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告知花飛真實身份
明明已經是初春,可這一夜氣溫卻驀地下降,前一刻還落著雨,下一刻便化為雪了。
風花飛關了窗子,卻仍有一片雪花落入房內。他蹲在地上,看著那六菱形的雪花融化成水滴,驀地想起那一日,在明霞洞府外,他立在皚皚白雪之中,聽著玉蓁蓁的那些話。他記得自己獅子一般的咆哮著——
“你在!那一晚你在!那你為什么不出來!你明知凌波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他差點死在這里,他想見你啊,他只想再見你一面,你為何要這樣殘忍!”
凌波,玉蓁蓁;凌皓杰,玉蓁蓁;玉蓁蓁。風花飛望著地上的小水滴,腦海中翻來覆去的都是這幾個名字;到了最后,這幾個名字唯獨只有玉蓁蓁這三個字還留在腦海中。他恨恨的起身,將那滴水以鞋子用力抹去,又推門而出——他夠了,他不愿再想起這個名字,這個給他徒增了多少煩惱的名字。
玉蓁蓁這個白癡。可看到竹苑整個景色已經白茫茫的工夫,一念起白這個字,又想起了玉蓁蓁。風花飛恨恨一咬牙,一肚子氣沒地兒撒。正用力踏著地上雪的工夫,卻忽的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風花飛對非修仙士的氣息都非常敏感,況且這個氣息他太熟悉了。所以不假思索的,他向著這個氣息所在之地遙望了去——果不其然,天空雖然陰著,又因為是夜里,所以黑漆漆的,可那個黑色的身影是比黑夜更黑的,盡管只是個人影而已,可似乎察覺到自己被風花飛發現,即刻御劍而起。風花飛二話不說,花墨劍出鞘,跟著追了去。
那個人,很關鍵。風花飛現在一肚子的問題要問他。當初為什么在自己身上灑下花粉,讓自己險些對玉蓁蓁做了禽獸不如的事情;還有玉蓁蓁對自己說的那些話究竟是不是真的,他雖然一直暗中幫助自己,但其中是不是同一時間在其他地方助紂為虐……太多太多的疑問,如果不追上這個人,都無法得到解答。這一刻,玉蓁蓁的事情倒是被拋到了腦后,風花飛一心的追著這個黑影,一直到峨眉山山腳下,一家道觀之外。
說是道觀,不過也是底下幾個鎮子、村子的人供奉著的,里面的主兒正是赤松子上仙、以及位列仙班的清風道人和龍陽閣主這三位。今夜雪花雖小,可風極大,道觀外的兩盞大紅燈籠在風中搖搖晃晃的,似乎隨時都有墜落的可能。而風花飛要尋的那個人,正直立的站在那兩盞大紅燈籠之下,搖搖晃晃的燭光在他臉上忽明忽暗,使得他的笑容看起來都變得那么高深莫測。
風花飛御劍而下,花墨劍歸鞘,大步流星的走到那個男子面前,負手蹙眉道,“應粼,你是故意引我出來的。”
那男子正是應粼,他臉上掛著恭敬的笑容,對風花飛拱手道,“少主聰慧,屬下的小伎倆哪里逃得過少主的眼睛。”
“我正要尋你,有問題要問你,”風花飛說著,伸手推開道觀的門,一指內里大殿對應粼故意道,“你可愿與我一道在三位上仙面前說話?”
什么三位上仙,不過是三尊泥雕像而已,況且如今這三位可是被云宿的結界困在明霞洞府中。應粼笑笑,后做了請的手勢,恭敬的跟在風花飛后頭。風花飛清了清嗓子,后大步往大殿中而去,腳步踩在薄薄一層的白雪上,也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大殿中因有火爐,所以倒是比外面暖和多了。風花飛不開口,應粼便也閉口不言。這樣的沉默倒是顯得外面簌簌的落雪聲尤為明顯。兩人這樣一前一后的在大殿中看了半陣子雪后,終究還是風花飛先開了口,“應粼,你們到底是在醞釀著什么目的?”
“我們?少主說的是我們?是指屬下和異獸族嗎?關于這點,異獸之主不是已經說過了么。”應粼不可謂是明知故問了。
“別騙我了,你今晚出現在此,就證明那什么異獸之主滿嘴胡言,”風花飛可沒什么好心情在這里和應粼扯皮,他幾步走到應粼面前,一把扯起應粼的衣領,咬牙切齒的對他道,“快說,你,還有那個……”風花飛想起玉蓁蓁的話,“異人,你們究竟是何目的?!”
惡魔紳士這名字真不是白叫的,盡管風花飛對他如此,應粼依舊笑容滿面,并且沒有任何動作的恭敬答道,“少主既已知曉這許多后果,不知可否愿意聽一聽屬下說說前因?畢竟前因后果可是緊緊相連的,屬下以及主上也不想少主一直被修仙一派蒙騙。”
“蒙騙?你胡說八道什么!”風花飛已經擺出架勢,準備一拳打在應粼臉上,看看那討厭的笑容能否打掉。可應粼卻在這之前開口說了句話,讓風花飛的動作當場就定格,“少主難道不想知道,何以逍遙派掌門那般的對你苛責?”
這個問題,的確困擾了風花飛太久。不錯,所有的父親對待自己的孩子,無一不是疼愛有加。可他從小聽到的最多就是辱罵,要么就是漠視。他很想問為什么,他已經做到了最好,為什么卻得不到風瞿一句的夸贊。
風花飛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放開了手,以致讓闌易先整理了衣裳,后繼續恭敬道,“少主,屬下一直喚您少主,便可知屬下的主上,便是少主的父親。”
“不可能,我爹不可能是這一系列的始作俑者,你別胡說八道。他可是逍遙派掌門,威風八面,一直守護著神州大地的和平……”風花飛還在催眠著自己。
“暫且不論神州大地這千年來是否和平,少主,您且想想,哪個父親會這樣苛待自己的兒子?”應粼一步步的引導著風花飛,見風花飛臉上那一剎那出現的傷感,便知道自己又押對寶了。
“他……他只是想我歷練,想我以后接任掌門之位而已。”風花飛口上還在強詞奪理,可心,卻已經否決了自己。
應粼依舊保持著一個語調,恭敬道,“少主,恕屬下直言,逍遙派掌門不可能,也一定不會立您為掌門,這一切,是因為您的親生父親,屬下的主上,他的名字,叫做闌易。”
“不可能,你胡說!這絕不可能!我爹,我爹是風瞿,是逍遙派掌門,是守護和平的,不可能是那個異人闌易,那個神州大地的罪人,這不可能,絕不可能!”風花飛捂著耳朵,轉過身子,不再去看應粼,這也是風花飛從小到大,第一次出現逃避的神情與動作。
“看來少主是受了太多修仙士這方的影響了,關于少主的身世,屬下能告訴您的就是,您的娘親名喚雪璃,是曾經與逍遙派掌門同為師兄妹的女子。雪璃主上溫柔善良,曾與掌門交好。若她泉下有知,知道如今掌門如此待您,定是死不瞑目啊。”應粼繪聲繪色的說著,見風花飛雖一直搖頭,可手已經從耳朵上放了下來,便繼續道,“逍遙派的歷史想必少主您熟悉的很,屬下只說一事少主便知曉了。曾有史記載,雪璃與花墨成親,誕下一麟兒;后神州大地大亂,逍遙派、花溪宮以及赤煉閣幾乎被全滅,清風道人帶著此麟兒逃出生天。可后來,這孩子如何,便再沒了記載。很簡單,這孩子,就是少主您。因為被現在的掌門接下,又必須拋棄從前的身份,所以被說成是他的兒子。可現任掌門恨毒了主上,對主上的孩子自然也是討厭至極。少主,這便解釋了為何從小到大,幾十年的時間,掌門對您的態度總是冷漠與厭惡。無論你做了什么,他在你身上看到的,總是主上的影子。”
“胡說八道,我不信,不可能的,我爹怎么可能是神州大地的禍害,我怎么可能是闌易的兒子,不可能的……”風花飛使勁的搖頭,如果這是個夢的話,就快點讓自己醒來,他已經無法再承受這樣的重量了,他已經快被壓力弄得窒息了。
“神州大地的禍害究竟是誰,現在還說不清吧,”應粼見風花飛已經動搖,更是緊接著說道,“自打有了修仙一派,便是人、獸、妖、仙、鬼、雷氏等等幾族各不消停,從沒有一刻得到真正的安寧。修仙一派自執己言,說什么捍衛神州大地的和平,豈不知神州大地的動亂正是他們自己引起,說到底,還不是想讓自己成為最高統治者,一聲令下,無人不從。而主上,您的父親,要做的就是統一六界,讓真正的和平出現;而非修仙一派口中的假和平,真統領!只有蕩滌掉一切的罪惡,這個大地才能重生!這一點,主上歷經千年的時光,只有主上最有資格說這句話!”
“瘋了,瘋了,你們瘋了!我們沒有錯!”風花飛不停的搖頭,后終轉過身子,顫抖的指著應粼道,“你……你回去告訴那個闌易,他的陰謀不會得逞的!我們修仙一派定要,定要……”風花飛已經顫抖的連話都說不下去了。
應粼搖搖頭,繼續拱手對風花飛道,“少主,您且想想,每每您遇到危險,都是主上要求屬下去保護您,拒不讓您受到一點傷害!這才是父親對兒子的疼愛!而那個所謂的逍遙派掌門呢?他為您做了什么?您一直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您為何還遲遲不肯回到自己父親的身邊?少主,這邊才是您永遠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