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氏這句話,終于讓王春香噙滿淚水的眸子中閃過驚駭之『色』。/
她沒料到衛氏會重提此事,更不會想到衛氏竟然真的懷疑她來。
王春香搖搖頭:“我沒去哪兒啊,只是在大殿旁邊的姻緣樹下,看別人在掛福袋。”
“香兒,到了這份上,你就別再騙娘了。你和娘說實話,你是不是去了那一線天,山上那塊石頭是否是你推下去的。”衛氏艱難的問道,只是聲音壓得很低。
衛氏放在膝上的雙手死死的絞著帕子,臉『色』也慘白得毫無血『色』,隱隱泛著青紫『色』。
她不希望這是事實,可很多的疑點讓她不得不懷疑真是王春香所為。
“沒有,娘,我沒去一線天,我沒推那石頭,我沒害沈氏。娘,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沒做那種事啊。”王春香無助的哭喊著,替自己開脫著。
衛氏輕輕搖頭:“香兒,你真的沒去嗎?你真的只是姻緣樹下嗎?那你當時手上和指甲縫中的泥土是從何而來?”
衛氏回想著當時的情景,當她帶著丫環們從大殿中出來時,在大殿前面尋了個遍,都未見王春香的蹤影。后來,她清楚的見到王春香從一線天的方向匆匆走過來。
等王春香走近后,發現她氣息有些粗,雙頰泛紅,有種剛行了很遠路的感覺。當王春香用手來挽她的胳膊時,赫然發現她的手上和指甲縫隙中都沾著泥土,很臟。
當時王春香的解釋是她無覺得無聊,一人在地上撿石頭玩,因此弄臟了手。
衛氏并沒有想太多,輕嗔了幾句后就下山去了,此后差不多將這事給忘了。今日聽康宜文提起,不由讓她心驚膽顫,若真要是王春香所為。要是被人查了出來,那王春香豈不是要去蹲大獄,到時,王家的臉面何存。
“是啊,我說得都是實話。”王春香堅持著,她下定了決心,就算是打死她。她不會松口說半個不利自己的話來。
哪怕面對的是自己親娘。
反正光憑林氏的一面之辭,就算別人有懷疑,也是不能拿她怎么樣的。這就是她有恃無恐的原因。
衛氏知道再問下去,王春香也是不會說的,現在不管事實到底是什么,最重要的是趕緊將她嫁出去,讓她死了嫁康宜文的心,省得她再做出什么傷天害理有違律法的事來。
“香兒,你既然不愿意和娘說實話。娘也不『逼』你。這些事兒,你到底做沒做,你心中有數,事情已經過去了,娘也不想再與你計較,只是希望你往后能將這些壞『毛』病給改掉,安生的在家待著,好好過日子。正好昨天盛掌柜來咱們家給他家二少爺提親,娘這就去應了他,而后替你們合八字。八字合了之后。會盡快擇吉日讓你成親。
康宜文那邊你就給娘死了這份心,不管他將來能否高中,娘都是不愿意你嫁他。我們王家堂堂的千金小姐,嫁給人家做妾室,那是絕無可能的。”衛氏長嘆一口氣后,給王春香做了安排。
王春香渾身頓覺無力,做了這些,終究還是要被『逼』著嫁人。老天爺啊,既然是這樣。當初還不如直接讓我死去算了,為何還要讓我重新再活一次,你這是嫌我上輩子受的罪不夠,這輩子還要讓我再受一次。是要懲罰我啊。
老天爺,你不公,你無眼啊。
王春香在心中向上天抱怨著。
“娘,您說的那盛家二兒子,是不是名叫盛文財,長得肥頭大耳的那個?”王春香無力的問道。
“什么叫肥頭大耳,那叫富態,那孩子一瞧就是個有福之人。香兒,婚姻之事乃由父母作主,爹娘自會替你『操』持好,你就不用想太多,安心等著做新娘吧。明日娘會尋個繡娘回來,教你些女紅,省得到了夫家后,女紅針線一樣不會,到時會讓人笑話。”衛氏說道。
她鐵了心腸,這次不再心軟,一定要將王春香嫁了出去。她相信,等王春香嫁人后,這顆心就會收起,不再想著康宜文,就不會再惹出其他的是非來。
“娘,我不嫁啊,我不嫁。”王春香哭著乞求。
她記得這盛文財長相雖富態有福氣的模樣,卻是個命薄的,不到二十歲就一覺睡沒了。這盛文財今年已有十八歲,她可不要年紀輕輕就守寡,到時說不好還落個克夫的名聲的,她不要!
衛氏起身站了起來,不再看王春香的淚眼,留了個背影給王春香,堅定道:“香兒,這事由不得你同不同意,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而后打開門,對外面喚道:“來人。”
“夫人。”兩個小丫環恭敬的應了。
“你們倆人將小姐帶回房間好生照顧著,沒有我與老爺的吩咐,小姐不得離開房間半步,若要是有任何差池,我要你們倆的狗命,聽見沒有。”衛氏對著小丫環如此吩咐著。
衛氏擔心王春香在成親前還會惹出什么事來,決定將她禁足在房間之內。
“是,夫人。”兩個小丫頭誠惶誠恐的應了。
她們倆人頓時感覺壓力山大,這份差事可不好當,她們倆人忙上前去扶王春香。
王春香倒也識趣,很明白衛氏雖然心疼自己,可一旦要是鐵了心約束自己,自己是無法逃脫的。胳膊擰不過大腿,也就沒有再說什么,順從的和兩個小丫環一起回了房間,老老實實的待在房間內,沒有絲毫過激的反應。
衛氏匆匆讓人請了王天德回家,與他說了王春香的親事,王天德也應了。衛氏趕緊喚來了媒婆,將王春時的生辰八字交給她,讓她將八字送去盛府。
這邊忙完了親事,第二天,衛氏又立馬給王春香尋來一個年約三旬的繡娘,專門教她刺繡。
王春香認真的跟在繡娘后面學起刺繡來,一針一線學得很認真,不出幾日,她就從對刺繡一無所知的菜鳥,變成了會繡些簡單的花草了。
聽到繡娘和小丫環們說了王春香最近的表現,衛氏很是欣慰,特意去了王春香的房間看她。
衛氏之前擔心王春香會反抗會吵鬧或向自己求情,一直都沒去看她,想要磨磨她的『性』子,如今見她真的能耐下心思繡花,不由得大喜。
“娘。”正坐繡架前認真繡花的王春香,見到衛氏進房間,忙起身上前,低身向她福了福,并軟聲喚了。
看著低眉順眼的王春香,衛氏還是心疼的,輕嘆一口氣,上前拉了她的手,看著她手上被戳的一個又一個的針眼,很揪心。
衛氏撫了撫王春香的頭發,柔聲道:“香兒,這些日子受苦了,怨娘吧。”
“娘,您坐。”王春香招呼著衛氏在椅子上坐下,而后輕輕搖頭,“娘,我不怨您。這些日子借著靜心繡花,我也想了很多,也想通透了。其實,不管嫁誰都是一樣兒的,只要我能真心對待未來的夫君,他也定會待我好的。
康宜文他已成親,也看得出來他對沈氏很好,就算我將來真的嫁了他,有了沈氏在中間,肯定不會幸福的。既如此,我何必再去漟這灘子渾水。現在我無論嫁誰都是正室,將來生的孩子也是嫡子,這點是其他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與夫君之間的情份肯定不同。”
衛氏的眸子里有了晶瑩的『液』體,沒想到王春香這幾日會有如此大的變化,猶如脫胎換骨一般。
“好好,香兒,你能這樣想,娘就放心了。文財是個老實孩子,他一直對你很中意,你嫁了過去,他定會善待于你的,盛家二老也是個實誠人,也不虧待你的。”衛氏輕輕拍著王春香的小手,柔聲安慰著。
王春香臉微紅了紅,羞澀的垂了頭,低語道:“是女兒不孝,讓娘費心了,要不是娘您及時拉了我一把,我遲早會摔下懸崖的。娘,謝謝您。”
“傻孩子,咱們娘兒之間還用得著說這些虛言嘛,你好好繡花,娘去廚房吩咐一聲,晚上多做幾個你喜歡吃的菜,晚上我們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吃頓飯。”衛氏嗔道。
她的臉上現出久違的笑容,眼角眉梢盡是溫柔的笑容。
王春香要是真的就此罷了手,真心改過,安份的嫁了人,起碼也能過兩年夫妻恩愛的甜蜜小日子。也許盛家二少爺因為娶了她后,身體變好了,兩年后不會死,這也不一定啊。
可王春香卻執『迷』不悟,一意孤行,最后自然沒什么好下場,當然,這是后話,暫且不說。
卻說林氏回家后,康宜富見她未能帶回陀蔓菊,不由份說,上前揮著老拳將她一頓毒打。幸好如今康宜富的身體虛弱了許多,力氣不比從前,林氏只是受了皮外傷,未傷及筋骨,但也夠她痛些日子。
下午,康宜文和曉嫻特意去了趟康家,喚了林氏,一家人坐在一起,將王春香送花和之前挑拔一事說了。康家上下俱都大吃一驚,誰也不曾想看似溫柔懂事的王春香,會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來。
“那個王春香,我一早瞧得就不是個好東西,老婆子你天天還將她捧在天上,如今曉得吧,她這心比那蝎子還要毒上三分啊,現在被她蜇了一口,知道痛了吧,嗨。”康慶昌用煙桿子敲著桌面,面紅耳赤的怒罵著。
秦氏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陰晴不定的變化著,雙手緊緊的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