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沈念久的事兒,江老夫人又踱步走到江遠恆面前,看著他身上那兩袋子東西,不悅地皺起了眉頭,說道:“你這個傻孩子,不重嗎?你可是堂堂的江家大少爺,江家的繼承人,公司的總裁,怎麼能去幹這些粗活?快點把這兩袋子東西放下來!”江老夫人越說,聲音越嚴厲,後來的語氣直接變成了命令。
江遠恆聞言不悅地皺了皺眉頭,冷聲道:“不用了,現(xiàn)在,因爲,現(xiàn)在的我,不是江家大少爺,也不是江家的繼承人,只是一個孩子的父親,一個女人的丈夫,僅此而已。”
江遠恆的一番話無疑變成了一巴掌,直打到江老夫人的臉上。江老夫人氣的面容青紫,嘴脣哆嗦,看著江遠恆只說了三個好字,痛心的說道:“我可真是教出了一個好兒子啊!如今不聽我的話也就罷了,還被別的女人迷惑,淨幹一些有辱江家臉面的事情,遠恆,你也這麼大的人了,有些事情還要自己仔細想想,省得到了最後後悔!”說罷還扭過頭去,瞪了一眼一臉緊張的沈玉心,冷笑了一聲,不客氣地說道:“別以爲你每天在遠恆面前裝成一副無辜的樣子,你就真無辜了,面具總有揭穿的一天,到時候,我倒是要看看,你會有多悽慘!不過你若是有自知之明,最好現(xiàn)在就離開我的兒子和孫子,省得到時候難看!”
沈玉心本來還想著要尊敬老人,不能跟江老夫人之氣,所以,不管江老夫人說什麼,她都一直忍著。只是,她真是萬萬沒想到啊!江老夫人竟然打著這樣的心思,將她攆出去,卻要搶走自己的兒子!沈玉心覺得眼前老太太實在可笑,她有什麼資格跟自己說這樣的話!兒子是她生的,她咬牙受苦養(yǎng)到了現(xiàn)在,江老夫人到底是有多麼狠的心,才能對一位含辛茹苦的母親說出這樣的話來,才能狠心將一個孩子從一個母親的身邊搶走。
如果說前面所有的委屈她都能容忍,那麼,話已經(jīng)說到了這一步,她是絕對也不能容忍。於是,江老夫人話音一落,沈玉心便滿臉怒容地開口:“恕我直言,我真的不知道江老夫人是站在什麼樣的立場才能對我說這樣的話,說要搶走我的孩子,將我趕出去。我懷念久的時候你們在哪?我生念久的時候你們在哪?我們母子兩個在外面受苦無依無靠的時候你們又在哪?江老夫人,人都是有良心的,說話的時候先摸摸自己的良心,好嗎?!”沈玉心說完,眼圈已經(jīng)紅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zhuǎn),她流淚,不是因爲害怕老夫人,更不是因爲委屈!她只是想到了以前那段心酸的日子,母子兩人相依爲命的日子。
那個時候真的是特別苦,爲了念久的奶粉錢,她還曾經(jīng)給別人打過小工,每天累得腰痠背痛的,回家看到自己的孩子卻是滿心歡喜,覺得再苦再累也值了
。在那段無望的日子裡,沈念久是她堅持下去的唯一的動力,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那個時候她就在想,再苦再難,她都要堅持下去,看著自己的孩子茁壯成長,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生活。
雖然小傢伙沒有父親,但她會像父親一樣去愛著他,更會像母親一樣去體貼他,照顧他,堅決不讓小傢伙受一丁點兒委屈。可是形勢比人強,那個時候他還是讓小傢伙受了很多苦,住著廉租房,家裡沒有雞鴨魚肉,甚至家裡吃的青菜,也是菜市場打折處理的,不管到了什麼時候,每當她想起這件事,她就覺得心酸無比,覺得自己真的不是一位好母親。
江老夫人聽見沈玉心的話愣了一下,心裡有點兒發(fā)虛,她當然知道沈玉心當初帶著沈念久在外面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可是換個角度來想,這不都是她自找的嗎?懷著他們家的孩子,卻一聲不吭的跑到了外面,弄到那種悲苦的地步,到底怪誰呢!還不是怪她自己!
思及此,江老夫人的心裡也有了幾分底氣,對著沈玉心冷聲道:“哼,我都沒有追究,你倒是好意思說了,明明是你自己,懷孕了,連吭都不吭,帶著江家的孩子就這樣跑了出去,差點弄得不明不白的,讓江家的孩子流落在外,到頭來,一番話說出來,好像都是江家的不是了!沈玉心,你讓我摸著良心說話,你有良心嗎?!你那麼任性的離開,你有爲別人考慮過嗎?”
沈玉心看著眼前氣得面容扭曲,臉上卻又帶著一絲得意的江老夫人,總覺得難以置信,她見過不講理的,但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不講理。沈玉心怒極反笑,對著江老夫人嗤笑了一聲,道:“怎麼,那個時候我和江遠恆都離婚了,還要藉著孩子之名死皮賴臉地呆在你們江家,回頭再讓你說我這兒說我那,等到我把孩子生下來,再讓你們把孩子搶走,交給姚子詩那個賤人養(yǎng)嗎?!”沈玉心這回是真的火了,說起話來也不經(jīng)過大腦了。姚子詩一直是江老夫人心裡的一根刺,這會兒聽到沈玉心說起了姚子詩,就跟有人直接拿巴掌扇她臉一樣,畢竟她曾經(jīng)一直將姚子詩當成江家的準兒媳婦兒看待,還覺得她知書達理,溫柔體貼,到頭來,姚子詩卻是一個瘋子,還給她下毒,差點毒死了她!
只是,江老夫人雖然也痛恨姚子詩,可她這人是極爲愛面子的,沈玉心拿出姚子詩跟她吵,她是絕對無法容忍了,也不顧什麼風度了,上前就要打沈玉心,沈玉心也不躲,只是冷眼看著江老夫人夫人,看著她扭曲的面容與因爲氣極而一起一伏的胸膛,面上滿是嘲諷。
這個老夫人,虛僞做作了一輩子,自以爲是了一輩子,高傲尊貴了一輩子,這回被人撕破了僞裝,說出了她的愚蠢,不生氣纔怪!沈玉心自
知她是和江老夫人徹底鬧僵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她好死不死地觸碰到了沈玉心的底線――那便是沈念久。
就在江老夫人的巴掌即將碰到沈玉心的那一刻,一隻溫暖寬厚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腕,擋住了她的動作,江老夫人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攔住自己的江老夫人,氣得渾身發(fā)抖,胸口更是起伏得厲害,她紅著眼睛,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江遠恆,突然見冷笑了起來,“好,好,江遠恆,你好!早知道你今天會變成這個樣子,當初我就不應該生下你!”
江老夫人以爲她放了這些狠話,江遠恆無論如何也得向著她說幾聲軟話,給她一個臺階下,誰料江遠恆聞言面色轉(zhuǎn)冷,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慢慢道:“我倒是但願,你從來沒有生下我。”因爲我的出生,對我,對你,對江家來說,都是一個恥辱。
江老夫人聞言一愣,隨即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面色變得蒼白無比,一把甩開了江遠恆的手,跌跌撞撞地朝車子走去,樣子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陳司機眼尖地看著她過來,急忙打開車門出來,爲江老夫人打開車後座,江老夫人一頭鑽進了車後座,顫抖著聲音說了句“開車”,便一聲也不再吭了。陳叔對著江遠恆他們這邊鞠躬示意了下,然後鑽進駕駛座位置,開著車一溜煙兒地跑遠了。
三人沉默地拎著東西走到了小公寓裡,沈玉心將東西放下,便像是失了魂兒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雙眼空洞,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沈念久擔心地跑了過氣,一把抱住了沈玉心的腿,著急得說道:“媽咪,媽咪你怎麼了?”小傢伙兒還以爲沈玉心怎麼了,剛說了兩句話便紅了眼圈兒,沙啞著聲音喊道:“媽咪你別嚇念久,媽咪……”,樣子看起來可憐極了。
江遠恆見狀也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米麪,不顧身上還沾著白色的麪粉,幾步走了過去,眉頭緊蹙,一臉擔憂地看著沈玉心,輕輕地喚道:“心心,心心,你沒事兒吧!”沈玉心仿若沒聽到似的,依舊那麼呆呆地立著,江遠恆瞳孔驟縮,一把將沈玉心抱在了懷裡,兩人坐到了還帶著灰塵的沙發(fā)上,也不管什麼潔癖不潔癖了,江遠恆在沈玉心耳邊輕喚著她的名字,見小傢伙在一旁急得團團轉(zhuǎn)兒,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兩隻小手胡亂地在臉上抹著淚花,江遠恆的一顆心都擰到了一起,痛得難以言說。
“好了,念久你先別急,爹地交給你一個任務,趕快去浴室擰一個冷毛巾出來,記住,要冷的,媽咪沒事兒啊!敷個臉就好了!”
沈念久得了命令,嗚咽著點了點頭,邁著小短腿兒便跑進了浴室,一邊哭著一邊擰著毛巾。若是沈玉心看到了,估計又是心疼得不得了,非得抱著親親一陣纔算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