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到了這般程度,對于明軍在松錦的局勢,最為關心的,便只有劉如意與洪承疇兩人了!
對于洪承疇而言,這場仗,絕不能敗!
否則,他將失掉圣眷,依照崇禎皇帝的性格,他再想起復,必定千難萬難!
洪承疇其實是個極端自負、孤傲之人,也是一個極有手段之人!
以前,在西北,他將高迎祥、李自成打的滿地找牙,無處容身,已經(jīng)證明了他的實力!
只是,遼東這邊土地,與西北完全不同!
遼東軍制,世代將門,幾乎就是祖家和吳家兩家獨撐大局!
洪承疇雖是薊遼總督,但他畢竟只是一個文人,沒有本部,沒有心腹,沒有臂膀,若沒有祖家和吳家支持,想要在遼東這片土地上立足,根本就沒有任何可能!
這已經(jīng)不是當年袁崇煥的時代了!
朝廷在遼東的威勢,日益削弱,吳家、祖家,卻是逐漸鼎盛!朝廷必須仰仗吳家、祖家的實力,才能勉強在遼東立足!
袁崇煥那一套,在這個時代,已經(jīng)行不通了!
只是,行軍打仗,最重要的一條,也是所有一切的前提,那便是要令行禁止!
但可惜的是,這一仗,吳三桂私心作祟,他并不想出力,一直飄忽不定,想要在這亂局中,獲取最大的自身利益!
這一來,洪承疇薊遼總督的權利,已經(jīng)縮水了七成!
雖說明軍除了吳三桂,眼下,還有六個總兵,七八萬人的兵力,但在正面戰(zhàn)場上,想要與清軍對決,最關鍵的,還是要騎兵!
眼下,大明最精銳的騎兵,便是吳三桂麾下的關寧鐵騎,若他不肯出力,一切都是妄談!
王樸,虎大威,曹變蛟,王廷臣,唐通,馬科,包括劉如意在內(nèi),這七人,麾下雖然都有騎兵,但別說與清軍,便是與吳三桂的關寧鐵騎,也相差甚遠!
這樣的騎兵,在小規(guī)模伏擊戰(zhàn)中,或許可以發(fā)揮出一些威勢,但若想再整個正面戰(zhàn)場作戰(zhàn),說的難聽一些,那就是清軍的炮灰!
這不是貶低,而是血淋淋的現(xiàn)實!
此時,洪承疇自然明白這一切!
而劉如意,也已經(jīng)說的足夠直白!
想要讓吳三桂動,劉如意沒有這個資本,唯有洪承疇發(fā)話!
但洪承疇一人的力量,顯然,并不能讓吳三桂真正出力,只有洪承疇和劉如意聯(lián)合,從大局、大勢、大義上,強迫吳三桂出兵!
畢竟,朝廷雖然勢弱,但他吳三桂,還是大明的臣子!
若大軍全軍出動,只要他吳三桂還不敢公然造反,也勢必要追隨大軍的行動!
說的再露骨一點,只要這場仗開打,明軍能維持住遼東現(xiàn)有的局面,就算吳三桂的關寧軍都死絕了,那又與洪承疇和劉如意何干?
“洪督,此次松錦之役,天下間,已經(jīng)沒有人能幫的上咱們!唯有你我二人而已!我劉如意可以用項上人頭擔保,若真的到了最后那一步,我必用性命,護衛(wèi)洪督周全!”劉如意單膝跪地,用力的對著洪承疇磕了個頭!
洪承疇的額頭上,已經(jīng)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本以為,天下間,他已經(jīng)是最大膽之人,膽敢從崇禎皇帝手里,接下了遼東這個巨大的爛攤子,但想不到,與劉如意相比,他還是差了三分!
不!七分也不止!
“呼~~~~!”洪承疇深深的嘆了一口長氣,緊緊盯著劉如意的眼睛,“劉軍門,此事,你有幾分把握?”
劉如意輕輕一笑,“洪督,您是想聽真話,還是要聽假話?”
洪承疇一怔,根本沒有料到,在這種節(jié)骨眼上,劉如意居然還敢與他開玩笑!
“假話如何?真話又如何?”
“呵呵!假話是,此戰(zhàn)我大明若能得逞,可保遼東五年、甚至十年安穩(wěn)!”劉如意看了洪承疇一眼,又道:“真話么!呵呵!不管勝與敗,我與洪督您,都已經(jīng)立于了不敗之地……”
洪承疇最終還是選擇,要與劉如意合作!
原因只有一個,他在骨子里,便不是一個甘于寂寞之人!
文臣領兵,最大的缺陷,那便是沒有本部,沒有親隨,沒有人,在他的旗下,為他搖旗吶喊!
吃盡了這個苦頭,再加上劉如意赤果果的分析,洪承疇心里,也開始有了一絲野望,只要如劉如意所說,此戰(zhàn)之后,可以維持住明清雙方局勢的平衡,他必定,要親自上書皇上,在遼東,編練新軍!
一定要把這最直接的東西,牢牢掌握在手中! шωш★ ttκǎ n★ C 〇
只是,眼前,他必須與劉如意同心協(xié)力,先將他們腳下這艘破船補上,趟過這條風險激流!
…………
此時,與洪承疇這‘光桿司令’,只有動動嘴皮子不同,劉如意卻是承受著極大的壓力!
前世今生,五百年的閱歷,劉如意心中深深的明白,唇亡齒寒,松錦之役,明軍絕不能敗!
這其實就是一個最簡單的幾何函數(shù)原理————此消彼長!
明軍若失遼東,清軍一口吞下了這片肥沃、可以孕育奇跡的土地,明軍再想與清軍對決,大勢上,已經(jīng)輸了八分!
就算是劉如意,就算是彩石軍,若真到了這個局面,也絕對難以收場!
這畢竟不是后世,坦克、飛機橫行,在這個時代,騎兵,終究是絕對的王者!
最為可怕的是,一旦松錦潰敗,明軍最后的這十余萬精銳盡喪,那整個大明,便再無可戰(zhàn)之兵!
但眼下,要知道的是,李自成已經(jīng)在河南磨刀霍霍,張獻忠的口水,已經(jīng)滴到了襄陽的城根子上!
一面崩,必將會面面崩!
大明朝廷,雖然大廈將傾,但三百年大義還在,最起碼,還能勉強維持著各方微妙的平衡!
但若這顆大樹倒了,誰也不知道,還會有什么妖魔鬼怪,會跳出來!
華夏民族,已經(jīng)是精疲力盡,再也經(jīng)不起這般折騰了!
大帳內(nèi),火郎,春娃,小六兒,樸勝,許憲會,劉如意麾下幾員大將,悉數(shù)到齊!
“將軍,咱們麾下的工匠,經(jīng)過這些時日努力,又打造了開山雷一千顆,黑火藥彈五百多顆,若是拋去這幾日炸魚所需,黑火藥彈,大概還能剩下兩百多顆!”火郎對劉如意匯報道。
黑火藥彈,就是開山雷的縮減版,里面,僅僅放置火藥,并不放置復雜的鐵片、鐵砂等殺傷性的物品,是工匠們專門為炸魚而研制!
劉如意點了點頭,“眼下,咱們的火藥還有多少?”
火郎忙道:“大概還能制造五百顆開山雷,剩下的,也只能做一些引信了!松山,塔山,寧遠,前屯這一代,火藥配料,已經(jīng)被咱們買光了!若再想制作,怕是要到關內(nèi)購買了!
劉如意搖了搖頭,“不行,咱們已經(jīng)沒有這么多時間了!火郎,你去通知工匠,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將這些火藥,全部制成開山雷!簡易一點也沒有關系,至于炸魚所需,從明日起,通知漁戶們,不用在出海了!”
“呃?是!”火郎忙點了點頭。
劉如意又對春娃幾人道:“爾等都是我劉如意的手足兄弟,眼下大戰(zhàn)將至,誰也不能有半分懈怠!春娃,戰(zhàn)前各項準備事宜,便由你來安排!”
“是!”春娃趕忙出列磕個了頭。
“樸勝!”
“末將在!”樸勝同時出列,單膝跪地。
“大軍所有軍需物資,便交由你手!這些時日的海魚庫存,不要在藏私了,全都分給城里的弟兄,吳三桂那里,也一視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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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呼~~~!”劉如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爾等去準備吧!這幾日,務必要給老子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
“是!”
眾將紛紛退去,劉如意有些疲憊的靠在了軟榻上,心中,仔細思量得失!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遼東畢竟是滿清的主場,明軍必須先擊潰清軍一部,才能有回旋的余地!否則,依照清軍的反應能力,明軍很可能會陷入被動!
只是,豪格親領皇太極的兩黃旗,麾下猛將無數(shù),這塊硬骨頭,可不是那么好啃啊!
如何才能讓吳三桂出死力呢?
“怎么在這里睡著了?這天這么涼,萬一受了涼,那該怎么辦?”正當劉如意迷迷糊糊思慮之間,身邊忽然傳來一陣香風,海蘭珠將一件精致的毛毯,小心的披在了劉如意身上。
劉如意不由睜開了眼睛,笑著將海蘭珠摟在懷里,笑道:“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不知不覺,就要睡著了!”
“你呀!”海蘭珠芊芊玉指,輕輕點了下劉如意的額頭,“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孩子一樣!你在家里,你的大小老婆們,也不照顧你么?”
海蘭珠有些吃味的看著劉如意。
這些時日,她已經(jīng)知曉了,劉如意的家中,已經(jīng)有了兩妻幾妾,盡是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兒!
海蘭珠已經(jīng)三十出頭,又是深宮里出身,難免會為自己將來的前途擔憂!
“呵呵!”劉如意一笑,“竹蘭秋菊,各有所長!宸妃姐姐,怎么?忽然就對自己沒信心了呢?”
“你……”海蘭珠作勢要打劉如意,可小手到了劉如意的身上,卻是輕輕落下,她幽嘆一聲,“我真不知道,我這一輩子,碰到了你,究竟是好,還是壞!我知道,你雖然嘴上花花,但心腸卻是極好的!所以,今天,在這里,我想求你一件事!若有一天,你不想要我了,請你賜給我一間小房舍,兩頓粗茶淡飯,讓我獨自了結(jié)殘生,好么?”
“宸妃姐姐,你這話,不僅是侮辱我的人格,還在侮辱我的智商!”劉如意輕輕拍了海蘭珠的翹臀一下,語氣卻柔和起來,“我知道你們蒙古人的規(guī)矩,不過,你放心,既然你已經(jīng)成為了我的女人,我必定會對你有始有終!不要胡思亂想了!話說,我這些時日這么賣力,你的肚子里,也該有些動靜了么?”
海蘭珠俏臉一紅,“這,這才幾天,哪有那么快……”
劉如意輕輕一笑,“不著急,咱們有的是時間,以后繼續(xù)努力就是!”
海蘭珠輕輕點了點頭,俏臉乖巧的埋進了劉如意的懷里。
劉如意心中卻是忽然一動,“宸妃姐姐,你對豪格此人,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