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冷笑一聲,武羅就感覺到周圍的天地靈氣開始慢慢波動起來,顯然南云已經暗中準備,若是這些人真個不識趣,這位書簿大人不介意用高明道術送他們歸天。
武羅一擺手:“何必多早殺孽?傷了天和,于機緣大大有損。”
南云聽他說了,連忙散去了功法:“還是武大人想的周到。”
郭祖宏也點頭道:“世俗的事情,世俗手段解決最好。”
那騎士明顯沖他們而來,三人索姓也不走了,站在原地等候著。
馬蹄聲飛快而至,到了近前騎士猛的一提馬韁,那戰馬唏哩哩一聲嘶鳴人立而起,前蹄落下來,碗口大的蹄子踏的地上草屑泥土一陣亂飛。
戰馬鼻孔打著響噴,有些不安生的跺著蹄子,那騎士并不下馬,而是朝三人一抱拳:“幾位,某家有禮了。”
南云上前問道:“不知閣下追來,有何見教?”
騎士看了郭祖宏一眼:“我家主人想請這位先生過去一敘。”
武羅和南云一愣,郭祖宏也有些意外,指著自己問道:“叫我過去一敘?我又不認識她。”
那騎士不知道從哪里學來了一句:“相逢何必曾相識,既然遇到了就是有緣。”他掃了三人一眼,修道之人不重繁華,三人穿戴都很樸素,粗布麻衣。
“看三位的樣子,也是出來游學的士子吧?這位先生過去了,若是能討得我家主人歡心,于三位的前程可是有莫大的好處。”
郭祖宏哼了一聲:“好意心領了,閣下請回吧,本……小生沒那個雅致。”
與這騎士啰嗦兩句,已經是給了他天大的面子,若不是郭祖宏也很明白,身為修士,掌握天地神力,卻要妄殺凡人必遭報應的話,那會跟他多費什么唇舌?
那騎士聽他一口回絕,登時有些惱怒,眼中兇光一閃,手中馬鞭一緊。南云的眼睛瞇起來,若是這騎士出手了,他們就是自保,殺之無妨。
沒想到那騎士居然忍了下去,重重的哼了一聲撥馬便走。
既然如此,三人也自顧自的往前趕路。卻沒想到沒走過遠,就聽見后面一陣呼喊:“三位先生請留步……”
轉過身來,原來是那一隊人馬之中,一名老者正快步追來。
南云有些不耐煩了,看了看武羅和郭祖宏,兩人卻是面色平靜。南云忽然有所感悟:這便是所謂的大家氣度吧?郭祖宏能有這樣的涵養并不意外,畢竟他是太陰山的杰出弟子,但是武羅出身若盧獄,能做到這樣就十分不易了。
南云心下了然:果然能被朱大長老看好的人,確有不凡之處。
那老者相貌清癯,身材不胖不瘦保養的極好,追上來之后很是有禮的朝三人一抱拳:“三位先生,老朽乃是這山陽縣的知縣,這位先生可否給老朽一個薄面,過去一敘?”
三人原本以為老頭就是個家仆,沒想到居然是一位縣令。
郭祖宏覺得有點奇怪,看了看遠處的滑竿問道:“到底換我過去做什么?”
老者曖昧一笑:“先生去了便知道。好叫先生知道,老朽這身份,在那人面前,連個轎子都沒得坐。剛才來請先生的那一位,雖然不會說話,一身藝業卻是出類拔萃的,身份乃是本郡的游擊將軍,掌管一營兩衛三萬兵馬。那位大人也只能當個護衛。”
若三人真是出來游學的士子,還不早就嚇得撲通一屁股坐在地上?
游擊將軍乃是當朝五品大將,便是眼前這一位也是七品,而很多學子一輩子都未必能混到七品,也就是在縣中做個小吏了。
那知縣大人本以為自己這番話一說,這三位還不得屁顛屁顛的跟自己過去?卻沒想到郭祖宏依舊是一擺手:“素不相識,不好打擾,就此告辭吧。”
老者急了:“不打擾、不打擾……”
郭祖宏也有些不耐煩了:“她不打擾我打擾!”
老者不生氣,卻又曖昧一笑:“老朽不妨跟先生直說吧,坐在滑竿上的,乃是大周凌陽郡主跟她的貼身侍女。凌陽郡主乃是當朝皇帝的侄孫女,皇親國戚啊。郡主大人看先生儀表堂堂,心中仰慕。先生過去,只要伺候的好了,將來做個駙馬什么的可能有些困難,但是若是郡主喜歡,賞你個前程,平曰里互相走動還是不成問題的。”
老者說的有些隱晦,郭祖宏只聽明白了什么“駙馬”,有些茫然的看向南云:“南兄,他說的什么意思?”
南云尷尬無比,支支吾吾的不好直說。
武羅可沒什么顧忌,露著一絲壞笑道:“意思是人家郡主大人看上了你的花容月貌,準備招你為入幕之賓。若是你攻伐賣力,將來就會賞你個小官,把你當二爺養著。”
那老者干笑兩聲:“說得這么直接就不好了嘛……”
郭祖宏勃然大怒:“滾!不看你一把年紀,當場殺了你這老匹夫!”
“哈哈哈!”武羅一陣大笑,那老者倒是個敞亮人,好漢不吃眼前虧啊,游擊將軍閣下雖然了得,但是遠在百步之外,他一個老頭面對三個壯年小伙子,動起手來那是要吃虧的。
于是立刻后退,走出去幾十步,這才轉身指著三人怒道:“一群不識抬舉的東西,郡主大人能看上你們,是你們的服氣!膽敢抗命不尊,簡直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的,你們給我等著!”
武羅一邊笑一邊瞅著郭祖宏,這小子的確相貌堂堂,那凌陽郡主看上他倒也不是意外。只不過路上遇見個美男子就敢上去要將人家收入房中,這凌陽郡主平曰里的銀*亂可想而知。
剛才那知縣說了,她是當朝皇帝的侄孫女,說起來也是周青冰的晚輩了,真沒想到周青冰還有這樣的侄女。
知縣老頭跑回去一說,果然那凌陽郡主大怒,吩咐了一句,那游擊將軍一拍馬,率著手下的騎兵殺了過來。
雖然只有二十多人,但皆是高頭大馬。這些人乃是游擊將軍的親兵,都曾經在北方戰場上跟蠻族廝殺數年,人人手中都有數十條姓命。即便是未穿戰甲,拔刀沖鋒的時候,依舊有一股子令人膽寒的肅殺之氣彌散。
游擊將軍從心眼里看不起讀書人,他見過無數自命氣節高遠的士子,說起話來都是慷慨激昂,真的一見殺陣,立刻就嚇得屁股尿流,站都站不穩了。
游擊將軍想來,這三人多半也是如此。要被權貴收為面首,自尊心過不去,嚴詞拒絕,等自己一嚇唬,立刻便乖的像兔子一樣。
哼,一群廢物,郡主大人看上你們,乃是你們的福氣!
二十多人策馬沖鋒,到了半途便拔出雪亮的佩刀,以刀身拍擊馬鞍,聲音鏗鏘,頗有種大戰陣的威風煞氣。
騎兵一陣風一般的卷過來,游擊將軍意料之中嚇得屁滾尿流癱倒在地的情形并沒有在三人身上出現,三人都是一臉平靜。
南云看著對方來勢洶洶,不由得手上一動,卻被武羅按住了:“世俗之事,世俗解決。”
南云有些不服氣:都這樣了,還怎么世俗解決?雖然說大家都是修士,實力遠遠超過尋常凡人,也不能站著任憑別人亂刀猛砍吧?
二十多騎圍繞著三人一陣游走,馬蹄如雷,刀光霍霍,游擊將軍眼中精光一閃:“殺!”
二十多柄長刀當頭從四面八方當頭斬下!
眼看著就要將三人亂刀分尸,三人卻依舊未動,倒是騎士們身后傳來一聲清叱:“且慢。”
四名壯漢抬著滑竿已經上來了,那山陽知縣陪著小心跟在一邊。
滑竿上懶洋洋的躺著一名女子,體態豐腴,容貌倒是中上之姿。
“這般殺了可惜,帶回去吧,等本郡主享用過了再說。”
“是!”游擊將軍狠狠瞪了三人一樣:“算你們走運,還不快跪謝郡主大人恩典!”
南云和郭祖宏都看向武羅,武羅手腕一翻,一枚玉牌出現,森然道:“你可知罪!”
游擊將軍和山陽知縣一起怒喝:“大膽,竟敢跟郡主大人如此說話!”
那凌陽郡主看到武羅手中的玉牌,原本懶洋洋的神情一下子沒了,猛的坐起來,難以置信的盯著武羅手中玉牌猛看。
沒一會兒就冷汗直冒,一骨碌的從滑竿上沖下來。
她平曰里顯然也不怎么活動,滑竿差不多一人高呢,這一沖下來結結實實的摔了個狗啃泥。身上劇疼什么的都顧不得了,趕緊跪下去朝著武羅不住磕頭:“侄女知錯了,侄女知錯了,還請皇姑姑饒命……”
游擊將軍和知縣老頭嚇了一跳:什么?皇姑姑?
他們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狂妄的凌陽郡主居然朝三個書生磕頭,還不住求饒,到底是怎么回事?
游擊將軍的品級終究是高些,還算有些見識,盯著武羅手中的玉牌看了好一會兒,才顫抖問道:“可是冰歌公主的令牌?”
凌陽郡主大怒,破口大罵:“你們一群廢物,還不快給我跪下謝罪!這位先生必定是皇姑姑的密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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