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女忐忑記
二百二十八、東珠的家事
“上次我來的時候,表情更為夸張。”葉語站在米璐璐的身邊,極為感慨地說。
從米璐璐的表情中,葉語看出了一點端倪,多少放下心來。小丫頭顯然被眼前這壯闊的景觀給震住了,來不及去想其他事情。這樣就好,猛然間的受驚還是得用更兇猛的情節(jié)去震懾啊。現(xiàn)在,在她心里,那個有些驚悚的情節(jié)恐怕已經(jīng)被擠到了一個小角落里,只等著/sss//sss/,這不良的情緒自然便會消散。
葉語不是道德販子,在她看來事情總歸親有疏遠,她不會為了一批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而背上道德上的良心賬。就比如現(xiàn)在,雖然她對米璐璐掰斷肉身菩薩手指的事情感到抱歉,但也僅僅到此為止。 在她眼中自然是如何解除米璐璐的恐懼心理更為緊要一些,畢竟活人比較重要。如果真是得道的高僧,想必對此也不會介懷,畢竟在佛門里還有割肉喂鷹的故事。
所以,她有些高興地拉著米璐璐走到懸崖邊,一屁股坐了下去,伸手拍了拍身邊的石頭,“坐。”
米璐璐聽話地席地而坐,連東珠也自發(fā)地走到葉語身邊坐了下來。
緣覺寺的和尚們化緣籌集了一筆善款,在落命崖的邊上裝了一圈護欄。雖然是擋不住那些一心求死的人,但至少增加了一些安全系數(shù)。這些欄桿能阻擋跳崖人一些/sss/,至少增加了他們跳崖的難度系數(shù),拉長了終身一躍的/sss/。只要身邊有人,趁他們爬欄桿的時候,也能伸手把這些想不通的家伙給拽下來。
米璐璐學著葉語把雙腳蕩在懸崖上,胸前抱著堅固的石欄桿,低下頭看著百米之下的海浪在腳下化作泡沫。海風吹來,雖然有絲凜冽寒意,卻正好清醒一下發(fā)沉的腦袋。
“這地方叫/sss/來著?”葉語轉頭問東珠,她忘記了這片懸崖的名字。
“落命崖。”東珠回答,“不過村里人都叫它金子崖。”
“金子崖?這個名字好,符合我的*好。”葉語調笑道,她的三大*好,排名第一位便是錢,金子就是錢,在她眼中自然是個好名字。
東珠一笑,低聲說/sss/聽說還真有人在這片崖底的巖石中撿到過金子呢。”
葉語一聽便來了精神,一方面她是為了分散米璐璐的注意,一方面她是真好奇。
“我聽老輩人,在解放前,從秋名山/sss/幾個山頭,那時候有不少馬賊和強盜,他們搶劫山下的過路客商,或者索性跑到村里去騷擾鄉(xiāng)民,搶錢、搶牲口,有時候還搶/sss/。后來,他們有一次搶了一戶大戶人家,搶了不少金子和銀元。結果,就走到這個懸崖上的時候,不知/sss/的起了內訌了,結果這些強盜你殺我,我殺你。結果死了不少人,最后強盜窩里實力最強的一派快要得勝了,失敗的那一方眼看/sss/的這派死傷殆盡,那個領頭的便一怒之下,把拉著滿車金子的馬車給掀翻了,連車帶馬一起從這個地方翻了下去,所有的金子都沉海了。”
“后來聽說村里一輩輩的年輕人都想去海里找那些失落的金子,可惜誰也沒找到那批金子。不過,偶然有人會在海邊撿到一兩塊銀元,所以大家都說箱子和金子都在。”
“現(xiàn)在還能撿到嗎?”56書庫不跳字。恢復了一點神采的米璐璐也被這個強盜故事給吸引/sss/,開口詢問。
“哪里能,最后一個撿到銀元的小孩,我還得叫他一聲叔公呢,你想這是/sss/時候的事情了?”東珠撇嘴搖頭,“如果真能找到,想想看,一馬車的金子,那得值多少錢啊,早就有人赤膊去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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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東珠這么說,葉語和米璐璐點頭,那個戰(zhàn)亂的年代,果然/sss/事情有會發(fā)生。
“所以/sss/你注意到?jīng)]有,我們村有幾座解放前的建筑,還都是碉樓式樣的,就是為了防止那些強盜的進犯呀。”
葉語想起老塢村里那幾座已經(jīng)破落了的碉樓,恍然地點了點頭。
東珠的眉頭慢慢蹙了起來,緩緩垂下了頭,“那些強盜殺了村里很多人,有錢的人可以躲在碉樓里,沒錢的窮苦人只能逃。身體強健的逃脫的機會更大,要是老弱的便是做了刀下的鬼。我爺爺就是在那一次土匪進村搶糧的時候失去他新婚的妻子的,那年她才嫁到我們村子里來,還沒出新婚的第一個月。”
聽到東珠說起久遠的事情,氣氛有些沉重起來。
“那東珠的奶奶是你爺爺娶的第二任妻子嗎?”56書庫不跳字。葉語問。
東珠搖頭,“沒有,他們在我爸很小的時候便餓死了。”可能是想到那個不堪回首的年月,即便是沒有經(jīng)歷過那個可怕時代的東珠也有些動容,想來在家的時候聽過無數(shù)回了。
“我爸是蕭奶奶撿/sss/的,如果不是奶奶,我爸可能就餓死了。”
葉語這時才/sss/原來蕭奶奶不是東珠的親奶奶。
“所以,我爸說了,要好好孝敬奶奶,如果沒有她,我們這些人都不會存在的。”
葉語沉默了,東珠的話觸動了心里害怕觸碰的地方。
“好好孝敬么……”
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在。
葉語盯著/sss/懸空在半空中的雙腳,她的人生就是這半懸在空中的樣子,沒有根,上下皆空。她沒有見過/sss/的母親,準確說是記憶中沒有這個在照片中一直微笑的年輕姑娘。對父親的記憶也是從十多歲開始,然后在十九歲的時候戛然而止。在她十歲之前,父親的工作在遙遠的不知之地,她應該是由哪位親人撫養(yǎng)長大的,但具體是誰她已經(jīng)不記得了。后來父親/sss/了,把她領回了家,她開始跟在父親和他的那些徒弟們,她的師兄們,屁股后面跑。
雖然開始時是那么陌生,但父親放在/sss/腦袋上的那只厚大的手掌卻讓她記憶深刻,很粗糙,但很有力。那幾年是她過得最無憂無慮的日子了,父親雖然總是沉默,但一切都安排地井井有條。有時候她覺得父親是天上掉下來的沒有翅膀的天使,否則/sss/能妥帖地照顧著/sss/這個有些木訥、不善言辭的孩子?
可是,既然是天使,便不會停留在人間太長久。活生生的面容定格在那小小的方框中的時候,葉語便/sss//sss/的根斷了。
她在太過舒適而變得飛快的日子中,忘記學習很多/sss/,比如/sss/家庭的/sss/,/sss/的出身。雖然那本幾張紙上寫著她的出生年月和籍貫,但她/sss//sss/不是那個城市的人,只是填表的時候有人胡亂填寫的,因為她父親的資料便是胡亂填寫上去的,所以/sss/誤便持續(xù)了下去。
等她想問的時候,已經(jīng)太晚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我覺得東珠/sss/你和那位奶奶長得一點兒都不像。”右手邊米璐璐的話把葉語的思緒拉了/sss/。
“是啊,奶奶年輕的時候據(jù)說是美人呢,有時候我都在想要是我親奶奶該多好,那我說不定也會變得漂亮很多。”東珠是個長著圓圓臉,圓圓眼睛,身材也有些圓圓的女孩,和美人兩個字是八竿子打不著邊,最多算是一個有些可*的女孩。哪個女生不*漂亮,所以東珠對此深為遺憾。
“我奶奶說她是大戶人家出身,可惜解放前和她/sss/的/sss/與孩子失散了。我爸曾經(jīng)想幫奶奶找回她的家人,但奶奶拒絕了,她說現(xiàn)在她只有我們是她的親人,不想節(jié)外生枝了。但我們/sss/,她是怕萬一真找到了,她不舍得離開我們。”
話題開始有些傷感,東珠覺察到講這個話題有些沉重,便展顏另起話題,“對了,/sss/,剛才我奶奶說/sss/了?我奶奶的本事很大的,只要她出手,/sss/邪啊災的,都沒事。”
葉語不想告訴她,/sss/不識抬舉拒絕了,只好隨口附和道/sss/嗯,她老人家果然很有本事。”
東珠有些高興,在她向來能幫上對/sss/溫和有加的/sss/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這里景色這么好,/sss/只有我們這幾個人,難道沒人/sss/這里這么漂亮么?”
沉默了片刻后,米璐璐小聲地詢問。這里雖然景觀一流,但人氣實在是稀薄,害得她在這里待得/sss/一長后,覺得有些不對勁。
東珠輕聲一笑,“這里當然人少啦,很少人愿意上來的,也只有/sss/這么喜歡這個地方。”
“為/sss/?”初次到來的米璐璐疑惑道。
東珠嘿嘿一笑,露出了故作陰沉的笑容,“因為來這里的人,都是來尋死的,每年不/sss/要尋死覓活多少人呢,這里是本市最大的邪地之一。”
“哇”果然,米璐璐被嚇得大叫起來。
“誒,東珠,不要嚇唬她了。”葉語連忙制止東珠故意桀桀的笑聲,一邊安慰米璐璐,“沒事的,你聽東珠嚇唬你。”
雖然葉語這樣說了,但還是讓米璐璐開始不自在起來。
“現(xiàn)在很少有人來,是因為很少有人/sss/這里啦。”看到米璐璐慢慢皺起的小臉,東珠也開始安慰她,“自從緣覺寺變成遠近聞名的大寺廟后,這里就很少有人來了。在佛門附近跳海那不是給寺院增加罪孽?所以這里總是有寺里的師/sss/們巡查,要不是我是寺里的常客,早有人來攔我們了。”
米璐璐這才稍微安心些,點了點。
“那些僧人在哪里?我/sss/沒看見?”葉語聽見東珠這么說,便隨口問到。
“就在上山來的那座竹林里啊,沒看見?今天好像是澄念師兄和澄恩師兄在值。”
葉語恍然,原來剛才看見竹林里有人影晃動,竹林小亭中還放著茶具,原來是為寺里的看道僧準備的。
正想著,突然米璐璐轉過頭來,小聲說/sss/東珠/sss/你騙人,那個人我看就像是要跳海”
“別開玩笑了,要/sss/……”東珠聽到這話開始還不以為然,但當她順著米璐璐的手指方向看去時,突然變了臉色。距離她們好幾十米遠的地方,崖頭突出海面,那里因為地勢的原因沒有辦法架設護欄。一個艷紅色的身影刺痛著東珠的眼睛,好鮮艷的紅色,殷紅如血。
葉語同時轉頭看去。這時海面上突然刮過一陣玄風,凌厲的風勢刮得讓她人瞇起了眼睛。就在米璐璐手指的方向,一個搖晃的身影正一步步往懸崖邊走去,被風刮起胸前的絲巾張牙舞爪,包裹住了那人的頭部,遠遠看去就如同一個無頭游尸一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