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開頭,就會有後續(xù)。
沈杭經(jīng)過一個星期的主動出擊,總是有事沒事地找殷子楓說話攀矯情,殷子楓也被他磨得沒了脾氣,兩人逐漸熟悉起來。
這日,下午第一節(jié)課是化學實驗課,在另一棟教學樓裡。
學生們要上那堂課,就需要離開自己的教室,穿過學校中的一個人工花壇,走上二、三分鐘才能到達實驗教學樓。
花壇中央是一棵高大的梧桐樹,已經(jīng)有十年的樹齡,而樹的周圍栽種著很常見的一串紅和蝴蝶花等景觀植物。
離上課還差五分鐘,沈杭所在的二班的同學們都開始陸續(xù)從教室中出來,往實驗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一片金黃的葉子從頭頂?shù)奈嗤渖巷h下來,落在走得散漫搖晃的沈杭和曾愷傑面前。
沈杭睜大眼睛瞪著眼前的那片葉子,突發(fā)一陣感慨,想要即興唸詩,奈何肚子裡實在是沒那麼多風雅儲備,只好轉(zhuǎn)頭問曾愷傑:“哎?那啥。有句詩是說梧桐葉子掉了,秋天來了啥的,怎麼念來著?”
曾愷傑橫了沈杭一眼,指著自己的鼻樑說:“你看我像是背過很多詩詞的?”
沈杭抓頭:“好像找錯人了?嘿嘿”
曾愷傑攤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一個理科生,你問我詩詞?搞笑呢?”
殷子楓與他們隔開了半米,走在兩人身旁,聽到他們讓人無語的尬聊,覺得有些好笑,接著沈杭的話頭說道:“梧桐一葉落,天下盡知秋。”
沈杭一聽,立刻嫌棄地拍了一把曾愷傑:“看見沒!人家也是理科生,他怎麼就念得出來?!”
曾愷傑不幹了,回了一拳給沈杭:“巧合!純屬巧合!”說完,又意識到哪裡不對勁,繼續(xù)和沈杭槓:“特麼你也理科生,你也不會念啊,你好意思說我?!”
沈杭選擇性地無視曾愷傑後面那句話,驕傲地揚起頭,就跟自己會念詩似的,遞了個眼神給殷子楓,之後用鼻孔看著曾愷傑:“來,楓哥!教教他做人,再給他來一首。”
殷子楓低下頭,輕笑著扶了一下眼鏡:“一株青玉立,千葉綠雲(yún)委。亭亭五丈餘,高意猶未已……”
“啊啊啊!楓哥你不帶這麼寵他的啊。”曾愷傑抓了一把頭髮,還沒等殷子楓唸完整首詩,就佯裝哭訴:“咱兩也算朋友不是,你怎麼能這麼偏心。他說啥你就應(yīng)啥!”
殷子楓一臉淡然:“別難過。背不出來的,又不止你一個人。”說著,便將嘲諷意味明顯的視線移到沈杭臉上,“沈杭和你一樣。”
沈杭一聽,臉頓時垮了。
好你個小子可真是嘴毒,連我都給一塊兒損了,說好的鄰居情呢!
沈杭剛想回嘴,身後卻傳來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
“殷子楓,你語文和英文成績都超棒,怎麼沒想過要去選文科呢?”陳嘉慧離他們只有幾步遠,聽見幾人的談話,便參與進來。
殷子楓想了想,認真地回道:“文科我沒想過要選什麼專業(yè)。理科的選擇範圍廣,選起來相對更多也更容易一些。等要交志願的時候再想專業(yè)也不遲。”
陳嘉慧點點頭,沒接著往下續(xù)話題,而是轉(zhuǎn)頭望著沈杭:“沈杭,你呢?想過選什麼專業(yè)嗎?”
“嗯?”沈杭突然被提問,眨巴幾下眼睛:“我大概會選汽修或者電子工程吧。以後要是工作能每天都摸到高級車,那肯定爽翻啊。”
陳嘉慧望著沈杭,眼神閃亮:“原來你喜歡汽車啊。那你喜歡什麼牌子的車?”
談及喜歡的事物,沈杭立刻來了勁兒:“都行啊。更偏愛吉普車和跑車吧。多帥啊。”
殷子楓聽著他們一來一往地交談,沉默地掃了兩人一眼。
曾愷傑抽了抽鼻子,似乎聞到了一股“姦情”的味道,於是用手肘輕輕撞了下沈杭的肋骨,對著他不停眨眼。
沈杭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你幹嘛撞我?”
曾愷傑一臉無語,白眼朝天。
殷子楓輕聲提醒道:“到教室了。”
陳嘉慧這才臉紅紅地走到離幾人隔開一組的座位上坐下來。
今天除了他們班在下午第一節(jié)有實驗課,就沒別的班有了,因此整個一層教學樓都顯得比較安靜。化學實驗室裡一共有三排桌椅,每排椅子有四個連在一起的座位。
悄悄盯著陳嘉慧坐下的背影,曾愷傑才恨鐵不成鋼似地抽了一下沈杭的後腦勺:“你是不是傻?陳嘉慧最近總來找你說話,你是沒看出來她對你有意思還是怎麼的?”
“啊?”沈杭目瞪口呆,“不能吧。她以前可嫌棄我了。每次和我說話,辮子都恨不得抽到我臉上。”
“你也說是以前了!可你想想現(xiàn)在呢?”曾愷傑心頭火起,覺得沈杭簡直就是一坨不開竅的牛糞,被校花那朵花給看上了還什麼都體會不出來,只好壓低聲音提醒他:“她最近對你態(tài)度怎麼樣?”
沈杭被曾愷傑這麼一問,咂咂嘴品了品,好像也有點轉(zhuǎn)過味兒來了,可心裡又不太確定,於是將眼神移到坐在旁邊的殷子楓那兒問他:“阿愷說的是真的?”
殷子楓長長的睫毛微微一顫:“嗯。他說得沒錯。”
得到了兩位好友的確認,沈杭這才一臉被雷劈了似的震驚表情:“嚓。這、這該怎麼辦?!我沒想過那些啊。”
“你醒醒!”曾愷傑捂住臉,實在看不下去了,用手指點了點他的肩膀:“人家還沒和你表白呢。你瞎激動個啥。”
沈杭一想也是,瞪了一眼曾愷傑:“那你和我說這些幹嘛?吃飽撐的?”
曾愷傑在心中仰天長嘯一聲“媽媽這人我拯救不了”,而後抽著嘴角嫌棄無比地說:“臥槽你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轉(zhuǎn)起來慢得和蝸牛似的!陳嘉慧那可是校花!你應(yīng)該好好把握機會,先穩(wěn)住她,然後高考完了就順帶拿下啊!”
沈杭:“……”我怎麼沒看出來曾愷傑這小子也是個心機boy呢。
曾愷傑口吐白沫的和沈杭叨叨了小半節(jié)課,奈何沈杭的記憶大概是個緩存,根本留不長。
這件事並沒困擾沈杭太久,到了下課他已經(jīng)徹底忘了個乾淨。
沈杭的腦子就像個臨時文件夾,沒被他惦記上心的事兒,過了這茬就會自動清空。
臨到放學前,他心中已被另外一件事給佔滿了。
有個文科班的女生,高一和高二都和沈杭是同班同學,兩人坐在前後排,關(guān)係還不錯。
那女生名叫劉琪琪,長相秀氣,身材勻稱,屬於小家碧玉那一款。
她暗中觀察了好幾天,見沈杭總和殷子楓走在一起,於是就在今天的最後一節(jié)自習課之前,把沈杭單獨叫了出來,偷偷塞了一封粉紅色的“可疑”信件到沈杭手裡。
“大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麼?”沈杭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盯著兩眼水汪汪、一臉?gòu)尚咄约旱膭㈢麋鳎骸霸蹆烧J識這麼久了,你可別嚇唬我!”
劉琪琪愣了一瞬,發(fā)現(xiàn)沈杭誤會了,當即換上了嫌棄臉,環(huán)抱起胳膊:“別多心。我這不是給你的。我看你和殷子楓挺要好的,你幫我轉(zhuǎn)交給殷子楓吧。”
沈杭心頭一鬆,自以爲瀟灑地扒了把頭髮,呼出一口氣:“嘿呦你這也太土了吧。現(xiàn)在誰還寫情書啊,有事發(fā)微信和□□不就行了。”
“你以爲我不知道啊?問題是我發(fā)了微信申請,加了□□,殷子楓都不理我。我只好改寫情書啊。”劉琪琪氣得抿了抿嘴:“別廢話了,這忙你幫不幫?”
沈杭很義氣地拍了拍胸脯:“幫!小Case。一句話的事。”
劉琪琪衝他豎了豎拇指,開心地笑成一朵嬌花:“這纔夠意思。事成了姐姐請你喝奶茶。”
沈杭撓了撓耳朵,想起殷子楓平時對人那淡然又疏離的樣子,皺著眉頭,頗爲犯愁。
估計劉琪琪這回是要失望了。
結(jié)局很可能是最後變成自己掏腰包來安慰這位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