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下午五點,唐毓抵達帝都,前來接她的是小叔唐澤誠。
本來唐毓這一趟是臨時起意要回來的,沒必要告訴家里人來接機,但她既然是回來確認某些事情的,那自然是打探到的消息越多越好。
她的小叔唐澤誠不僅是父親的親弟弟,更是父親的心腹。
從小叔大學還未畢業(yè)開始,父親便一直在各方面提點小叔,后來小叔以選調(diào)生的身份順利入黨考公,畢業(yè)后便由父親安排了工作,直到后來積累了足夠的履歷、做出了足夠的成績,才終于和父親站在了同一陣線上。
就唐毓的了解,平日里如果父親有什么事,大多數(shù)時候都不會親自去安排,而是會點給小叔,然后由小叔出面去做各方面安排。
雖然唐毓覺得,如果這次洛玉遇到的事情真的跟自己家里人有關(guān),那大概率還是由王軼群出面的,但還是想從小叔這里先打探一下口風。
“小叔。”
“小毓!”
機場接機口,唐澤誠面帶微笑的迎上唐毓。
對于自己這個親侄女,他從小都是關(guān)愛有加,該因為自己到現(xiàn)在都還未娶妻生子,所以也是將唐毓當成親閨女來對待的。
唐毓對小叔也很親,畢竟家里的環(huán)境就那樣,小叔雖然也在仕途奔走多年,但其性格卻和父親不同,所以多年來也依然保持著足夠的溫柔親和——最起碼面上是這樣的,至于背地里小叔是否也有嚴肅強勢的一面,那就不在唐毓的考慮范圍內(nèi)了。
總之,作為家里惟一一個能和自己有說有笑的人,唐毓在面對小叔的時候還是比較輕松的。
兩人一路聊著一路走向停車場,唐澤誠問她:“你怎么突然回來了?”
唐毓笑著說道:“這不是想小叔了么,所以就回來看看唄。”
“你啊,”唐澤誠笑著搖搖頭,帶著唐毓先后坐上自己那輛略顯古樸的奧迪車,一邊啟動一邊說道:“除了寒暑假這樣的長假,平日里你別說回來了,連電話都不怎么給家里打的,這次連假期都不是你卻突然回來了,你敢說不是有什么事?”
唐毓那蹩腳的說法本來也就沒打算把小叔糊弄過去,或者說她就是要隱晦的透露出自己是為了某件事而回來的,并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看看小叔是什么態(tài)度。
不過小叔并未表現(xiàn)出什么特別的反應,也不知是城府足夠深,又或者是唐毓心中所為之事他真的毫不知情。
想了想,唐毓搖搖頭道:“不是什么大事,小叔不用擔心。”
“那好吧,你不說我也不多問,”唐澤誠對自己的侄女抱有充分的尊重,聞言也就沒多問,而是露出笑容夸贊道:“說起來,你最近事業(yè)做得很不錯啊,洛玉的發(fā)展我一直都有關(guān)注,從你們剛開學后不久在學校里的籌辦,到后來正式創(chuàng)立洛玉,然后一路高歌猛進,小叔看在眼里,也很為你高興啊。”
唐澤誠的笑容發(fā)自內(nèi)心,夸贊起來也不帶有絲毫虛偽。
畢竟對他來說,唐毓是自己當女兒對待的親侄女,大哥想要將她作為在仕途上更進一步的籌碼交易給王家,趟澤誠能理解大哥的想法,但卻沒辦法認同。
可偏偏他又沒法去阻止什么,畢竟從小到大他都習慣了順從大哥的安排,所以只能是在心理上支持唐毓。
如今看著唐毓沒有在大哥的威壓下認命,而是努力掙扎的尋求希望,唐澤誠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感到非常欣慰。
“您過獎了,”唐毓笑著說道:“都是秦洛的功勞,我只是幫他打工而已,雖然也幫他處理了一些大大小小的事務,但公司的戰(zhàn)略大方向和超過90%的內(nèi)容產(chǎn)出都是他自己弄的,我最多就是幫忙打個下手。”
唐澤誠笑著打趣她:“瞧你這話說的,你倆一家人還說上兩家話了?”
被小叔這樣調(diào)侃,唐毓也難免有些害羞,忍不住說了一句:“小叔,有當長輩的這么調(diào)侃侄女的嗎?”
“怎么就調(diào)侃你了?”唐澤誠聳了聳肩,道:“之前還不是你讓人家以男朋友的身份跟你回家的,現(xiàn)在人家開了公司連名字都是你倆名字的結(jié)合,難不成你這個時候要跟我說你倆就是普通朋友關(guān)系?”
關(guān)于這個話題,唐毓知道說的再多也只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尤其面對小叔她也不會有太多顧慮,于是便實話實說道:“我身上的麻煩事還沒解決,我想,最起碼要把事情都解決了,這樣我才能問心無愧的和他在一起。”
“你是怕他會覺得你跟他在一起只是圖他能幫你?”許是因為太過了解,唐澤誠一下子就猜出了自家侄女的心中所想。
唐毓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唐澤誠便先一步說道:“雖然我和秦洛接觸的還不多,也算不上有多了解他這個人,但僅從第一次見面時他給我的感覺來說,我覺得他不會是那樣的人。”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退一萬步說,就算他是那樣的人,那又怎么樣呢?這個世界的本質(zhì)就是等價交換,說白了就是各種各樣的交易,他幫你解決麻煩,你把自己作為籌碼交易給他,這和你所期望的美好的結(jié)果其實是一樣的,只不過就事情本質(zhì)來說會讓你這樣心存美好的小姑娘有些不太好接受罷了。”
唐毓沒想到小叔會冷不丁跟自己說這種話,她不由得抿了抿唇,過了幾秒才說道:“你這樣說,豈不是就跟我爸想要把我嫁給王軼群是一樣的?”
“本質(zhì)上來說,其實沒什么區(qū)別,只不過一個是你爸幫你選的,一個是你自己選的……唐毓,如果秦洛不具備幫你解決麻煩的本事,那你還會和他在一起嗎?”
面對小叔的問題,唐毓沒有立即給出回答。
她其實早就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而當腦海中第一次浮現(xiàn)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心中浮現(xiàn)出的答案是“不知道”。
那時候的她尚且不明了自己對秦洛的感情到底是喜歡還是什么,另外還有諸多顧慮,比如,如果秦洛真的不具備那樣的能力,那自己當初也就不會求助他,而最終她也逃離不了被父親安排的結(jié)局,所以無論她的想法是什么都是沒有意義的,因為身不由己的她根本不具備去做選擇的權(quán)利。
可現(xiàn)在,唐毓已經(jīng)能夠堅定地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我會的,”唐毓如此說道:“我會想盡一切辦法陪在他身邊,哪怕是私奔。”
聽到這話,唐澤誠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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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扭頭看了唐毓一眼,似乎沒想到自己的侄女居然會有這樣的決心。可仔細想想,自己這個侄女不是從小就這樣嗎?
她聰明、堅強、要強又倔強,小時候就是諸多小朋友里面的那個頭頭,長大后也是時時力爭上游,她那么做或許不是因為自己有多喜歡,而單單是不想讓別人覺得她不行。
而大哥……雖然一直沒說過,但他又何嘗不是最喜歡自己女兒這一點?
唐澤誠將想法潛藏于內(nèi)心,笑著調(diào)侃了一句:“私奔就夸張了,你還真能和你爸斷絕關(guān)系不成?”
唐毓抿嘴不語,拿出手機隨手翻閱起來,像是在用這種方式來作為回答。
然后唐澤誠就沒再聊這茬兒,轉(zhuǎn)而說道:“難得回來一趟,晚上就到外面吃點吧,我來安排,就去你以前最喜歡的那家私房菜館。”
唐毓對此倒是沒什么意見,剛要答應下來,注意力卻被手機里突然彈出來的一條新聞所吸引。
【震驚!年僅二十歲的明星企業(yè)家背地里居然是這樣的人!】
【明星企業(yè)家禍亂校園!竟在校園內(nèi)一手打造屬于自己的后宮!】
【洛玉當紅藝人公開表示:想要得到秦總的新歌,就得付出代價!】
唐毓:“!!!”
看著那一條條觸目驚心的新聞標題,唐毓瞳孔驟然收縮,幾乎是瞬間便點進了其中一條,然后是第二條、第三條……
“據(jù)小道消息得知,近期被全網(wǎng)所熟知的音樂才子、年僅二十歲的明星企業(yè)家秦洛,其表面上風光無限,但背地里卻是個私生活非常不檢點的人,這一點并非筆者空穴來風,而是早有細節(jié)可究,比如他早在出名前便已經(jīng)緋聞纏身,本身和許多女孩兒似乎還有著各種感情糾葛……”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魔都大學大三學生表示,她是魔都大學文藝部的一名成員,秦洛就是她的部長,一開始她對秦洛充滿仰慕,但后來發(fā)現(xiàn)秦洛其實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他在成為文藝部部長當天便宴請文藝部所有學生去大酒店吃喝,所在席位除了他之外無一例外全是美女,后來所有人都喝多了,當晚發(fā)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對此諱莫如深……”
“洛玉當紅藝人鄒小鹿昨晚在一家燒烤攤吃飯,期間有親口對朋友說道:之所以能在當初秦洛舉辦的活動中脫穎而出、后來又得到秦洛的新歌支持,順利在洛玉簽約出道,都是因為她付出了一些代價,且不只是她,當時的許多人都付出了相應的代價……她的朋友將聊天內(nèi)容公開到網(wǎng)上后,雖然惹來了一片質(zhì)疑,但卻也得到了洛玉另外幾名女性藝人的點贊,雖然點贊很快取消,但還是被有心者截圖下來,而我們也不得不去思考這件事的真實性……”
“……”
消息一條接一條的映入唐毓眼簾,文字無聲,但卻觸目驚心、震耳欲聾。
唐毓有想過那背地里想要對付秦洛和洛玉的人很快就會有動作,但卻沒想到對方的攻勢來的這么猛烈,而且還如此的下三濫!
相比起對洛玉的詆毀和污蔑,對方更好像是沖著秦洛這個人來的,像是恨不得要將他拉入深淵、永遠的釘在恥辱柱上。
不要懷疑,在當今這個網(wǎng)絡(luò)信息化時代,任何事情,只要爆出來,無論是真是假,都總會引來一群好事者的圍觀與議論。
哪怕最后順利澄清,但污名已經(jīng)留下,就像是黃泥掉進褲襠里,那不是屎也是屎了。
就像現(xiàn)在,一群不明事理的人只是看了個大概,就已經(jīng)開始在評論區(qū)唧唧歪歪。
“我去,這新聞這么勁爆的嗎?”
“正尋思下班回家坐地鐵瞇一會兒呢,結(jié)果這新聞一彈出來,我立馬就不困了!”
“是我打開手機的方式不對嗎?這新聞真的假的?有實錘嗎?”
“我覺得還是挺有真實性的,別的不說,單說秦洛私生活不檢點這一項,我覺得肯定是真的。”
“確實,你們看當初姚妍妍剛出道的時候就一直有人在傳他倆的緋聞,明明他倆一直都沒承認過,但后來姚妍妍在節(jié)目里卻說了那樣的話,包括后來洛玉的記者招待會上,有記者問他類似的問題,他卻說了個全都要——當時好多人都覺得他是在開玩笑,但誰又能保證他不是真的那么想呢?”
“神特么在學校里開后宮,別說是在國內(nèi)了,這特么放眼全世界也是相當炸裂的啊!”
“你還別說,就他那長相,再加上又有錢又有才華,想要倒貼的女人簡直不要太多,他要是真有那個心,估計還真能把后宮起出來。”
“什么叫真有那個心?沒看帖子里說么,人家當文藝部部長當天就請所有人去大酒店喝酒了,同桌的全是美女,還喝多了,喝多后發(fā)生了什么還沒人敢說,我都不敢想象當天晚上的戰(zhàn)況有多激烈!”
“mlgbd,這特么我是真的羨慕了啊!這秦洛不當人子!老子現(xiàn)在就粉轉(zhuǎn)黑!”
“嘖嘖嘖,從洛玉出道這么難啊,還得付出‘代價’,說的這么隱晦,直接說要陪他睡一覺不就行了么?”
“啊?別啊!葉梓那可是我女神啊!她不會也是陪秦洛睡了之后才拿到歌順利出道的吧!”
“那可難說,而且我還聽說啊,秦洛之所以能一個人寫出那么多優(yōu)秀的歌,實際上有好多都不是他自己寫的,而是他拿錢從別人手里買過來的,否則你們想想,一個人就算再有才華,也不可能短時間內(nèi)寫出那么多幼稚的歌吧那根本就不科學嘛!”
“……”
在各個新聞帖子下面,網(wǎng)友們議論紛紛,雖然也有不少是對新聞保持懷疑態(tài)度、對秦洛抱持支持態(tài)度的,但總體而言,質(zhì)疑的聲音還是甚囂塵上。
唐毓不由得有些手指發(fā)抖,連帶著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最后她咬著牙將手機關(guān)上,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說道:“不用了小叔,在家里隨便吃點就行。”
唐澤誠看了看唐毓,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她此時壓抑著的情緒和怒火。
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么,但他卻并未多說,只是心里多少有了些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