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德是以父親的姿態來教訓兒子,但是蘇子安不認他,這麼弄的反倒是讓他徹底在衆人面前沒了臉面,他尷尬憤怒,但是也沒有任何理由再去仗著“老子”的身份說些什麼,硬生生被學校裡的保安架了出去。
蘇子安沒跟他談,蘇元德心裡不甘,但也沒法再說些什麼,他覺得委屈,覺得憋氣,在學校附近住了兩天還想再找機會去跟蘇子安,想要父子兩人之間好好談一下。
一連跟了兩天,終於等到蘇子安一人的時候,瞧著身上換了一身運動服,似乎是要外出。蘇元德正想上前去跟他說話,就瞧見對面又跑來一個年輕高大的男孩子,一過來就勾著蘇子安的肩膀嘻嘻哈哈的說笑。
蘇元德臉色變了下,沉著臉上前去,一下就推開了那個人。
那個人也不是別人正好是從津市美院來找蘇子安玩兒的張珂,張珂愣了下才發現那個人是誰,他和蘇子安合作幾年,對他家裡的情況有所瞭解,尤其是當初蘇子安來找他的時候,身上那傷可真是記憶深刻。
蘇元德沒認出張珂,他本身也對蘇子安的交際圈瞭解甚少,只當這就是一個普通同學——要換了平時男孩之間怎麼鬧都行,但是現在因爲那個電話,弄的蘇元德對蘇子安任何交情過密的男性朋友都有些反感了,上前推開後直接呵斥了幾句,他不好說對方,罵的自然是蘇子安。
蘇子安不聽他的,拽著張珂要走,蘇元德再攔,兩人當場就吵起來了,蘇元德火氣大罵的兇狠,但是又支支吾吾講不出什麼道理。蘇子安第一次沒聽長輩的話,沉著臉反駁了幾句,蘇元德再說,他就要走,卻被蘇元德拽住了胳膊推搡起來。
“你給我說清楚,今天你到底認不認錯!你做了那麼丟人的事兒,怎麼還敢……我這個當爸的還就不能管教你兩句了?!我大老遠從家裡跑過來,是爲了誰?!你說啊,我是爲了誰!”
“是,你在血緣關係上是我爸,但那又怎麼樣?”蘇子安臉色難看道,“當年已經登報斷絕父子關係,我今天丟不丟人和你什麼關係?你從誰那裡聽到的事情你去跟誰求證,我沒有義務對你所有的指責都認罪。而且你也不用擺出一副爲我好的樣子,我不需要你的管教,你也沒有權利管教我,當年我是判給我媽的,我做什麼事還有我媽在,輪不到你管!”
“我今天還就管教你了!你是我生的兒子,憑什麼不聽我的話!”蘇元德惱羞成怒,被蘇子安這麼當著別人的面指責讓他實在受不了,幾天下來對方絲毫不能領情,也不知道這些事對他將來的人生有多大影響,他瞧見自己兒子這麼走上歧途忍不住就粗暴教育起來,一邊動手一邊罵了幾聲。
蘇子安這幾年來對蘇元德還是抱著一點希望,但是從未想過他會變得比以前更加蠻橫和無理取鬧,在蘇元德開口閉口指責張文青沒管教好孩子,甚至開始對前妻辱罵起來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用還手推了他一把……
父子兩個人就這麼打起來,張珂連忙上前攔著勸架,但是他們父子倆一副有仇的模樣,尤其是蘇子安,在聽到蘇元德罵他媽的時候,憤怒的眼角都紅了,攔也攔不住。
校園裡人很多,一打起來更是引來了不少人看,最後連學校裡的保安都來了,硬生生給架開。
蘇元德前兩天就被趕出學校過,如今再來一次,學校裡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再繼續鬧下去,依舊是把他“請”了出去,但是蘇子安這次也弄的影響不好,畢竟是公開場合鬧了這麼大的事,學校裡多少也做了一點處分,停了他兩天課,讓他暫時反省一下自己。
張珂帶著蘇子安去醫務室擦了下傷,蘇子安沒對父親怎麼動手,頂多就是自我防護和推搡,大概還是對親生父親無法出手,倒是自己被蘇元德打了幾下結實的,眼睛那邊的淤青更嚴重了,嘴角也有點出血。
張珂看了他的臉,小心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到底是因爲什麼事啊……”
蘇子安垂著眼睛沉默了一會,道:“因爲一張照片,我和簡宇桓的合影,被我父親看到了。”
張珂愣了下,道:“你和簡少爺合影怎麼了,你倆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嗎……不是,我說你們不是吧?!你們倆……”他看了周圍一眼,壓低了聲音道,“你們真在一起了啊?”
蘇子安沒反駁,輕輕點了下頭,應了一聲。
張珂忙追問了下事情的始末,弄清楚不過是一張側臉的曖昧照,簡直就爲蘇子安覺得委屈,想了一會道:“這樣吧,這件事交給我,保準過幾天你家裡那邊就風平浪靜了。”
他們這邊正說著,醫務室門外面忽然推門進來一個年輕男孩,長得個子有些高,模樣也帶著幾分混血兒的俊美深輪廓,他找了一下很快就定在長椅上坐著的蘇子安身上,大步走了過來,人還沒靠近就緊張道:“怎麼樣,聽說你出事了,沒受傷吧?”
張珂見他們這樣,自覺騰出空間來給他們,道:“你們先聊,我去球隊跟他們說下,改天等你傷好了我們再打。”
蘇子安還未說話,旁邊的簡宇桓聽見這句立刻擰起了眉頭,上下檢查他一遍焦急道:“怎麼回事,哪裡受傷了,誰打你的?小安哥你告訴我,那人叫什麼在哪裡,現在還能不能找到……”他罵了一句外文,一著急的時候母語就忍不住蹦出來。
張珂看了他們這樣,忍不住覺得有點感慨又覺得有點好笑,倒是跟他當初談第一個朋友的時候有點像,全心全意的撲在對方身上。他也沒多打擾這二位,識趣的離開了。
簡宇桓不放心蘇子安,到底還是硬拽著他去了醫院做檢查,在聽說他被停課幾天之後,更是直接訂下病房套間,讓他在醫院裡住下,做了全身檢查。
這邊簡宇桓搬去一心一意照顧病號,那邊蘇元德也遇到了一點麻煩。
蘇元德出來這麼久,身上的錢不夠用了。
蘇元德打電話讓家裡給匯一點來,但是電話撥過去,家裡年輕漂亮的妻子卻是對他冷嘲熱諷了一頓,道:“怎麼,你去找你親生兒子,你兒子還不管你嗎?熱臉貼了冷屁股,滋味怎麼樣啊,我之前就說不讓你去,一攔著你反倒成了惡人,那現在好了,你去找你親兒子要錢呀!”
蘇元德里外不是人,臉上漲的通紅,剛想反駁些什麼,電話那頭的妻子說完就掛了電話,連反駁的機會也不給他,懶得聽他再多說一句。
蘇元德再打回去,對方一個電話也不接了。
蘇元德在公共電話亭那裡站了半天,他臉色難看,心裡更是覺得苦楚,他現在的妻子跟以前的張文青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張文青會處處爲他著想,但是現在的妻子不會,她會說“留著這些錢,不如養只狗”。
是的,他現在的妻子養了只哈巴狗,她生不出,又不肯把錢花到別人身上去,只能養這麼一隻聽話的哈巴狗,每個月餵養的錢都夠養個普通人家的小孩了,她這麼做簡直就是生生的在糟蹋錢。
但是蘇元德無法去改變她的決定,這位跟以前的張文青不同,她自己想做什麼便做什麼,蘇元德只要說一個不字,立刻就要大鬧一場,根本不管他的感受,不在乎他的臉面。
蘇元德把一片盲音的電話掛上,他心中有些後悔,但是又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後悔。也許是他來京城的時候就是錯誤的,也許是更早的時候,在遇到現在的這位厲害的妻子,亦或者說在他幾年前動手打斷了蘇子安三根肋骨讓他對自己這個父親徹底失望的時候……
蘇元德在京城住不下去,也未能如願管教好兒子,只能自己把剩下的錢湊了一張火車票連夜趕回了老家。
火車上蘇元德一天一夜沒有吃喝,他買的最便宜的站票,但就這樣也已經用光了最後的錢。他肚子餓的咕嚕直叫,但是又好面子不肯去求人分一點食物,實在餓得很了就去洗手檯喝了一肚子涼水。
夜晚的火車轟鳴著一路駛過陌生的土地,偶爾會閃過一兩點稀薄的燈光,在一片冰冷的反光玻璃上,蘇元德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穿髒了衣領的衣服,鬍子拉碴,一臉沒有精神、一事無成的邋遢中年男人,這個人,就是他自己。
蘇元德只覺得,自己從裡到外都涼透了。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大家更晚了,鞠躬!
天天目前在廣州漫展做活動,彙報一下行程:7號到廣州,飛機晚點凌晨到的,然後8號去漫展十分鐘就丟了手機……orz?之前還打算用手機寫,現在也泡湯了,只能晚上回酒店用筆記本,這幾天回來的較晚,不過也會努力更新噠!=3=
15號回家,大家等我~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