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的海岸上,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撫摸著礁石。一望無際的海面似乎有一個小小的黑點隨著海浪慢慢的飄向岸邊,越來越近,是一個溺水的少年的身影。終於在浪花溫柔的最後一次拍打下,他被甩到岸上,溼透的衣衫包裹著他結實的身板,刺眼的陽光照著他一臉的痛楚。青澀的臉色有幾分英氣,兩條眉毛緊緊的皺在一起,雙眼緊閉,似乎還有鼻息。日頭已然落下,海的那頭是如血的夕陽,一大片熾熱的燃燒著,綿延看不到盡頭。他就這樣靜靜的躺著沙灘上,一動也不動的,彷彿被整個世界遺忘了一般。
冰涼的夜晚來臨,巨大的溫差讓人猝不及防,刺骨的海風颳來,鑽進小八的脖子裡,褲管裡,他被生生凍醒了。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緩緩睜開眼睛,上面是一片深邃的夜空,似乎在冷冷的看著他,一如姐姐看他的最後那一眼,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靜靜的那樣看著他,彷彿是在看一棵樹,一個沒有生命的石頭一般。他的心陡然一下銳痛起來:“爲什麼不叫我死掉?”
“因爲這片海救了你。”一個清冷又好聽的聲音響起。小八艱難的轉動僵硬的脖子,此刻渾身都已經失去力氣,四肢無法動彈,唯有轉動眼珠去捕捉聲音的來源。“別動!”一隻白皙修長的小手按住了他的頭,輕撫著他的額頭,“你發燒了!”小八第一次聽到比姐姐更美好的聲音,清婉動人又帶著無限的愛憐,溫柔的撫著他的耳膜。努力的擡起眼皮,他看到一個清瘦的淡藍的身影,臉上蒙著輕紗,只留一雙妙目注視著自己。女子正蹲在自己頭邊,把一塊手絹沾了水敷在自己頭上。接著又把水壺放到小八嘴邊,喂他喝了幾口水。乾裂的嘴脣,舌頭也跟著火一樣的小八本能的大口吞嚥著甘甜的清泉。一不小心就嗆了,猛烈的咳了起來,渾身撕扯般的疼痛,夜風也不願放過這個折磨他的機會,嗖的刮的猛烈起來,小八單薄的衣褲此刻絲毫不能抵抗寒冷。
卻見那個倩影從身上解下自己的藍色披風,輕輕的包裹住他,彷彿一片巨大的羽毛一樣,又輕薄又溫暖。小八神智也漸漸恢復,強大的悲痛讓他腦子一片空白。想到自己沒死,被這位女子所救,心中涌出感激:“謝謝你救了我。”藍衣女子並不作答,只是坐在他身邊,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給小八嘴裡餵了一顆丹藥一樣的東西。這個東西入口即化,滿嘴芬芳,清甜可口,小八瞬間便覺得自己恢復了一半。他扭過頭,看著這個救了自己的恩人。女子跟馨曲有幾分相似,只是有幾分清瘦,雖然戴著面紗,但在皎潔的月光下,還是依稀可以看到她好看的眉眼。她微微蹙著眉頭,似有萬般哀愁,眼神落在大海的最遠處,若有所思,衣袂跟髮絲隨著風在夜色中飛舞。
“你爲什麼要跳海?”她的聲音輕輕響起。目光依然沒有絲毫移動。彷彿海的那頭有什麼特別吸引之處。
“我沒有跳海。”說完,小八看著漆黑的海面,沉默了下來。
“哦?那就是不小心掉進海里的了?你運氣可真好,這片海是不會淹死人。”女子終於收回目光,望著小八,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語氣也明顯變得輕鬆了一點。爲小八介紹起了這片海的由來“這片海叫婆娑海。相傳是偉大的神靈從上古時代以來彙集了所有有情人的眼淚,從而形成的。所以這片海的海水有很多奇特的地方。比如相傳說海水裡融入了情人間的那份守護對方的心意,所以這片海的浮力非常大。”
小八聽到這裡,頓時感覺似有五雷轟頂,他心裡在狂吼著“馨曲,你知不知道這片海的由來,如果你知道,那這一切是爲什麼?不!你不知道!這是你犯的錯,你會爲此付出代價!”想起養育自己的村莊被夷爲平地,一起生活的人們統統死了。一股氣血從喉嚨裡涌起,噴出一口鮮血,小八又一次暈了過去。
.......
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竟是粉黃色的帳幔。頭頂是一襲一襲的流蘇,隨風輕搖。不時飄來一陣紫檀香,顯得格外幽靜。牀邊是一扇窗,不知道是什麼木質,但雕工精緻。整間房間雖然不大,但卻格外的雅緻,一看就是主人精心設計的。
正當小八迷茫的看著這一切的時候。突然聽到輕輕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小八趕緊閉起雙眼。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小八微微的睜開了一道眼縫。一席黃紗包裹著妙曼的身姿,潔白的面紗。一頭齊臀的烏黑長髮。一雙大大的眼睛,正眨巴眨巴的看著自己。這不正是昨晚在海邊救了自己的少女麼?
“咦,你醒了?”動聽的聲音在小八耳邊響起。
看到自己被發現已經醒了。小八也索性睜開了眼睛,回答道:“嗯,謝謝你救了我,這裡是你家?”
“不是我家,這裡是我表姐家。她這裡條件好,適合你養傷,我就把你送來了”女子看到小八醒了,明顯心情很好,再也沒有昨天晚上那股清冷的感覺了。
“哦,敢問姑娘芳名。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和你表姐的。”
“我啊?你叫我瑤瑤就好了,大家都是這麼叫我的。”
“嗯,大恩不言謝,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的。現在我已經沒什麼事了,就先告辭了。”說著小八就下了牀,活動了一下身體,感覺除了有點虛弱,一切還好。向著黃衣的女子抱了抱拳,就向外面走去。剛走沒幾步,就聽“咕嚕,咕~嚕。”的聲音響起。
小八臉上一紅,而瑤瑤撲哧一笑,嬌笑道“好啦,走也不急這一會,先吃點東西再走吧,而且還有你的東西你都不要了?”
小八腳步一停。回頭一臉詫異的道“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