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鬼魂瑟瑟發抖，帶著顫音，閉著眼睛快哭了出來：“他只是拿著刀，將我的手上身上的皮膚完整地剝掉，肉一塊一塊地剔掉……”

一片死寂。

好半天，舒靖才咬著牙憤恨不平地說道：“這世上居然有這麼變態的人！”

淵虹冷笑地接了一句：“比這更變態的人多的是。”

望著表情陰鬱的淵虹，瑤光驀然想起曾經聽聞過的，關於黎巫淵虹的來歷。具體的，她也不太清楚，只是聽人提過，淵虹其實不是巫，而是跟大夏敵對的海人的貴女，被巫教的人抓去，各種人體實驗後才改造出巫的體質。當時淵虹被折騰得很慘，精神崩潰過好幾次。至於後來淵虹是怎麼成爲巫教最高存在的巫尊的，瑤光也不是很清楚，只能說黎巫淵虹的上位，堪稱整個大夏巫教史上最不可思議的事件之一。也因爲淵虹不是巫，所以在巫教覆滅的時候才能倖免於難，現在還能滿世界亂竄。

與巫教的手段相比，姚黃的鬼魂所說那種程度，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在聽完姚黃的鬼魂的陳述後，還能保持平常心的，也就只有瑤光和淵虹了。瑤光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句：“怪不得，你身上的怨氣這麼重。”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這裡只有瑤光看出來方纔召魂的同時，淵虹都做了些什麼。

姚黃是厲鬼，只是淵虹在召喚她的時候，順手清洗掉她身上的怨氣和戾氣方便溝通而已，否則，被怨恨填滿的厲鬼是無法正常溝通的。

也因爲淵虹的這一手，姚黃的鬼魂才清楚地知道實力的差距，才這麼乖巧，有問必答。

否則，就算被清洗掉怨氣戾氣，在靈脈的節點埋了這麼許久的厲鬼想要做點什麼，除了瑤光和淵虹，在場還真沒人攔得住她。

姚黃的鬼魂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裡蹦出來：“我恨不得把那人剝皮拆骨，生啖其肉！”她死的時候，還不到二十，正是女子最美好的年華，又是受盡折磨才被殺死的，甚至連死了都不得安息，無法投胎轉世……她恨啊！

平時，一隻鬼說這種話，怕是第一時間就被人請來道士滅掉了。但現在姚黃的鬼魂說這話，在場的人都覺得很正常，沒人覺得這厲鬼該被消滅，反而都很同情她——那麼年輕，卻死得那麼慘，怨恨是正常的。而且姚黃長得還挺漂亮的，雖然跟淵虹以及繼承了母親美貌的舒靖瑤光完全不能相提並論，但也是平均線以上。美女嘛，總是可以得到一點優待的。

舒靖就問道：“你被蒙著眼睛，又如何認出誰是折磨你的人呢？”

姚黃的鬼魂笑了起來：“我是鬼啊。”

“呃？”舒靖有些不明所以。

在這方面絕對是宗師等級的淵虹開口了：“這麼說來，你記住了折磨你的那人的氣息了？”

姚黃的鬼魂咬著牙，憤恨不已道：“化成灰我都能把他認出來。”

對看一眼，瑤光道：“那就由你，對萬花谷內所有人清查一遍，看看有沒有害你的那人。”

“是！”姚黃的鬼魂近乎本能地恭聲應道，想了想，她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那個，如果我找出那人後……”

瑤光掃了她一眼，淡淡地說了一句：“可以交給你。”

姚黃大喜過望，連連拜謝。

舒靖有些猶豫地問了一句：“這樣，可以嗎？”她還記得剛纔姚黃的鬼魂說要報復那充滿怨恨的話語。

“那人如此折磨姚黃，早就結下了因果。如今，姚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過是因果報應而已。”瑤光反問了一句：“有何不可？”

因著公主的身份，以及秀坊和萬花谷的交情，這次的事情爆發後，萬花谷谷主方宇默認了這兩位公主殿下便宜行事的權力，萬花谷弟子更是全力配合兩位公主殿下查案，於是瑤光帶著姚黃的鬼魂長驅直入，直接下令召集此刻萬花谷內的所有人集合。

最先到的自然是萬花谷的弟子。

見到陸續有人到來，瑤光朝人羣的方向一點頭，姚黃的鬼魂受意，徑直向人羣的方向飄去。

雖然姚黃長得美，但不能改變她是個鬼的事實。沒有影子，飄在半空，身體還是半透明的，再蠢都知道眼前這個少女不是人了。

“鬼呀——”

尖叫聲此起彼伏，人羣頓時亂成一團。

前去佈置人手召集人羣的舒靖一回來就看到如此混亂的場景，不由得按了按額頭，出聲問道：“怎麼回事！”

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聽到了，由此可見舒靖這幾年也沒有虛耗光陰。

在前朝女帝、如今的昭慧長公主身邊耳濡目染多年，又因爲身份的關係，在秀坊，無論什麼事情，舒靖都自然而然的處在了領導者的地位上。加上與她朝夕相處的瑤光也是慣於發號司令的人，多重影響之下，舒靖自然而然地帶著上位者的威儀和氣勢，瞬間鎮住了場面。

當下就有萬花谷弟子指著姚黃的鬼魂，聲音顫抖著說：“靖姑娘，有、有鬼！”

舒靖一挑眉：“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你們慌什麼？”

姚黃的鬼魂也很配合地說：“冤有頭，債有主。我只找殺我的兇手，沒興趣害人。”就算有興趣，旁邊那兩位大神站在那，借她天大的膽子她都不敢啊。

雖然還很驚慌，但萬花谷的弟子們逐漸平靜了下來，好奇地看著姚黃的鬼魂在場中飄來飄去，甚至有幾個膽大的悄悄地接近姚黃的鬼魂，在沒人注意到的角落伸手碰觸姚黃的鬼魂的身軀，好確認鬼是不是如傳說一般摸不著，是不是有陰冷的氣息什麼的。

舒靖看到了這些個弟子的小動作，但也只能當作沒看見——連被騷擾的正主，姚黃的鬼魂都沒意見，她出什麼頭啊？

姚黃的鬼魂甚至還有意無意地往那幾個研究心重的弟子旁邊多飄了幾次。

對學術宅而言，研究未知事物的*，可以壓倒一切的恐懼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