凝華身體不由得晃了晃。她強行打起精神,將青雀和紅菱的傷口處理完,纔開口對碧珠說道:
“碧珠,你讓白渃將兩個孩子抱過來,然後你們就去守著青雀和紅菱吧?!?
“小姐,您先去休息一會兒吧,奴婢在這裡守著,您忙了很久了,也休息一下吧?!?
沈凝華搖了搖頭,疲累的揉了揉額頭,對著她揮了揮手。
碧珠看她的態(tài)度堅決,知道她心中難受,也不敢再繼續(xù)勸解,將白渃叫過來,將兩個小主子放下,然後輕聲退了出去。
沈凝華起身將兩個孩子抱過來放在了百里君熠身邊,兩個孩子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小寶和老大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在著火的驛館內(nèi),有青雀和紅菱拼命護著,救出來的時候又有百里君熠拼死護著,但出來的時候用被子捂著到底受了驚嚇有些發(fā)燒。
沈凝華給他們餵了藥,起效還沒有那麼快速。此時他們醒過來,立刻下意識的尋找沈凝華和百里君熠,感覺到他們都在身邊,才委屈的哭出來。
“嗚嗚……”
沈凝華將他們抱在懷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卻被她強行忍住不掉下來:“君熠,兩個孩子都沒事,不過他們都在害怕,想要你醒過來保護他們,你可不要耽誤太久啊?!?
百里君熠的傷勢太過嚴重,再加上他回來之前內(nèi)力運轉(zhuǎn)出錯受了內(nèi)傷,此時體內(nèi)氣息凌亂,若不是沈凝華醫(yī)術(shù)高超,此時他怕是已經(jīng)……
現(xiàn)在雖然已經(jīng)救回來了,但什麼時候清醒還不能確定。
似乎發(fā)現(xiàn)母親的情緒不對,兩個孩子慢慢止住了哭聲,乖巧的依偎在沈凝華的懷中。小寶上前動了動,對著沈凝華咧開嘴笑起來,她的臉頰上還帶著淚水,小臉也因爲發(fā)燒帶著不自然的紅暈,可是那道笑容卻乾淨透徹,沒有一絲陰霾。
沈凝華喉嚨一哽,猛地咬住嘴脣,將小寶放到百里君熠身邊:“丫頭,你的爹爹最爲疼你,好好陪著他,和他說說話?!?
看著裹得嚴嚴實實的百里君熠,小寶一時間沒有認出來,在旁邊打量了很久,這才親暱的爬過去,輕輕的對著百里君熠嘟了嘟嘴,秀氣的發(fā)出了一個單音:“噗!”
以往,只要她一做這個動作,百里君熠都會高興的將她抱起來,舉得高高的轉(zhuǎn)圈圈,那是她最喜歡的遊戲,可是現(xiàn)在,卻沒有換來回應(yīng)。
她似乎有些不理解,轉(zhuǎn)頭疑惑的看向沈凝華。
沈凝華只感覺鼻尖一酸,輕輕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爹爹累了,在休息呢,你多陪陪他,他就會抱你轉(zhuǎn)圈圈了?!?
小寶聽不懂,卻是上前爬了兩下,依偎在百里君熠的身邊,靠著他的手臂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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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館那邊,沈凝華離開之後,百里瑾川便一直站在驛館門口,緊緊握起的拳頭縫隙中隱隱的看到一絲血跡滲出,沈凝華猶如仇敵一般的眼神一致在他的眼前揮之不去,令他從心底升起一絲絲暴躁,好不容易纔將心底的暴怒壓下去,就感覺到衣襬被人從下面抓住了。
百里瑾川不耐煩的皺了皺眉心,低頭看過去。
周靜姝感覺自己快要死了,胸口疼的幾乎要炸開,可是在場來來往往那麼多人,卻沒有人能救他,就連那些下人也被沈凝華讓人趕走了,她難道要活活痛死嗎?等到一陣劇烈的疼痛過去,她終於看到不遠處的百里瑾川,掙扎著一路爬過去,死死地攥住他的衣衫下襬:
“王爺……王爺,救我……”
百里瑾川猛地瞇了瞇眼睛,暴躁之色在眼底一閃而過,而後他猛地擡腳,一腳踹中周靜姝的心窩,將她踢了出去:“滾!”
周靜姝眼前一黑,一口血吐了出來,直接疼暈了過去。
百里瑾川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這才強忍著殺人的衝動,開口說道:“將周靜姝扔回周家去!”
周子清是顆很好用的棋子,可惜這個棋子基本被廢了,不知道還有沒有緩過來的機會,這個周靜姝完全是個沒用的廢物,原本以爲她有些美貌,以後說不定能派上用場,可是現(xiàn)在看來,這就是一個空有皮囊的臭蟲,讓人看一眼除了噁心再無他用!
周靜姝被送回周家之後,周子清只是看了一眼,問清楚事情經(jīng)過之後,便讓人將她丟回院子裡。
正好周達在一旁,聽到事情經(jīng)過之後額頭有些冒汗,這個周小姐也膽子太大了,沈凝華那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就算是你再怎麼喜歡熠郡王,也不要這樣明目張膽的上門挑釁啊,人家踩死你和踩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好嗎。
不過,看到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變成現(xiàn)在的模樣,他到底有些憐憫之心:“家主,周小姐看上去情況很是糟糕,還是請個大夫過來看看吧。”
周子清面無表情,平日裡慣常帶著的溫潤笑意消失的無影無蹤:“無用之人,治好了也沒用處?!?
他看不上週靜姝的愚昧,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她爲什麼會變成今日這樣。周家在周城一手遮天,可以說是隱形的王者。周靜姝是周家唯一的大小姐,平日裡錦衣玉食,根本沒有什麼人和她競爭。
周子清請人對她教導(dǎo),讓她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爲的不過是增加她的美名和價碼。無形之中的追捧,讓她整個人變得虛榮,平日裡不遇到事情還好,順風順水的,她能按照周子清的教導(dǎo)表現(xiàn)出得體的一面,可是等遇到了事情,她的高傲和狂縱就顯露出來了。
周達神色一變,心中滿滿的惋惜,一個如花女子怕是要就此隕落了。
前來彙報消息的下屬進門:“家主,熠郡王爲了救自己的兩個孩子,被大火燒傷嚴重,看到現(xiàn)在還在昏迷不醒?!?
周子清眼神一亮:“消息屬實?”
“是,千真萬確?!?
周子清哈哈一笑:“天不亡我,真是天不亡我?。 ?
周達有些跟不上週子清的思緒,看他笑也跟著咧了咧嘴:“家主,事情有轉(zhuǎn)機了?”
周子清臉上神色格外的輕鬆:“熠郡王重傷昏迷,昭化公主拖著兩個孩子還要守著自家的夫君,你覺得她還有心思管周城的事情?這不是轉(zhuǎn)機是什麼?”
周達恍然:“是啊,再怎麼精明也是個女人,這個時候孩子年幼,丈夫昏迷無依無靠的,還能有什麼作爲?”
“不錯,之前山中炸出來銀子,熠郡王立刻讓人八百里加急稟報到了京都,說是天降祥瑞,呵呵,如今看來還真是要謝謝他。如果他將事情都調(diào)查清楚了再去稟報,那結(jié)果如何還真不好說,既然他說天降祥瑞,那就當做是天降祥瑞好了?!?
周達眼睛一亮:“家主這話是說損失一些銀兩,將事情壓下來?”
“在周城的範圍之內(nèi),想要壓下一些事情難道不是輕而易舉的?”周子清眼中帶著極度
的自信,“以前是有熠郡王插手,我纔要畏首畏尾,現(xiàn)在他昏迷了,我還怕什麼?真是老天都在幫我,都在幫我周家!”
“是,家主定然心想事情、馬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