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嚴子寧回到天宮時,姬錄站在南天門口,似乎在等著我們,我小跑過去,正要接近他的時候,他卻背對著我走了,而且是長生殿的反方向。
就這麼不待見我?闖了這麼大的禍……我呆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心裡卻是一陣委屈。
“快走吧!”嚴子寧過來拉起我的胳膊,把我往長生殿帶。
一路上我心緒不寧,連嚴子寧說了什麼也沒注意。直到到了長生殿,他將石桌上的一面綠松石鑲嵌且純銀打造的銅鏡遞給我,不耐煩道:“姻緣書帶了吧,快走快走。”
我還沒問一句怎麼走,就感覺眼前這面鏡子有一股強大的吸力把我和嚴子寧吸進去。
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四周再不是長生殿中的陳設,周圍是綠蔭蔥蔥的樹林,幾隻杜鵑在不停地啼叫。
嚴子寧朝我伸手,我立馬會意,將藏在懷中的姻緣書給他,自己則觀察四周的情況。在幾乎法術盡失的情況下,我不得不保持警惕。
“看來閻魔先我們一步到這了。”他把姻緣書翻給我看,指著那個快要淡化的“嬴政”說:“嬴政有危險,如果時間沒錯的話,他應該在咸陽宮內。”
“哎,嚴子寧。”我叫住他,問出了我心中的疑慮:“如果我們不能在人間使用法術,那閻魔是不是——”
他點點頭,後又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時空鏡有兩面,是狐族至寶,自從遠古時期子盤魔君從狐族搶奪它,想進行逆天改命時,幸好天族與狐族聯手阻止了他,而後青丘先祖定下規約,只有狐族能踏足此地,否則時空鏡會限制法術,對影響越深的歷史人物使用法術,反噬就越深。”他眸色幽深,盯著我看了許久,但是我總覺得他眼神是空洞的,就像……就像沒有靈魂。
“那我們現在在哪?怎麼去咸陽?”我扭過頭,故意挑開話題。
“時空鏡會把我們傳送到離目標人物最近的地方。所以,我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這裡就應該就是咸陽”他氣定神閒,信心十足對我說。
“這荒郊野嶺的,先找個人問問進城再說吧!”我顯然默認了他這一番話。尋找著出路。
一下午的時日,我們終於通過問路的方式,到達咸陽城。
咸陽城的確如史書形容的那般美。怪不得秦玉用“縣城北依北塬坡,南面通津古渭河。兩岸夕陽秋草渡,半篙春水白鷗波”來形容咸陽。
“還看風景,快走。”嚴子寧拉住我把我拖向城門口:“城門口聚集了那麼多人,肯定是有皇榜張貼,我們去看看有什麼有用的信息。”
“喂——你”我猛地被他拉過去,一個踉蹌往前,差點摔倒在地。
我甩開他的手,徑直去了城門口,到了之後才揮手讓嚴子寧過來。
告示上的內容足以讓我忘記嚴子寧對我的魯莽。
“看來秦始皇病了,懸榜求醫呢!”他用手摩挲這下巴,若有所思。
“注意點。”我示意他四周有人,附耳道:“瞎喊什麼,這還不是秦始皇呢!”
“知道了。”錯了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指著掛在城牆上的玉帛道:“還不快去揭下來,這麼好的機會。”
我不滿他的態度但還是以大局爲重,用手去拿掛在上面的告示。
當我的手碰到那玉帛的文書時,一隻手伸了過來,止住了我準備揭下皇榜的動作,我回頭一看,只見一名穿深藍色織錦長裙的女子,她的面上蒙著白紗,一雙狡黠靈動的眼睛露了出來,全身若隱若無地散發出一股蘭草的香味。她朝我微微一笑,眼睛裡似乎淬滿了星光。她的身旁站著一位比她高些的白鬍子老頭,正笑吟吟地開著我們倆,以及.......我們同時放在文書上的手。
我看了看嚴子寧,他一如既往地把頭扭在一邊,似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而眼前這個跟我搶文書, 我看她並沒有想放手的意思,心裡莫名的火大,我真的不想把接近嬴政的機會白白地拱手讓人,但是鑑於我是個有素質涵養的人,我不想與她一般見識,所以無奈之下我只有把目光頭投向一旁守城的士兵。
或許是爲了公平起見,守城侍衛決定讓我們都跟著他一起去咸陽宮爲嬴政治病。
說實在的,我是來過這咸陽,也逛過這咸陽宮。只不過不是這個朝代。所以一進這看起來氣勢逼人的咸陽宮,根本就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可是這並不代表她身邊的人是和她一樣的感覺,這自然不是說的嚴子寧。那位和我搶佈告的的姑娘眼睛裡分明冒著精光,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而他旁邊那位老人,儘管面上一派平靜,但是我能感覺出他的緊張,我想他的內心肯定抵擋不住咸陽宮的恢宏大氣與極盡奢華。
那位軍官把我們帶到內庭後就走了,這時一個宦官模樣的人走過來,做出“請”的手勢,把我們領進內宮。
一路上沒有誰開口說話,直到進了嬴政的寢殿,那位姑娘纔開口問道:“秦王的病……”
“唉,自從上次狩獵摔傷後,臥牀了幾日,請了太醫令來瞧,只是不礙事的小傷,可是秦王一直沒醒。”那位宦官搖搖頭,很無奈地對姑娘說:“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這才懸榜請天下名醫來治病。”
說完便讓路,讓我們進到了嬴政的房間。
那位姑娘坐在嬴政牀頭,爲嬴政把脈,一旁的宦官死死地盯著她,生怕她有什麼不軌的舉動。
我走近一看,只覺得他眉目之間似乎有團黑氣籠罩著,揮之不去。我十分好奇,想去看嚴子寧的表情,只見他緊皺著眉毛,面上陰雲密佈,我走到他身邊也沒發覺,只是死死地盯著嬴政。
“喂,你用法術感知一下這傢伙怎麼了?”我用胳膊肘杵他。
他冷著一張臉對著我,直到把我看得頭皮發麻才轉過身往外走。
“嚴子寧……你……你給我等等。”我追過去,一邊喊他一邊跑。
他快速出了宮殿,在一個隱蔽的角落停了下來,冷視著上氣不接下氣的我。
“你在幹什麼?”我氣憤地指責他:“這不是白白把這大好機會讓人了嗎?”
“你懂什麼?”他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那不是普通的傷,是魔族的法術。”
“我……”想到這兒我就覺得委屈,我沒有法術,哪裡知道這個……
“那既然是法術的話,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我猛然想到他身上的法術沒有被禁,心裡一陣雀躍。
“沒有辦法,聽天由命。”他的話無疑給我澆了一盆冷水,我呆呆地立在原地,不知道說些什麼。
“只要,只要他捱過了這兩天,到了端午自然就會好了。”他看著我發白的臉色,有些不忍心,安慰我:“盛大節日的祝福無疑是可以破除閻魔的心咒的。”
“那他要是不能捱過呢?”我覺得我的眼眶有些溼潤,心裡堵著不好受。
他沒有給我回答,但是我想我知道答案。
他會死,歷史會改變,我會受到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