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南洛瓔還沒有摸著頭腦的時候,已聽江大人一聲大吼道:“來人啊,把犯婦押往天牢還不得南洛瓔反映,那些個如狼似虎的差役已是走上前去,一哄而上,將南洛瓔一邊一個架了起來,拖著走了起來,南洛瓔立時不依的說道:“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只是那些差役那里會聽,只是架著南洛瓔一徑走著,這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也不知道眾人怎么三繞兩轉,便進了一個監(jiān)牢,一入那牢室里,便是一陣陣的陰涼撲面而來,差役們對著迎上來的牢頭說道:“這可是個重犯,找個清靜些的產所,好好看著。要是出了什么差錯,只怕誰也擔不起。”?
在眾差役的看守下,南洛瓔跟著牢頭走到了里面一處小牢室,牢頭打開牢房,這是一個四面都是青磚的牢室,看起來倒也干凈,他們一把將南洛瓔推了進去,便將那牢門深深的鎖上了。?
南洛瓔在牢室里走動了一下,最終還是瞧著那壁室上的一青磚,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折騰了一天,她至今什么也沒吃過,早就餓的不行了,卻也沒有別的法子,只能在那青石磊成的床上,倦縮著,準備睡一覺,只是瞧著這一切,南洛瓔有一絲想哭的沖動,卻又是哭不出來,只得無奈的苦笑了一下,不論如何,左右也要等明天再看了。?
南洛瓔一邊想著心事,一邊倦在床上,漸漸睡去,一入夢里,卻又看見柳兒,只見她那一身的血泊,還有細娘那死不冥目的樣子,直讓南洛瓔心里無可奈何,她好半天也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夢漸漸沉重,好像讓什么東西壓的喘不過氣來一般,只是不停的在那里抽動著,卻又渾身沒有一絲力氣,動彈不得。?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在蛻變,看見柳兒自那一身血衣,慢慢的變化成了過去的那副模樣,不是的,似乎還要小上幾分,扎著兩個丫環(huán)發(fā)髻,一臉純樸的樣子,正在與......是的,與自己在撲蝶?
那一瞬間,南洛瓔好像看到夢里,自己已經從那靈魂里飛了出去,只是看見那一副副的畫面出現,柳兒陪著自己撲蝶,柳兒拿來了方陌悠的詩詞,自己夸了一句不錯,柳兒勸自己與他結識,自己卻沒有理會......?
后來,后來,南洛瓔看見自己,不是,不是現在的自己,似乎比現在要年幼一些,那膚色更是水靈,而且著了一身珊瑚紅色的衣裳,看著更是俏麗動人,每走一步,都能聽到那身上的琳瑯環(huán)佩相撞時發(fā)出的聲音,這明明是夢,為何卻又如此真實。?
南洛瓔有些困惑的皺了皺眉,卻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子,慢慢的走著,這真的是夢嘛?這樣的夢境怎么讓人覺得如此不真切,卻又真實......?
不論南洛瓔在想些什么,夢境還在繼續(xù),中間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狀況,終是南洛瓔一個人走在了一片桃林之中,那桃花正在漂落,一樹一樹的桃花,迎著風,讓東風吹落,掉落了出一地粉色的花片,美的如夢如幻。?
南洛瓔伸手摘下一枝,放在鼻前嗅著,卻聽身后有一個聲音傳來道:“傻瓜,桃花何來香氣。”?
“是你少了見識,這那里是桃花,明明是在樹下長的一枝荼靡,只是依著桃樹而生,看起來似在那桃枝上取來的罷了。”南洛瓔沒好氣的說道,言罷卻又有些失落的說道:“荼靡終不是吉兆,韶華盛極,女子青春將逝之意。所謂開到荼蘼花事了,塵煙過,知多少。”說罷話,人已是在慢慢轉身,轉過身去,南洛瓔總算看見了來人,那個人正逆著光站著,那樣的英挺,那樣的俊逸,可不正是我們不可一視的廣陵王爺嘛。?
南洛瓔只覺得心里的驚鑼讓人敲響了,如果這夢境是真的,如果這一切不是夢,那又是什么??
過往記憶的碎片嘛??
正在南洛瓔沉吟的這片刻間,夢境里的南洛瓔已經開始說話道:“好了不說這掃興的事兒了,今天一路繁花,愿與君共賞。”?
“荼靡不爭春,寂寞開最晚。”廣陵王爺躊躇了一瞬間,終是這般緩緩而呤,說完卻是執(zhí)著南洛瓔的手說道:“雖是最晚的,卻也是唯一的。”?
南洛瓔這才羞的慢慢垂下頭去,好一會子才說道:“走吧,我們一起看桃花去。”?
兩人并著肩一同走在桃樹林里,那桃花迎著風,又是“唰唰”的落了一大片,那花瓣兒,一片一片的自樹林間飄搖而下,落在兩人的肩頭,映在那金色的陽光余暉下,更顯的如夢如幻......?
接下來卻又是另一個地方的場景,廣陵王爺與南洛瓔一并坐在月光下的林間,南洛瓔瞧著眼前的美景,有些意味的笑道:“我想跳舞了。”便是一邊揚袖而舞,一邊清聲唱道:?
落花隨水逝,霓裳飄舞曲終散。?
風起香濃暖春愁,月落,浮光滿天意悠揚。?
琴瑟合鳴奏,仙音繞梁幾時休。?
紅塵彈指一夕過,回眸,恍若隔世嘆緣亂......?
唱到最后,卻是廣陵王爺一把拉住南洛瓔捂著她的嘴說道:“小些聲,要是讓人聽見可怎生好。”?
“你不是王爺嘛,還怕讓誰瞧了去。”南洛瓔沒好氣的甩開他的手,退了一步,瞧著他,眼里都是淚花,好半天才說道:“我娘和我說,你母妃要為你納新的王妃了,是不是?”?
廣陵王爺輕嘆了一聲,南洛瓔的淚立時流了下來,她卻只是望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問你,是不是?”?
“不要鬧了......”廣陵王爺一臉無奈的說道。?
南洛瓔卻只是瞧著他,一言不發(fā),慢慢向后退去,然后眼晴里的淚一直不停的流著,不停的流著,好半天她才說道:“便是我傻,卻非要你給我一句話,早先我也聽人提起過,卻還是想知道,央了人半天給你遞了話,你卻還是不肯來見我,我便該明白。”?
“不是的,我......”廣陵王爺只是瞧著她,好半天才說道:“唉,我不知道要怎么說。”?
“什么叫不知道要怎么說?”南洛瓔只是凝著他,語帶哽咽的問道。?
廣陵王爺終是一言不發(fā),只是瞧著南洛瓔,那神色里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奈,這樣的神色,只怕是南洛瓔想也想不到會出現在他臉上的,那樣一個不可一世的王爺,居然也會有一天露出這樣的神色。?
南洛瓔終是慢慢軟坐在了地上,然后看也不看廣陵王爺,只是自言自語般的哭泣道:“我聽說母親要來陪你母妃晉香,我知道你一定會來,左右央了母親帶我一起來了,我知道,我知道除了這次,不然你不愿意,我是再也無機會可以見到你了。”?
言罷,夢境里的南洛瓔用雙手扣著地面上的浮土,硬生生的強撐著自己站了起來,那一刻,南洛瓔似乎能感受到一分分泥土陷進指甲里的那份硌心.......?
只見夢境里的南洛瓔緩緩站了起來,她慢慢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裝,然后瞧著廣陵王爺,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我最好不曾相見,如此便可不必相戀。你我最好不曾相知,如此便可不再相思。你我最好不曾相伴,如此便可不必相欠。你我最好不曾相惜,如此便可不會相憶。你我最好不曾相愛,如此便可不會相負。你我最好不再相遇,如此便可不再相見。”?
廣陵王爺似有所動的手舉了舉,似乎想要去扶一扶南洛瓔,只是手只是舉在了空中,終是沒有伸過去,只是輕嘆了一聲,無言的說道:“洛瓔,我有我的無奈。”?
只見夢境里的南洛瓔瞧著他,淡淡的笑了,那笑容還帶著淚光,眼角的淚在順著臉頰慢慢的滑落,只是她卻還是笑了,帶著那樣有些凄涼的笑意,她慢慢的向一側的岔道口走去,一邊走著,她一邊說道:“荼靡不爭春,寂寞開最晚,你說過,雖是最晚,卻也是唯一,只是我傻傻的信了,呵呵,人世間最可笑的事,莫過于把謊言當成誓言,如果,如果你不曾給我承諾,那么我也不會如此難過。”?
“洛瓔。”廣陵王爺又是低低的喚了一聲,好半天他才說道:“我依舊可以娶你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娶你......”?
“娶我?娶我做你的妾?亦或是叫側妃。”南洛瓔回過頭,只是說話,不曾拭過一下自己臉上流下來的淚,或許是明白,那些淚是拭不盡的。?
廣陵王爺不語,南洛瓔已是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她淡淡的繼續(xù)說道:“我雖然只是一個卑微的女子,比不得您是皇室宗親,卻也不會做妾。”?
“難道,我不能讓你把名份看淡了嘛,難道你不信我會一生疼你寵你嘛?”廣陵王爺說道。?
南洛瓔搖了搖頭,不言不語,只是任臉上的淚繼續(xù)滑過,轉身離去......?
在一側的南洛瓔看見這樣的夢境,突然覺得從心里感受到一陣悲涼,有一種想哭的感覺,怎么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