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不會愛人的, 我只會小心觀察他的喜好,盡一切可能的讓他開心,做一切他喜歡的事情。
可是他卻不要我這樣。
他說不想我因爲愛, 去忍耐和委屈, 他說希望我們的愛是能讓我自己感到幸福和溫暖的東西。
他說想要我做自己。
我有些茫然。可以嗎?如果真的對他表現出完全的自己, 他不會厭棄, 不會離開嗎?
他一直是善良又心軟的, 而我,被武林視爲魔教第一魔頭的東方不敗,又怎麼可能就像他那樣乾淨?
可他的擁抱那麼溫暖, 承諾又那麼堅定。
他說,“我愛你, 是因爲, 你是你?!?
那樣專注的沒有閃躲的凝視, 說服了我。我小心翼翼的一點點的試探著放開自己。我開始光明正大的讓他知道我在處理的教務,時不時的也會爲了一些機密的需要親自處理的事情離開, 每次分別回來,他都在那個我已經當成家的莊子裡守著,那種彷彿天長地久不是一種奢望的守候,讓我心裡暖暖的安定。我開始敢反駁他的一些不周密的意見,說出我的想法, 也會制止他的一些不恰當的做法, 我不再害怕和他爭執一些事情, 開始這樣做的時候我還是會有些擔心的, 怕他會生氣, 但是卻沒有。他會孩子氣的鬧些小脾氣,會因爲感到面子過不去而有小別扭, 卻從不會真的生氣,每次我們再和好的時候感情反而會更加升溫。
我們的相處從互相不得其法的獨角戲,開始慢慢變成有默契的雙人舞。當我一點點打破那些曾經束縛的枷鎖的時候,我就愈加的明白他當時想要說的是什麼。這樣真實的相愛的感覺,真的是我從來沒有想象過的自在的幸福。
當目光從小心翼翼的追逐他的腳步,變成努力的做好自己的時候,我想我們已經找到了對的那一條路。我明白了應該怎樣去愛他,也相信了他是真的愛著我的,那個強勢的,偏激的,冷酷的,沾染過血腥的,不完美卻真實的我。我所有的彷徨和不安,所有的孤寂和脆弱,都在這樣的安定的愛裡被安撫,我的心被他收留,絕望被撫平。我被安放在他的世界裡,舊日的傷痕一點點的被癒合和撫慰。
我曾以爲在我終於決定修煉葵花寶典的時候,人生就像是一場再沒有希望和光亮的毀滅。
我也曾以爲守在他的身邊,努力抓牢他的身影就是我唯一可以得到的最多的溫度了。
他卻給了我更多,那麼多的我甚至從來沒有幻想過會得到的自由,希望,還有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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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山的局勢越來越有些微妙了,嵩山派一直都很有一統武林的野心,而嵩山派的掌門左冷禪實在不像是那些所謂的武林正派,反倒比我們這些他們所謂的邪教還要小人,我有些擔心。雖然神教並不懼與他們對抗,但是到底,這裡,他們纔是地頭蛇。當然,我的武功足以讓蓮亭在任何他想的地方,安穩生存,但是他的醫莊弄來聲勢很大,依附著醫莊生存的普通人,儼然越來越多。我可以保護的了他,卻未見得能面面俱到的護住那麼多的人。而以他心軟的性子,雖然我並不在乎,但如果那些人因爲我們有損傷,他一定會自責難過的。
我想開口和他說這些事情,如果他真的想要弄個莊子,我們可以在神教的勢力範圍去弄,隨便弄得多大,也不懼生事。但想到他在這個莊子裡花的那許多的心思,還有我們在這裡的那麼多留戀的記憶,連我都有些不捨,更不要說是他了。
就這樣拖了些日子,盈盈帶著那個江湖上傳的紛紛擾擾的華山棄徒尋上門來。當然,並非是我們身份泄露,他們只是奔著醫莊的名頭來求醫的。我那時這是在外處理一處緊急的事物,等到加緊辦完事回去,蓮亭已然不知道用的什麼法子,讓少林寺應了醫治那令狐沖。
小別新婚,自有一番溫存,再加上這些日子我們心結解開,相處更是默契,比起第一次,自然更是別有滋味,我們都不免沉淪。這樣契合的擁抱,更讓我堅定了不管怎樣,都要牢牢守好現在的幸福。
盈盈尋上門來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她在江湖上的行蹤不算隱秘,身份是許多人都知道的,我怕因爲她的到來,更難隱藏我們的行蹤。
事情不敢再拖下去了,我對蓮亭提了搬走的想法,他居然也有相似的念頭,因而也就省卻了許多解釋說服的麻煩。
定了走的念頭,就開始打點離開的事情。到底是弄了不小的攤子,有不少的事情都要安排好。他總有許多新奇念頭,對於雜事的具體處理上卻又懶得管太多。好在神教的人手不少,這些事情也算是一直被教衆在弄得,收拾起來也清楚。
本來以爲他辛辛苦苦培養的那些孩子都是要帶走的,沒想到卻只挑了少少的幾個,反而大半的都留給了那個當初被嵩山派追到莊子裡的沈家的漏網之魚。我自然不會計較,他卻似乎怕我有心結似的急著解釋。他說是爲著讓以後我們隱居了有人去對付嵩山派,省的我們麻煩。我聽了才曉得,原來,他不是那麼的不問世事,早在那麼久前收留那孩子,就已然爲我們以後做好了安排。
回到了黑木崖,我本來擔心他會因爲散了那麼大的家業會有失落,沒想到他卻過得很是安穩愜意。我才明白,他說的,只要我在身邊,其餘的都不重要,那些話,原來不是爲了安撫我,而是真正的那麼覺得的。
我更加著緊的去安排好教中事物的接替。因爲曉得他是不喜歡武林糾紛,而是更願意和我兩個人悠閒地過日子的,自然不願讓他失望。而且,與我而言,權勢地位,甚至是武功,都早已經不是我的在意,而是在愛他之餘的消遣,自然不會與他有可比性。
我想起當時被關在西湖底的任我行,當時沒有殺他,一半是明白對於他那樣的人,被囚禁的活著比死了更痛苦,一半也是爲著盈盈,蓮亭這些年始終視盈盈如妹妹家人,我不願爲著一日事情敗露,因爲盈盈,而讓我們起了心結。
現下里,我猶豫起教主的接替人選,教中實在是沒有太適合這個位置的,熊大哥他們雖然是能將,卻未見得能勝任得了教主之位。我想過要不要把任我行放出來。我與蓮亭感情早已是愈加牢固,對於修煉葵花寶典我早已是沒了那些怨念,自然也不再對他那樣怨憤。一飲一啄,也許曾受的那大苦難,就是爲著現下的大幸福。
可是蓮亭知道了這樣的念頭卻是大力的反對,言談裡對於任我行曾經那樣的傷我似乎比我更難釋懷。對於我會擔心因爲盈盈的關係而讓他爲難,他更是無法理解,“盈盈的確是妹妹,但也只是妹妹,你纔是我生命裡最重要的那個人,怎麼可能會爲了她,而與你生氣呢?更何況,她父親那樣傷你,我沒有怨到她身上,已經是看你與她那些年的情分了?!边@話讓我感動之餘,卻也好笑,原來他對盈盈的好,竟還有爲著我的緣故嗎?而我卻也是爲著他才與盈盈那樣寬容。又想到,原來那時他心裡已然是有我的,不禁更是開心。
蓮亭不願我爲他那樣早的拋開教務,不管我怎樣解釋我並不在意教主之位,他只是不相信。也不讓我煩惱接替的人選,只說,若碰到了合適的,就把位子給了那人,若是沒有,他也願這樣和我呆在黑木崖一輩子。
江湖正是幾多紛擾的時候,我想了想這時候還是手中握著些勢力更能保他安逸,也就沒有推辭他的一番好意。
盈盈後來到底沒有與他華山弟子平順下去,黯然的返回了黑木崖,於感情上,她雖是嬌俏女子,卻實在沒有我幸運,我曾對她或多或少起過的一些嫉妒之情早已平息,更多了些同情。
經過感情的波折,盈盈倒是退了神教那些年嬌養的脾氣,有了些沉穩,我想到她對蓮亭一直的親近,覺得也許讓她接任教主的位置,或許是不錯的選擇,以後便是有些什麼意外,她必也是願意護著蓮亭的。
盈盈20歲的時候,我把教主的位置正式的傳給了她。後面這些年,我一直有意的在教導她,這個位置她坐來想必也不會太吃力了。
蓮亭挑了處風光極好的地方,建了莊子與我搬去住。那名字起的很是符合他的性子,喚作“閒莊”,果然是一處悠閒隱世的好地方。我雖然有意隱了名姓,他卻不願我過得小心閃躲,並未瞞了消息。有不少從前的仇家因著我不在是神教教主而來尋仇,卻都被他接了下去。他用“慈悲手”的名號,制了特別的花箋做信物,與那些仇家交涉,只要他們願意放棄尋仇,就可以憑花箋讓他救一人。
我雖然沒有神教的地位支撐,但是到底武藝仍然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再加上盈盈也始終讓神教看顧著我們的山莊,那些仇家倒是大半願意接了花箋,就算是那少有的幾個不願的,也有不少勢力爲著看醫,而另許了條件或者逼迫著讓他們同意了。
到得後來,讓我哭笑不得的是,許多得了頑癥的病人的家屬,爲著能讓蓮亭替他們救命,甚至求我殺了他們。
仇家的問題解決了以後,我們也就沒有總住在山莊裡,而是天南海北的到處去遊玩,很多地方我年少時爲著教中事情也是去過的,卻沒有閒暇遊覽過,而且,身邊更沒有這個現下讓我無比留戀和珍惜的人。
這樣的生活,是在最美的夢境裡也從來沒有敢幻想過的,身邊有他相伴,我願就這樣一生一世。
若是可以,我更但願能夠相許,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