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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雷見過白起之前，他還認爲，“秦軍殺死俘虜也許是沒有辦法，因爲經過三年的對峙，此時的秦軍補給已經十分困難。”

“秦軍自己都沒吃的，再給俘虜吃飯幾乎是不可能的，這些俘虜遲早得餓死；釋放回去則是大患，所以不得以殺之。”

但在見過白起之後，老雷第一次否定了心裡面的這種想法。白起給予老雷的感覺，雙目了無生氣，裡面彷彿填滿了屍山血海，白起本人，更似是一具行屍走肉。

白起一生：

“攻韓、魏於伊闕，斬首二十四萬。”

“攻魏，斬首十三萬。”

“與趙將賈偃戰，沈其卒二萬人於河中。”

“攻韓，斬首五萬。”

長平之戰，“趙卒不得食四十六日，皆內陰相殺食。乃狹詐而盡坑殺之，前後斬首虜四十五萬人。趙人舉國大震。”

白起真的不愧是“人屠”。單單以上這一段記載，就殺人超過百萬了。

……

雷震天領著白起親自頒發於他的兵符，親率15萬秦軍，押著無數的趙人俘虜開到了指定的地區。

空山寂寂，怪石如鉤。

太陽懸浮於藍色的天幕之上，透過厚重的雲層，向外射出點點光斑，如同棋佈。

正午的山谷，依然是悽清幽冷的，荒蕪人煙。

但是如果仔細看去，會發現地面上花團錦簇，樹木蔥蘢，整個空氣中，盪漾著花的幽香。和草木的清香，兩股香氣交織在一起，令人如癡如醉。

忽而，一聲鳥唳劃破了寂寥的山谷，憑空爲這條美麗的山谷增添了一絲死氣。

這條山溝。它美在兩山之間的低凹處。如同橋，連接著兩側的峰巒。它還美在狹窄，在距離的適當中讓人難以發現。

“聽著，五萬硬弓強弩。包圍周圍的山頭警戒。”

“剩餘十萬秦軍，每個甲士押兩人，送他們……上路！”

下達了這樣的命令，雷震天的臉色看起來淡漠，實則心裡填滿了無奈。

手捏白起將軍兵符。但左右的副將，均是白起的心腹。縱是老雷於心不忍，但距離16個小時生存時限，還剩下5個小時，他終究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隨便開玩笑。

一層一層地人浪，被押送進入山谷。每兩個趙軍降卒的身後，都站著一個手握屠刀的秦軍銳士。

到處瀰漫著一絲恐懼的氛圍，許多趙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終究不願意相信。也不敢相信，秦軍再是虎狼之師，也不可能屠殺40萬之衆。

老雷站在高處，一眼掃量過去，許多趙人的臉上現出怯弱的討饒的神情。人羣裡充滿惶惶不安的氣氛。好像末日就要來臨。爲了穩住局面，讓屠殺順利進行。……當權者當無所不用其極。

“山下的趙人聽著，上天有好生之德。長平之戰，秦軍與趙人死亡衆多。爲了不讓將士們的屍體散佈荒野，現在。馬上清理這片山溝，將雜石搬走，平坦谷底，用於埋葬陣亡的兩軍將士！”

當聽到山頂的將軍喊話，許多趙人的臉上都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神色，許多人的面色，因爲免於屠殺而感到高興，許多人的臉頰一剎時地變成了紅色。在秦軍銳士的監督下，趙人雖然腹中空空，但幹起活來，極爲的賣力。

認識誰也無法想到，他們只是在‘自掘墳墓’。

……

…………

………

四十萬趙國降卒。

從政治和軍事的角度來說該殺。

從人道主義的角度來說不該殺！

不殺趙人的壞處：

四十萬之衆，光是每天消耗的糧食，就是一個恐怖的數字。

此時秦軍解決自己的肚子都困難，不可能把自己的口糧分給趙軍。

缺糧的趙軍得不到秦軍的口糧，作爲俘虜又不能自己到野外找吃的，肯定會發生暴動。秦軍根本沒有辦法負擔，也沒有那麼大的魄力，拿出無數的糧食，去餵飽敵人。

大量殺死病弱的俘虜在戰國並不新鮮，而只殺少數的俘虜，卻會激起多數俘虜的暴動；

如果網開一面，將這些趙軍回去以後，只需要趙王的一紙號令，他們很快有會恢復戰鬥力，如此將長平之戰的戰果化爲烏有，秦軍不可能容忍；白起更不可能容忍。

坑殺趙人，帶給秦國的益處：

秦國在目前唯一有志氣，有國力和秦國抗衡一下的，就只剩趙國了。

而這四十萬趙國降卒，便大概是趙國最後的本錢。

把趙國這些有生力量消滅乾淨，短時間內趙國就算是完了。

假如在咸陽，沒有范雎這個政敵，以秦昭襄王的睿智，遵循白起的戰略，年內就可以把趙國平定。整個戰國，從此再無人可以和秦國抗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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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恰恰是武安君白起自己的，這種慘無人道的殺戮，讓秦昭襄王和范雎心理上都有所恐懼，才讓范雎的讒言得逞。

總的來說，白起還是太過狠毒了。

畢竟殺得不是馬牛羊這樣的牲口，那可是四十多萬活生生的人。

如此多的性命，連眼皮不眨一下。雷震天也只有開啓殘暴屬性，才能與之比擬。

“將軍，谷內大致清理平坦，足以容納20萬趙人。”

白起麾下，一個百夫長的臉近在眼前。他有著一對極威武的眉毛，面部線條猶如雕刻般清晰明朗。坑殺20萬趙人在即，此刻、他的臉上蠻氏激動和亢奮之色。

秦人男子，一生只善耕戰，除了種地和殺人，似乎再無別的愛好。

“傳我的命令，將所有十六歲以下的趙人，全部分隔出來。”

當聽到老雷的命令，百夫長的臉色‘刷’地一變，不解皺眉，“將軍？”

同時面對一干將軍的質疑臉色，雷震天淡淡迴應道，“聽我的命令行事。有什麼問題，一律有我承擔。不遵令者，殺！”

“遵命！”

自商鞅變法以來，秦律一向嚴明，賞罰分明，令行即出，想到被軍前砍頭，百夫長臉色慘變，趕忙低頭應命行事。

在20萬丈人當中，其中不滿十六歲的趙軍降卒，總數超過了一萬人。

當整整一萬名趙人俘虜，被押送到雷震天的面前。

隊伍中，許多人都面帶驚恐，因爲他們是20萬趙軍降卒中，最單薄最弱小的羣體，每一個趙人少年的眼裡，都相信秦軍有足夠的理由將他們處死。

“所有不滿十六歲的趙人聽著，我已經在西面，爲你們留下了一條出路。”

“離開山谷以後，我不準你們回趙國，只許你們隱姓埋名，去秦國，或者其他的地方生活……如果你們不願意死的話。”

一萬趙人少年，被雷震天的話給震驚了。其中，立即有膽大者出聲質問，“秦人虎狼之徒，我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我們走出山谷，從背後射死我們。”

證明趙人少年的話，問到了許多趙人的心坎裡。卻讓老雷的臉色微微發作，有心放這些逃生，卻沒想到，總是極個別的人，會把被人的好心當成驢肝肺。

“立即將此人，就地斬首！”

雷震天的話音剛落，立即便有數十名如狼似虎的秦軍銳士，衝進人羣中，揪出一個鼠眉賊眼之徒，在對方張口欲呼的瞬間，手起刀落！一顆鮮血淋漓的人頭，立刻呈送到雷震天的面前。

“你們這些趙人要明白，我可憐你們弱冠之年，才決定放爾等一條生路。若我想殺你們，根本不必浪費口舌，你們腳下所立之處，便是上蒼賜予趙人的，一塊上等的墓地。”

老雷話音剛落，在這一萬趙人少年中，立即就有天資聰穎之人，聯想到了什麼。在這些聰穎之人的影響下，一萬趙人少年，有一般人朝著遠處的十數萬趙軍降卒，失聲痛哭。

雷震天深處右臂，向左右動了一個手勢。當下，在秦軍密密麻麻的硬弓強弩之下，這些趙人少年再不說什麼，一股腦兒涌上西面山頭，三五成羣，向著不同的方向，狼狽逃命。

看著這些免於屠戮的趙人少年，逐漸散失在視野裡，老雷從胸中吐出一口壓抑的濁氣，暗自嘆道，“震驚後世幾千年的長平之戰，我雷震天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來人——”

在雷震天的召喚下，立即有十幾名千夫長、百夫長將領，圍聚過來，雙手抱拳，聽候調遣。

雷震天吸了一口山谷裡的冷氣，心好像被拴了塊石頭似地直沉下去。兩頰的肌肉都鬆鬆地下垂，沙啞下令，“奉白起將軍令，坑殺20萬趙人降卒，立即執行！”

“遵白起將軍令、秦國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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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