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靈兒哦了一聲,臉上神色頗為緊張,急忙問道,“紫陽上人?你怎么認識?”
張曉東點頭說道,“沒錯,是他。我上月剛到這里就見他在半空中出現過。當時駕著一個會飛的法寶,在我們頭頂還停留片刻,所以印象很深。”
唐靈兒微微皺了皺眉頭,問道,“我想去白云觀探個究竟,你愿意同去嗎?”
張曉東點點頭,心想自己也想知道紫陽上人的更多情況,和江湖經驗頗為豐富的唐靈兒同去,正好可以省掉很多麻煩。他卻忘了唐靈兒本身就是個制造麻煩的天才。
唐靈兒俏皮地一笑,說道,“那先麻煩你轉頭過去,我要換上夜行服。”
張曉東一愣,心想你手中空空,而且在這街旁怎么能換衣服。但也只好轉身,說道,“姑娘,這里好像不是換衣服的地方。。。哦,原來如此!”
唐靈兒不滿地嗔道,“你偷看了!”
張曉東撓了撓頭,一副受了冤枉的神情,說道,“我沒有回頭呀。而且你的衣服真的很奇怪,竟然是兩面都可以穿的。”
唐靈兒身著墨綠色的夜行服,頭上淡綠的頭巾也換成深藍的一塊,夜色下俏麗動人。臉上帶著一絲紅暈,嬌聲怒道,“你需要回頭嗎?討厭!”
張曉東臉上微微一紅,不再言語,默默地跟在唐靈兒身后。她似乎對整個城市了然于胸,帶著他轉彎抹角,不過十幾分鐘,便摸到白云觀側翼的一堵院墻之下。此時已是二更時分,路上不時有巡街的官兵走過,二人遇見便潛身在燈光不及的陰影中,倒也相安無事。
唐靈兒輕聲說道,“觀中頗有些機關,大哥先請察看一下那兩個老道身在何處。”
張曉東出神片刻,低聲說道,“還在剛才的大屋中。觀中有巡查的道士,三人一組,環繞各殿和外墻。嗯,一共是五組。現在進去正好可以錯開監視。”
唐靈兒輕輕點頭,張曉東會意,伸出右臂攬住她的纖腰,意念之力微動,二人輕飄飄地飛過院墻,落在一間偏殿的屋頂上。
張曉東不敢說話,趴在屋頂用手勢向唐靈兒示意兩個老道離這里相隔三間大殿。唐靈兒指了指中間的大殿,張曉東點點頭,感覺巡查的道士都不在左近,攬住唐靈兒無聲無息地飛到殿頂落下。
二人靠得十分相近,張曉東鼻息之中全是唐靈兒身上淡淡的幽香,猛地發覺自己的右臂還攬著她的纖腰,心中一蕩,趕緊將胳膊收了回來,臉上已是滾燙。正在暗自慶幸月色不明,轉頭卻瞥見唐靈兒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神情頓時大窘,悄悄地將身體移開數寸。
唐靈兒一笑,忽然將俏臉湊到他耳旁,輕輕說道,“怎么臉紅了,害羞了嗎?”
張曉東只覺她吐氣如蘭,此時已不是臉上滾燙,就連全身都熱了起來,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只聽唐靈兒在耳邊哧的一笑,卻不再揶揄他,輕聲問道,“能聽見兩個老道說些什么嗎?”
張曉東將感覺浸入大屋,用心判讀片刻,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再近些也許可以。”
唐靈兒思索片刻,點了點頭。張曉東猶豫了一下,還是攬住她的纖腰,飛到前方的大殿屋頂緩緩落下。從這里已經可以將通天老仙和紫陽上人所在大屋看得清清楚楚。
這時有道童手捧一個果盤,走到大屋前敲了敲門稟報,“清風呈上果盤。”屋內一個老道朗聲說道,“好,進來吧。”屋門咿呀一聲自行打開,道童進屋放下果盤,躬身退下。
唐靈兒趴在屋頂正好能看見屋內情形,等房門關閉,輕輕地在張曉東耳邊說道,“沒錯,就是紫陽上人,奇怪,他來干什么?你能聽見他們說些什么嗎?”
張曉東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輕聲說道,“盡力吧,不過還是太遠。”他的特異功能對有形物體的感受能力極強,但是對于聲波或其它力場,卻是平平。將內息的運轉催到最強,同時把感覺全力浸到屋內,隱隱約約地聽見通天老仙說道,“。。。不應該。。。已經報告。。。”
只聽紫陽上人說道,“。。。見過。。。太清。。。”
通天老仙接著說道,“。。。到了嗎。。。幫忙。。。”
紫陽上人搖了搖頭,說道,“。。。飛。。。不對。。。”
張曉東使勁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行,沒法聽清楚。”
唐靈兒無奈地點點頭,輕聲說道,“走吧,不敢再近了,否則一定會被發覺。”
張曉東正待飛走,忽然屋門咿呀一聲被打開,一個洪亮的聲音說道,“張小哥,唐香主,深夜光臨老仙的寒舍,怎么也不進來喝杯茶,吃兩枚干果?”
唐靈兒大驚,知道形跡已然敗露,大聲喝道,“快走!”一把揪住張曉東的胳膊,不等他運起意念之力,一個翻身便向后躍去。
張曉東人在半空,剛想運氣,忽見一道銀光撲面而來,速度極快,如同子彈一般,心中大駭,勉強運起意念之力想要捉住那銀光,耳邊感到一陣風聲,唐靈兒已是擲出匕首,迎上那物事。
只見那銀光異常詭異地竟然能在空中改變軌跡,向上一個轉折,躲過匕首,依舊射向他的面門。
嘴里啊呀一聲,意念之力大盛,帶動二人不升反降,直直地落向地面。那銀光帶著尖利的嘯聲從張曉東頭頂掠過,在軟帽上鉆出一個洞來,頭皮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張曉東此時心中只有“逃命” 二字,攬住唐靈兒便向觀外拼命飛去。
人在半空中,已經感覺到那銀光在頭頂略一盤旋,又向腦后急速飛來,張曉東心知氣盾之類的手段根本無用,情急之下瞥見地上擺放了一排走水時用的大缸,分出部分意念之力竟舉起一只迎向銀光。
但聽乒乓一聲,大缸被銀光擊破,缸中積水四散飛射。那銀光稍稍停頓,繼續向二人撲來。
張曉東此時右手攬著唐靈兒,緊緊貼住地面,盡力環繞著觀中的假山、大樹做曲線飛行。他感覺到通天老仙和紫陽上人已經縱身上了大殿的屋頂。兩個老道手中都沒拿什么兵器,神情中竟略帶著一絲驚喜,大約是對二人主動送上門來頗感意外。
唐靈兒忽然叫道,“那飛劍怕水,大哥繼續用水缸砸它!”
張曉東不及多想,運起意念之力又挪來一只水缸,砸向那銀光。這一回那銀光不再擊破缸體,空中劃了個弧線繞過水缸,依舊沖向二人。情急之下,意念之力微微一傾,半缸積水從天而降潑在那銀光上,只見銀光一滯,仍然沖出水霧直飛過來。但就是這一滯的半秒時間,張曉東已經沖到觀墻腳下,身體向上略一轉折,就要飛出觀去。
通天老仙哈哈一笑,那銀光竟然猛地加速,轉瞬便到了張曉東腦后。唐靈兒清叱一聲,甩出另一只匕首,希望可以暫時阻擋片刻。誰知通天老仙伸手一招,那匕首竟然脫離軌跡,飛到他手中。張曉東心知再無伎倆可用,閉上眼嘆口氣,只等那致命一擊。
耳旁傳來一陣低低的蜂鳴聲,過了片刻,竟然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轉身看去,那銀光懸在半空,距離二人不過半米的距離,竟停了下來。
那銀光是個長約10厘米的梭狀金屬,亮閃閃地在月光下甚是醒目,好像是個活物一般在半空微微顫動。張曉東感覺不出構成那物件的物理成分,但可以肯定一定不是地球上常見的物質。
通天老仙左手捋著長須,哈哈笑道,“不錯,不錯!孩兒們所言不虛,這小子果然有些古怪。你這飛行之術是從哪里學來的?”
張曉東知道憑自己的意念之力此時完全無法躲避那物體的攻擊,對方引而不發不過是想抓個活口。索性從半空緩緩落下,輕輕松開攬著唐靈兒的右臂,二人站在墻頭默默不語。
紫陽上人站在通天老仙的身后,仔細打量了張曉東片刻,說道,“似乎應該就是那日和天師教道士在一起的小道,但當日他頭上戴了個斗笠,看得不是很清楚。”
通天老仙點了點頭,朗聲說道,“這位漂亮姑娘就是大名鼎鼎的魔教唐香主吧?聽說你看上了老仙的鎮元珠,想來搶奪,是不是?嗬嗬,今日老仙一定會讓你看個夠,永生難忘。”
張曉東一愣,終于明白唐靈兒口中的“圣教”,就是那日天師教審問自己時提到的“魔教”。而唐靈兒竟然是魔教的香主,聽通天老仙的口氣,應該是相當重要的職位。
他本來一直對紫陽上人的來歷有很大的疑惑,但并不認為對方和自己是敵我關系。尤其是對方手中掌握的高科技飛行器,不可能是這里相當于中世紀的社會發展水平可以制造出的東西;而從這兩位“上人”和“仙人”的身上,說不定就可以揭開這是什么星球,以及自己如何會到此地等謎團。
但是剛才從被唐靈兒稱為“飛劍”的物件下死里逃生,使得他開始懷疑對方的意圖。看著通天老仙一副貓抓老鼠的戲弄神態,故作鎮靜地說道,“小可見過老仙和上人,這廂有禮了。唐姑娘和我本想拜訪老仙,但是天色已晚,就怕老仙不愿見客,只好貿然擅自闖了進來。還請老仙和上人恕罪。”
唐靈兒一拉張曉東的衣襟,在他耳邊輕輕說道,“落到他們手中生不如死,一會兒不用管我,你自行逃命要緊。”說罷微微一笑,大聲說道,“小女子給老仙和上人施禮了。圣教教主命我給二位帶好,他老人家說,和二位許久不見,想念的緊。因此特命小女子來宛城,想請老仙和紫陽上人到萬韌城敘敘舊,聊聊家常。”
張曉東心想,萬韌城!原來是魔教的領地!怪不得那日自己說在城里住過兩年,就被人認成奸細。現在和唐靈兒這個魔教香主整天呆在一起,反倒是坐實了天師教眾人的指控。
紫陽上人冷冷地說道,“魔教怎么知道老夫在這里?你們教主想念老夫,哼哼,恐怕是想念老夫的項上人頭吧?”
通天老仙打了個哈哈,說道,“唐香主,既然來了,何不下來喝杯茶。一會兒帶你們好好參觀一下老仙的各種寶貝,別說鎮元珠,就是橫天尺,萬靈通也讓你們看個夠。”
唐靈兒輕聲在張曉東耳旁說道,“一會兒聽我說逃,你就向城外飛去,不要管我。”臉上仍然是甜甜的笑容,說道,“教主他老人家和闖王也來了,二位不想見嗎?”
通天老仙哈哈大笑,說道,“真的嗎?老仙可聽說他們還在萬韌城中圖謀不軌,準備冒犯中原某地。你是準備現在施展什么妖法,憑空變出兩個人來嗎?”
唐靈兒咯咯一笑,大聲說道,“需要施法嗎?你們身后是誰?!”話音未落,通天老仙和紫陽上人身后真的一聲炸響,一只焰火沖天而起。隨即白云觀內如同落下火雨一般,數百只火箭從觀外四周劃出道道亮線,向二道飛去。
與此同時,她清喝一聲,手中不知什么物事帶著尖嘯在張曉東面前爆開,一道幽蘭的電閃從中升起,正打在嗡嗡作響的飛劍之上。只見那飛劍在半空劇烈翻滾,向外飛了出去。唐靈兒在腰間一抹,手中又多了條漆黑的軟鞭,肩頭一抖將張曉東撞出墻,口中大喊,“逃!”自己卻揉身向通天老仙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