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叢林中的追殺
余妻吃飽了熱血,很沉重地連續喘了好一陣粗氣,這才一聲舒適的口申口今,重新躺下。余傲明白她生孩子消耗了太多體力,就算補充了血,也是權宜之計,不由皺了皺眉頭,憂心忡忡。
崔鵬到底還是舍不得李明,兩行淚淌了下來,王尋雖然覺得李明罪有應得,但看見現在只剩下了一具干尸,也有些不落忍。余傲看得出他倆的意思,說:“這不是好人,殺了不可惜。”他手一捏,李明的脖子又斷了。
王尋和崔鵬大驚,不知為什么還要糟踐尸體,卻還是沒敢問出來。余傲冷冷地解釋道:“不得不如此。被我妻子吸了血,也會變成……知道太多對你們沒好處。你們走吧!”
三個人如蒙大赦,又生恐他改變主意,忙跳起來就向門外走。
余傲抱著哭聲響亮的孩子,面露欣慰之色,自言自語:“內氣充沛,阿妹(可能是指他妻子)的體力全都給你了……你這個小索命鬼!以后身體肯定健健康康的,可記得你媽媽的大恩!”三人沒想到他如此可怕的一個男子居然會說出這樣溫柔的話,都感覺恐怖中有一絲溫馨的光亮掠過,但還是不敢耽擱,就要跨出門。
驟然,余傲手里的孩子瞪開雙眼,猛一張嘴咬在余傲的臂彎上,也許余傲構造特殊,也許是這孩子尚未長牙,所以沒造成什么傷害。但余傲已經大驚失色:“原來還是隨了你的媽媽!……冤孽!”
余妻也迷迷糊糊中感覺到了,頓時淌下淚來。余傲似乎下定了決心,狠狠地說:“你媽媽一輩子要躲著陽光,我不想你過這樣的生活……沒辦法,只有……能不能活下來,全看你自己了……”他猛地伸出手來,貼在孩子月匈口,三個還沒出屋的人居然不約而同地看到了那手陡然綻放出怪異的白色蒸氣,緩緩地輸入孩子的體*內,孩子嬌*嫩的皮膚下居然也能看得出有氣流在急速游走……!
王尋甚至忍不住喊:“余大哥,有什么我們能幫……”余傲卻忽地回頭,怒喝道:“快滾!都想死嗎?”這話就像一聲貼近地面的驚雷,當即整個屋子都一陣微微顫抖,墻壁上掛著的半截刀片都紛紛墜地。三人魂飛魄散,急急忙忙沖了出去,喬疤子一邊跑一邊莫他的寶馬X5鑰匙。
誰料也就是剛剛出門,跑在最前面的崔鵬陡然間腳下一頓,就在王尋眼前栽倒。王尋雖然只能看到蔡鵬的后腦勺,卻也猜想得到此時他的面部表情。
他們看到殺人狂家族們全都倒在地上,脖頸和腹部都裂開了,數十只雞舍里養著的雞和豬圈里的豬圍在一起啄食,嘴巴上都有一抹觸目驚心的血紅。
王尋和蔡鵬對望了一眼,都是驚恐萬狀,心想這殺人狂養的家畜家禽居然也這么恐怖,把主人都給吃了,可又總感覺哪點兒不對勁。
喬疤子開了鎖,正要打開車門,卻聽到破空聲大作,由遠及近挾帶著凌厲的風雷,頓時下意識地察覺到極度危險,當即用最快速度趴了下來,那輛車轟隆一聲巨響,駕駛艙中控部分被砸了個稀巴爛,火花四濺,方向盤順著碎裂的玻璃像風火輪一樣激射而出。而那攻擊的“暗器”卻余勢不衰,鉆出來又打爆了左前輪的車胎。
余傲走出門,冷電般的目光掃視著整個暗夜下燈籠妖艷光暈照耀著的汽車墳場。王尋和蔡鵬雖然不明所以,卻也很清楚,這個余傲即便在屋內也肯定有能力猜到外面發生什么事,可剛才他自己的孩子咬了他一口,讓他心神大亂,反應遲鈍了些,以至于這才出門。
余傲看了看那些正在大吃血肉的家畜家禽,目光中精芒大盛,溢滿了殺氣,接著淡淡地說,“既然沒有狗可以操縱,自然只能操縱豬和雞了。想不到除了本家的朋友,還有外來的師兄也參與了,都出來吧,我早看見你們了。”
王尋等人正莫名其妙于他這段話,余傲卻驟然身形一閃,喀嚓幾聲骨頭碎裂的聲響過后,李明余下這幾個親戚的腦袋全都從肩膀耷拉下來,咯吱咯吱倒地,身首異處。王尋當即嚇得掉出眼淚來,幾乎要昏過去,蔡鵬面色慘然,背靠著那輛石頁大的寶馬X5,才沒有癱倒在地,而喬疤子則目光呆滯地不斷念叨著,只能隱約聽到大致在說“只要這次能活下來保證做好人”之類的零碎話,顯然,他已經組織不出正常的語句了。
黑漆漆的叢林中,漸漸淡出五個人影來,同時還有幾只動物的身形。
王尋和蔡鵬雖然暫時沒看出這些人的相貌,但都強烈感覺到,他們跟余傲一定是同一種人,在他們從黑暗中徹底走出前,恐懼騰飛了他們的想象力到達了極限,勾勒出各種驚世駭俗的魔鬼面孔來。然而,當他們真正現形后,反而都是些看上去跟常人沒什么區別的游客一般,都穿得比較休閑。他們一共是四男一*女,怪異的是,其中一男一*女是典型亞洲人面孔,第二個男人是中東面孔,第三個男人看上去像個墨西哥人,皮膚很黑,眼睛也梃大,只是眼神空洞,像是失去色澤的假寶石。最后一個男人卻是貨真價實的黑種人,高大壯碩。這些人都很年輕,最多也就是三十歲出頭,湊在一起仿佛是一個國際旅行團,就像某學校的外教們或洋學生們一起到深山游玩來了。
然而,如果沒有黑人身旁一圈眼睛閃著碧幽幽邪光的狼和猴子的話,可能王尋等人還是會堅持認為,這只是一個過于血腥的噩夢罷了。隨即,那些吃飽了血肉的豬和雞也圍在黑人身邊。
余傲看到猴子,笑了:“這位師兄,我不認得你。不過你也真行,什么動物你都耍?”他兩次說“師兄”,在這個年代,除了和尚道士,也就只有大學生碩士博士們喜歡稱呼學長為“師兄”了,難道他們真的都是某大學搞科研的人?可世上有這種搞科研的人么?那黑人難道是個馬戲團的?王尋感覺自己的大腦明顯不夠用了,幸虧現在還是被恐懼土真滿,不然更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病。
“這里不是非洲,就地取材,也就這么些動物,湊和著用吧。”黑人的臉如同石雕般凝固,卻說出極為標準的漢語,這一瞬間讓王尋和蔡鵬感到這是一場被優秀配音演員修飾過的無字幕電影一般。喬疤子則忽然想起有這么一部艾迪墨菲主演過的電影《怪醫杜立德》,正是講述一個黑人天生就能與各種動物溝通,聽懂大自然所有語言的怪誕喜劇。眼前除了不是喜劇之外,一切都那么相似。
“你想憑這些東西就弄死我?”余傲雖然就一個人,但絲毫不落下風,口頭上很強硬。而且王尋看得出,余傲并不是虛張聲勢。
亞洲女人開口了:“余師兄,我們是來勸你走正道的,不是來傷害你的。只要你肯回頭,現在仍然不算晚。”
余傲似乎對她還肯緩和語氣:“小真,我走之前已經跟你們每個人都說清楚了,你家老爺子不也說了嘛,再見面的時候就是敵人。要動手就快一點。是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嗯?”
王尋見他這話一說出來,這幾個人都神色肅然,攥緊拳頭凝神對峙,這說明余傲的確比他們每一個都強。
亞洲男人冷笑一聲說:“別嚇唬人了。你再厲害,你也是一個人,我們是五個。”
余傲輕蔑地瞧了他一眼,問女人:“天草,你們結婚了嗎?夫唱婦隨,梃不錯的。”
亞洲女人頓時蹙眉不語,低下頭來。亞洲男人卻沉下了臉:“余傲,你是不是覺得你是萬人迷,哪個女人都得看你的臉色?”
余傲陰惻惻地笑:“我沒覺得。但最起碼我也不是看女人臉色的哈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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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洲男人勃然大怒,向前跨了一步,似乎就要動手,但還是忍住了。余傲蔑視之極地不再看他。這么看來,估計是這個叫天草的女人喜歡的是余傲,而余傲另選了佳偶,這個天草悲苦無奈才甘心委身這個亞洲男人。
天草嘆了口氣說:“余師兄,我和封哥是剛剛訂婚,還沒……(封哥怒視了她一眼)這次樸老師是單獨派他來的,我主動請纓跟著一塊來,樸老師總要顧忌海島老師的面子,所以也就同意我來了。我要跟著來就是怕大家同室操戈互相殘殺……咱們都是孤兒,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學本事,我很珍惜這份感情,這應該是咱們都最該珍視的情誼,我深深地引以為豪,真的。”
姓封的則很不耐煩:“我師父讓你來是為了讓你敘舊情的么?你下不去手就麻利點兒讓開!”
余傲看了看天草,眼神有些悲憫,說:“天草,我從來沒喜歡過你,而且我也明確跟你說過,怕耽誤你,因此我也不存在對不起你這一說——請原諒我就是這么直白。但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我雖然給不了你幸福,也不便于對你的婚姻指手畫腳,可你選擇跟封長冶結婚,我真就看不下去了。這人是個什么東西,我都懶得找詞兒形容。你跟著他,會毀了你一輩子。別自暴自棄,找個好人嫁了吧!”
封長冶大怒:“我操你媽的……”王尋本來覺得他們都算是世外高人一樣,可這話大大降低了自己的評價。
天草顯然外柔內韌,一擺手示意封長冶先別插嘴,語氣也變得硬朗了:“余師兄,我和你沒緣分,我也不強求。我的婚姻,也是出于我的自愿,不勞你費心。長冶不如你,卻也是本輩最有前途的師兄,不但沒有破壞祖宗規矩,而且還是長輩們祝福的婚姻。可你呢?你本來是本門最有前途的人,將來的前景不可限量,可你偏偏不知道自重,一步步毀掉自己……咱們四門內多少女孩子喜歡你?你不選,那也行,你選個普通人啊!再不濟,你選鋼谷的女孩,只要她投靠咱們,那老師也肯定無有不允,”她頓了頓,厲聲問:“你為什么要選個吸血鬼?!我知道你這不是在存心羞辱我,可我真的還不如一個女魔鬼?!”
之前天草說話輕柔,王尋只覺得她是個期期艾艾的悲苦小女子,可現在只感覺她怒氣勃發,帶有極其強硬的震懾力,恐懼感再度涌起。而天草所說的話也讓他意識到,這幫人果然承認了他們不是普通人,可他們又與余傲的妻子——也就是吸血鬼是死敵,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你的嫂子,你說話要放尊重點。當然,你要是不打算繼續叫我師兄,咱們就沒關系。也就你,其他人我懶得搭理,你們走吧。”
“既然這樣,咱們真的恩斷義絕了。”天草眼睛里噙著淚,恨恨地說,“封哥,我的話說到數了,該怎么辦怎么辦吧。”
封長冶得意洋洋地接口:“既然死不悔改,那咱們仁至義盡了!余傲,你背叛師門,自甘入魔墮*落,兩條大罪,足夠當場處死你了!這也是長輩給的權力!”
余傲嗤之以鼻,冷笑著說:“聽到你的聲音就惡心。你的長輩給你處死我的權力,嘖嘖,可惜他們沒同時給你處死的我的實力。別耍嘴皮子了,想要我死,誰先上來?”他最后這一嗓子突然提高聲音,那五六只狼驟然豎起尾巴,連蹦帶跳地折回樹林里,就連雞和豬也都跑得飛快。
五個對手都有些心悸,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先踏上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