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靈兒看了看手中一支小巧的指南針,抬頭說道,“向東走,翻過這座山就是冀州地界了。”
張曉東饒有興趣地問道,“聽說冀州有世俗之人的官府,是嗎?”
唐靈兒調皮地一笑,說道,“大哥不是冀州人士嗎,干嘛還要問我。”
張曉東無奈地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騙人的鬼話。哎,這荒郊野地中走了十好幾天,我們到底要去哪里?”
唐靈兒奇道,“沒有強迫你跟著我呀?你要去哪里都可以。”
張曉東苦笑著說道,“我還能去哪里。在這里我認識的人,除了天師教的道士,就只有你了。姑娘要不嫌棄,只能跟你走上一程再說。對了,那日清軒老道管你叫‘唐香主’,是什么意思?”
唐靈兒抿嘴笑道,“沒有意思,江湖上的朋友亂叫的。”
張曉東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以為你應該也是哪個教派的重要人物。可以告訴我嗎?”
唐靈兒微微笑道,“大哥你一直跟著我,慢慢就知道了。”
日到正午,二人終于爬到山顛。舉目望去,遠方一座大城在地平線上依稀可見,城周則是廣闊的平原。
張曉東呀了一聲,問道,“那是什么城?對了,是叫萬韌城嗎?”
唐靈兒側頭看了看他,問道,“你怎么知道‘萬韌城’?”
張曉東嘆口氣,說道,“那日在天師教有個老道問我,‘知道躍馬池嗎?’我說不知道。他又接著問,‘知道金水河嗎?知道萬韌城嗎?’我以為那是冀州的什么地方,只好硬著頭皮說知道,然后就越說越離譜,最后被他們認定我是什么‘魔教’的奸細,對我是又打又罵,不得已,最后只能跑了出來。”
唐靈兒頗為用心地聽他講完,沉吟片刻,指著那大城說道,“那是宛城,冀州第二大的城池。據說城里有萬戶人家,極是熱鬧。”
張曉東奇道,“‘據說’?姑娘你也沒來過嗎?”
唐靈兒搖了搖頭,說道,“只是聽說過。還聽說城里有各修道教派的駐點,我們必須小心一些才是。”
張曉東撓了撓頭,小心地建議道,“要不等到了晚上,我背你飛進城如何?”
唐靈兒皺了皺鼻子,俏皮說道,“半夜,皎潔的月光下一個傻頭傻腦的家伙,身上背著個姑娘飛在半空。我怕守城的軍士以為妖怪出山,擄掠凡人。到時候被人發現只怕滿城皆驚,狗血人尿統統招呼上來,拿住你點把火,非活活燒死不可。”
說完自己也笑了起來,接著說道,“我們慢慢走過去,抓緊的話天黑之前應該可以趕到。”
宛城竟像是個古代中國城市的活標本,方圓10公里左右,高達數丈的城墻四四方方。城墻上錦旗飄展,書了個大大的“周”字,不知是何含義。城門口熙熙攘攘,都是些進出城的百姓商賈。
進得城來,路旁商家密布,布匹、草藥、酒館、客棧,甚是熱鬧。
這時華燈初上,映得街道兩旁煞是好看。張曉東一路東張西望,觀察路人的裝束,發現無論道士凡人,都是長袍大袖。除了孩子以外,無論男女,都是一頭長發,有的挽在頭頂,也有隨意披散肩頭。像自己這樣亂蓬蓬的一頭半長頭發的,極為少見。
跟著唐靈兒進了客棧,要了兩個房間。唐靈兒說道,“張大哥,我去買些東西,你就在樓上房內等我,不要亂走。”
張曉東點頭稱是,進屋后將房門關上,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將感覺向四周放了出去,粗略地察看了一下城中的環境,沒有發現什么異常。這些日子風餐露宿,為了躲避天師教的追捕盡選些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行走,早已身心俱疲。頭枕著宣軟的棉被,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忽然猛地驚醒,一種隱隱的不安襲上心頭。清晰地感覺到屋外有人走動,察看之下心中一緊。
兩個青年道士并肩從樓梯下走了上來。二人青袍黑冠,背負長劍。年紀較長的一位面色蒼白,身材瘦削高挑,另一位面色黝黑,五短粗壯。二人便走邊說話,聲音洪亮,竟是全然不怕旁人聽見。
只聽那高個道士說道,“師傅說這一回老仙開壇,一定會點化有緣之人,只是不知道哪位道友有這樣的福氣。”
那矮個道士說道,“師傅不是說過老仙每三年才開壇一次,上一次開壇就在去年,為何今年又開了?”
那高個道士搖了搖頭,說道,“不清楚,師傅也是10天前才剛剛得到的消息。他老人家還說這一回宛城附近的三山五教都會派人來,我等需要抓緊準備,不然到了壇會現場,被別人搶去了風頭,就剩不下什么好事輪著了。”
二人走到張曉東房前,那矮個的道士伸手便想推門。高個道士一愣,說道,“錯了吧?是旁邊的那一間。”二人面上都是一笑,說著話走過房門,進了邊上的一間客房。
張曉東放下心來,心說,看來不是沖著自己和唐靈兒來的。正在琢磨剛才兩個道士的對話,聽見有人輕輕叩門。
知道是唐靈兒回來,應聲說道,“請進,唐姑娘。”
唐靈兒手里拎了個包袱走進來。打開包袱,竟是一套青年男子所穿的衣物。微笑著說道,“張大哥,衣服請沐浴后換上,你現在的樣子可是又臭又狼狽。晚上我要去拜訪幾位故人,你一起去嗎?”
張曉東問道,“噢?是什么人?”
唐靈兒調皮的一笑,說道,“去了就知道,到時我來叫你。”說罷轉身出去。
不多時,便有客店的伙計抬了巨大的一個浴桶進來,倒入滾燙的熱水后招呼他洗浴。張曉東酣暢淋漓地泡了大半天,覺得身上皮膚差不多薄了有一公分,滿桶的熱水變得漆黑才出來。
穿上為他準備的長袍,頭上戴一頂軟帽,這樣別人無法看到他的短發。感覺到唐靈兒到了門前,未等她敲門,說道,“請進。”
唐靈兒進屋看見他先是一愣,隨后上下打量了片刻,臉上笑靨如花,說道,“好個俊秀的書生!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張曉東臉上微微一紅,說道,“姑娘取笑了。”抬眼看見唐靈兒換了新裝,忍不住也多看幾眼。
但見她一身嫩黃色的衣褲,腳踏軟靴,頭上扎了塊淺綠的頭巾,燭光下白皙的皮膚吹彈可破,真是好一位嬌柔美女。
唐靈兒笑道,“喂!呆子,發什么愣!”
張曉東哦了一聲,回過神來,臉上更紅,喃喃說道,“沒什么,姑娘有何吩咐?”
唐靈兒笑嘻嘻地說道,“我們去拜訪幾位老朋友,好不好?”
張曉東遲疑著說道,“姑娘的朋友我也不認識,跟你去合適嗎?”
唐靈兒俏臉微微一歪,說道,“是我請你陪我一起去呀,你是大男人嘛,應該保護我這樣一位弱女子呀。”
張曉東略有些無奈地說道,“姑娘如果是弱女子,那不知道誰還敢當‘強男人’”
唐靈兒嫣然一笑,說道,“那你是答應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