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電梯里的血色雙瞳
王樹林一陣陣地莫名其妙,但很快也發現了原因所在——燈雖然滅了,可電梯內并不是完全一片黑暗,而是有兩個暗紅色火柴頭一樣的虛弱紅暈,搖搖晃晃地映照在平滑如鏡的電梯壁上。
王樹林嚇了一跳,傻頭傻腦地咳嗽了幾聲,卻發現那兩個紅點隨之同步晃動。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住了。
可那真的是自己的眼睛!
王樹林不敢朝后面看,心跳雖陡然加速,卻很慶幸自己是站在最前面,只有身后最近的幾個人才有可能意識到那是自己眼睛的亮光。眼前不是探討自己眼睛到底出了什么問題的時候,盡管他也急于知道,不過眼下他能做的就是盡量不引起全體人員的恐慌,于是繼續踏上前兩步,整個人貼著最前面,讓后面的人看不到自己的眼睛。
電梯終于打開,王樹林跌跌撞撞忙不迭地沖到一樓大廳,后面的人都比較沉默,一言不發,各懷心事,而電梯口圍著的大堆人卻在抱怨這小子會不會走路。出門后的第一件事是好好照照鏡子,這里玻璃很多,王樹林鼓起勇氣瞪眼扒皮地瞧了半天,甚至貼在上面仔細瞧,也沒看出任何不對頭來。難道剛才是幻覺?……集體幻覺也不是沒可能。
眼下接近中午了,王樹林忽然想到,最近牙疼得厲害,就好像馬上要長出新牙似的,吃棗都覺得發酸——從小父親說他貧血,要求他每天必須吃十個紅棗,堅持好多年了。這一個月的休班時間除了相親就是去看牙醫了,今天正巧下午休班,不過他還是想提前去。
倒不是第二醫院多么繁忙,得提前預定,這固然是一方面原因,但前兩次給他整牙的是個姓張的年輕女大夫,比自己小上個三四歲,白白凈凈,眉清目秀,高挑端正。王樹林第一次去見她的時候她態度很好,給自己留下了很深的好印象。但第二次她莫名其妙地冷言冷語,給自己補牙的時候用力過猛,疼得他嗚嗚直叫,眼淚和鼻涕都淌了出來。王樹林只是個普通客戶,雖說是帶著怒意工作,可好在不是大手術,僅僅是給牙齒填洞,出不了什么大事故。不過這樣一來,王樹林倒不太方便再去了。
于是他給第二牙科醫院打電話,想問問今天值班的哪位醫生,誰料接電話的聲音很熟悉:“我叫張晶,今天是我值班?!?
“哦哦……”王樹林猝不及防,舌頭又開始繞起來。
“是不是王先生?”張晶很敏銳地聽出來了。王樹林覺得電話都拿不穩了:“我……那個……我叫王樹林,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王先生……”
這在張晶聽來,有點油嘴滑舌,不過她還是語氣誠懇地道歉:“真對不起王先生,上次我……我跟我男朋友分手了,情緒很敗壞,我千不該萬不該把情緒帶到工作上來,對您的態度……請您千萬原諒,千萬原諒,再次鄭重向您道歉!”
王樹林陡然聽到這個消息,大喜過望,不由自主地反問:“是嘛?”這話的語氣太過喜氣洋洋,張晶聽得出來,以為是在幸災樂禍,沉默了幾秒,但還是接著說:“我知道您還是很生氣,對不起,對不起?!?
王樹林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很不妥,連忙說:“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真是太遺憾了,那個……可以理解?!睂Ψ經]弄明白他的意思,兩人都是無言以對。接著王樹林又自以為聰明地補充道:“您沒有對不起我,我不生氣,不用道歉。我就是想問下您,您方便的話,我這牙還是有點兒疼……”
張晶爽快地說:“您客氣了,有空的話您來吧,我今天值班?!?
王樹林欣喜不已:“好,我馬上來!”
掛了電話,喜滋滋地招了一輛出租直奔第二牙科醫院。路上忽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看上去又不像是統一電網的公家號,最多是個行騙電話,于是接了過來。
“樹林,現在是叫王樹林了是吧?能聽出我是誰么?”
王樹林半天也想不起來。
“呵呵,操,你真好記性。算了,反正晚上見。有車沒有?晚上別開車,陪兄弟多喝幾杯?!?
王樹林接受不了他這種粗魯的說話方式,直到對方掛掉,自己還沒愣過神來。這是誰呢?肯定不是小高,但又說晚上見,難道是那位喬小姐的什么人?總不至于是這位喬小姐也剛跟男朋友分手,出來相親吧?這男朋友來找自己興師問罪了?
他覺得這兩天凈遇到怪事,也懶得多想,車子來到醫院,他就興沖沖地上去,先去了趟洗手間,在里面照了半天鏡子,覺得形象還可以,接著就上了樓。
馬上要見到張大夫了,情緒有些激動,剛要敲門,就聽到里面吵架的聲音很大,莫非是醫患糾紛?他正琢磨著到底要不要推開門時,張大夫猛然拉開門,指著外面喊道:“給我滾出去!咱倆已經沒關系了!以后不許你再來!”
接著張晶看到了王樹林,她臉上顯然是剛哭過,又發著怒,面頰紅暈,一時間也來不及想起來對王樹林道歉,只是說:“嗯,你來啦,見笑了。”
王樹林還沒弄清是怎么回事,屋內一個人高馬大的男子趕出來,指著王樹林厲聲問:“果然是有備無患哈?看來是早就有主了,是這小子吧?”
看上去文靜嫻雅的張晶立即用更高的分貝喊道:“這是患者!你腦子起火了嗎?見誰咬誰?”讓王樹林瞠目結舌。
“你看上誰不好,就這么個丑逼崽子?”這男的顯然不信,看來這是她前男友。王樹林見他忽然口吐臟字,也生氣了:“你吵架就吵架,怎么罵人?”
“罵你怎么了操?”那男的怒火又起,揮舞著拳頭又要沖上去,好在被張晶及時攔住,但就這也把王樹林嚇得嗷一嗓子屁滾尿流地向后一跌。幸虧后面正巧是長椅,王樹林一屁股坐下,他膽子小,當即狼狽地說道:“那個……我的意思是說,不罵人,也可以吵架的……”
“就你這素質,典型的地痞流亡民!滾不滾?再不滾我就叫保安,我報警!”張晶毫不猶豫地拿起電話撥號。
“好,好!你夠絕情!”那男人豎起大拇指恨恨地揮了幾下,然后瞪了王樹林一眼,雖然沒說話,但無異是在威脅這事兒沒完,接著也不走電梯,咚咚咚地下樓去了。
“對不住,讓您見笑了?!睆埦Р亮税褱I,立即調整狀態,戴上口罩,“你沒事吧?過來躺著,我看看,是不是神經的問題,要是太疼只能鉆神經了?!?
王樹林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掙脫開,迷迷糊糊地以為張晶在怒斥其前男友神經病,半天才反應過來,很不好意思地撓頭說:“這個……張大夫,也讓你見笑了。其實我平時膽子沒這么小……那個,我剛才摔倒那是不小心沒掌握*住平衡,不是害怕……”
張晶并不關心他膽大膽小,很專業地提醒他:“上來吧,抓緊時間。”
王樹林又一次近距離地接觸張晶,每次張晶俯下*身,雖說是戴著口罩,依舊吹氣如蘭,使他渾身酥軟,跟打了麻藥似的。王樹林不敢直視張晶的眼睛,就轉而把目光偏向別處,無奈嘴巴朝著固定方向,眼睛能移動的范圍有限,猛地瞥到張晶鼓鼓的月匈口深溝,當即渾身一顫。張晶以為他太疼了,便循循誘導:“別擔心,就疼一會兒,馬上就好了,再忍忍……”她之前剛看過幾個小孩子,溫柔的口吻慣性暫時改不過來,王樹林作為老處男本來就血脈賁張,這一聽當即身子詐尸般一廷,下*身很不爭氣地直立起來。
張晶全神貫注在他上半身,也沒察覺,驟然間覺得很詫異,又觀察半天,表情似乎難以置信,正要開口,肘子回撤的時候猛然撞上了王樹林的“旗桿”,當即面紅耳赤,忽地一聲站起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