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谷城外。
滿清十余萬大軍已經(jīng)拉開了陣勢,鮮艷的旌旗迎風(fēng)招展,一眼看不到邊際。
戰(zhàn)陣正中,皇太極騎在一匹高大的黑色駿馬之上,輕輕瞇起了眼睛,舉目朝著平谷城的方向眺望。
身邊,睿親王多爾袞,肅親王豪格,鄭親王濟(jì)爾哈朗,豫親王多鐸,恭順王孔有德,議政大臣索尼,譚拜等滿清貴族,以及石廷柱,祖澤潤等漢軍旗統(tǒng)領(lǐng)、諸部蒙古王公,幾百號將領(lǐng)分侍左右,可謂陣勢滔天。
此時,再一次看到近在眼前卻又像是遠(yuǎn)在天邊的平谷城,皇太極的牙根都微微有些顫抖。
幾年之前,滿清同樣攜近十萬鐵騎,氣勢洶洶殺進(jìn)關(guān)內(nèi),直逼京師城下,耀武揚威之至,但就在這平谷城下,由于驕傲大意,被劉如意鉆了空子,接連擊潰滿清幾部精銳,就連悍將鰲拜,也身首分離。
而就是那一戰(zhàn),似乎也成為了分界點。
自此之后,滿清精銳再與彩石軍對戰(zhàn),幾乎鮮有勝績。
“呼~~!”皇太極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微微冷笑著搖了搖頭。
過去的,終究已經(jīng)過去!
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
劉如意。
不過只是卑鄙小人爾。
大清之所以失敗,并不是因為彩石軍多么強(qiáng)大,并不是因為麾下兒郎們不夠英勇,很多時刻,其實都是大清內(nèi)部的原因。
雖然這些小裂痕在平日里看似微不足道,但就是這般微小的細(xì)枝末節(jié),卻被劉如意抓住了機(jī)會,逐個擊破。
但即便輸?shù)袅怂慑\,大清幾十年的底蘊仍在。
皇太極心中依然充滿著自信。
若是真正正面交戰(zhàn),劉如意和彩石軍,絕對不會是自己麾下八旗精銳的對手。
彩石軍火器再犀利又能怎樣?
在這個時代,在這個時刻,一切,仍然是八旗鐵騎的天下! WWW⊙ ttκā n⊙ C〇
不過,即便是不死不休的對手,皇太極對于劉如意,卻也有著幾分佩服。
這個世界上,機(jī)會看似很多。
但能抓住之人,卻總是少之又少。
劉如意,就是能將最小的機(jī)會,無限化擴(kuò)大之人。
面對這種對手,已經(jīng)吃了這么多虧,皇太極心中再不敢有半分大意。
此次大清精銳入口,之所以選擇由喜峰口而入,皇太極更多的,卻也是在試探吳三桂的態(tài)度。
此時,大軍已經(jīng)入口近一月,連下大明十幾個城池,但吳三桂那邊,卻沒有絲毫動靜,只是牢牢的固守著松錦、寧遠(yuǎn)防線,這也讓皇太極的心中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大明諸將,便猶若一盤散沙,不足為慮,只要誅除了劉如意,天下大局可定也!
回首環(huán)顧身邊眾將,眾將臉色都有些肅穆。
皇太極忽然露出了一抹殘忍的冷笑,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睿親王,這一戰(zhàn),便交給你了!”皇太極指了指遠(yuǎn)處的平谷城墻,對多爾袞道。
多爾袞忙點了點頭,“皇上,您在這等著奴才的好消息!”
說罷,多爾袞大手一揮,高呼道:“兩白旗的勇士們,皇上就在此看著,證明你們榮耀的時刻到了,為了皇上,為了大清,沖啊!”
“嗷~~!”數(shù)萬精騎如同狼嚎,潮水一般便朝著平谷城沖去……
十幾日疾行,隨著在洛陽休整的樸勝部趕到,劉如意的大軍,已經(jīng)來到了保定府境內(nèi)。
滿清已經(jīng)入口,朝廷的告急文書,猶如雪片一般,一封連著一封,被送到劉如意的手中。
劉如意也沒有想到,皇太極的動作會這么迅速,壓下如此大的籌碼。
十余萬精銳,這怕已經(jīng)是舉滿清舉國之兵了!
此時,皇太極的意圖已經(jīng)很明顯,那便是直逼京師。
崇禎皇帝和朝中的閣老勛貴們也急了眼,告急文書,一遍遍發(fā)往各軍。
雖然大明的京師,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被外族逼近、包圍,但這一次,明顯有些不尋常,誰也不敢大意半分。
包括賀人龍、王樸、高杰、馬科、虎大威,以及受傷初愈的楊國柱等等諸將,已經(jīng)都在奔赴京師的路上。
但彩石軍到了保定府,劉如意卻不急了。
他在等待一個消息。
“大將軍,東北的消息來了!那個人,沒有動作!”火郎將一份密報遞到劉如意手中,臉色頗為陰郁。
劉如意臉上也沒有太多表情,拆開密報看了一眼,便放到一旁的火盆中燒成了灰燼。
“如此也好啊!也省的再分神費力!”劉如意冷冷的笑了笑,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火郎有些不爽,“大將軍,朝廷如此待咱們,咱們?yōu)楹芜€要去給他們賣命?皇太極這般,明顯就是沖著咱們來的啊!”
劉如意看了火郎一眼,卻是搖了搖頭,“話卻不能這么說!朝廷也有朝廷的難處!有些事情,別人可以逃避,但我們,絕對不能逃避!”
火郎點了點頭,“大哥的心胸,實在是我輩所不能及!”
劉如意微微一笑,“不用在這多愁善感了!此次出征,關(guān)系重大,火郎,咱們?nèi)f萬不可有絲毫大意,你們要盡力做好弟兄們的思想工作,大軍在此休整一日,明日,前往京師!”
“是!”
已經(jīng)進(jìn)入三月份,雪水開始融化,樹木長出了新枝,空氣中充滿了陽光的味道,春天,就要來了。
此時,京師附近,大同總兵王樸部,山西總兵虎大威部,宣府鎮(zhèn)總兵楊國柱部,陜西總兵賀人龍部,副將高杰部,以及山海關(guān)總兵馬科部,諸部大軍,已經(jīng)抵達(dá)京師外圍。
再加上原本的京營,此時,聚集在京師的大軍,怕是不下三十萬之眾。
但滿清大軍只是穩(wěn)穩(wěn)占據(jù)了平谷、香河沿線,并未急于有太大動作,倒是給了明軍充分的準(zhǔn)備時間。
此時,在通縣南面的官道上,王樸,虎大威、楊國柱、賀人龍等眾將齊聚一堂,不時朝著南方張望,因為,劉如意即將要趕到了!
不多時,南面的官道上塵土飛揚,一排排鮮艷的紅色由遠(yuǎn)及近,隨即,仿似一陣赤潮,將整個天地都遮蔽起來。
劉如意騎在高大的駿馬之上,身邊由兩千名精銳親兵護(hù)衛(wèi),緩緩朝著人群方向走來。
“恭迎大將軍!”
“大將軍,可是想死兄弟了啊!”
剎那間,王樸等眾將紛紛圍了上來,熱情中卻有帶著嚴(yán)謹(jǐn)?shù)墓Ь础?
劉如意連連對著眾將拱手回禮,“眾位老大哥,眾位兄弟,你們可是要折煞如意啊!呵呵!什么大將軍,咱們以前怎么稱呼,現(xiàn)在便還是怎么稱呼!可不要弄的這般拘謹(jǐn)!”
“哈哈哈!劉兄弟,可是想死哥哥了!”王樸依仗著與劉如意親近,未等別人反應(yīng)過來,上前便給了劉如意一個結(jié)實的熊抱,眼圈都有些泛紅。
“王大哥,你,你什么時候有這愛好了?快放開我!”劉如意有些無語,趕忙掙脫開王樸的熊抱,對他使了個安心的眼色。
王樸不由大喜,樂呵呵退到一旁。
楊國柱、虎大威等眾將也紛紛上前與劉如意見禮,劉如意自是一一還禮,與眾將一敘離別之情。
眾將都是戰(zhàn)場上殺出來的過命交情,很多東西,根本無需言明,一個眼色,已經(jīng)足夠。
此時,時隔幾年,眾將再一次湊到一起,一頓酒宴,那是絕對無法避免。
當(dāng)晚,劉如意的大軍在通州南城外扎下營來,毗鄰?fù)鯓愫蜅顕鶢I地,楊國柱‘倚老賣老’,在其大營內(nèi)擺下了豐盛的宴席,誠邀眾將身臨,而王樸本來想著他來擺這第一道宴,為劉如意接風(fēng),但楊國柱搶了先,他也沒有辦法。
這一頓酒宴直喝的昏天黑地,不只是劉如意相熟的九邊眾將,便是京營眾人,得到劉如意到來的消息之后,也紛紛攜帶禮物前來拜訪,就算其主將不能親臨,那也必定派隨從帶來了厚禮。
倒讓賀人龍有些羨慕嫉妒恨啊,忍不住感慨道:“劉兄弟,你,你這面子,哥哥算是真服了啊!”
京營眾人,那是天子禁軍,平日里,鮮于九邊眾將這些苦哈哈來往,說到底,他們打骨子里,便瞧不起這些‘窮軍漢’們,但此時,劉如意一到,便是京營眾將,也不敢有絲毫怠慢,畢竟,劉如意的名頭實在是太大了!
王樸倒是洋洋得意,劉如意興,他便興。
此時,他就如同劉如意的管家一般,親自招待一眾客人,忙的不亦樂乎。
劉如意臉上也掛滿了笑意,頻頻舉杯與眾將豪飲。
人生,其實就像一只蜘蛛織網(wǎng),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的努力,劉如意忽然發(fā)現(xiàn),他自己的網(wǎng),已經(jīng)逐漸豐滿了起來。
夜色已深,但皇宮深處的崇禎皇帝,卻依然沒有絲毫睡意。
一名心腹侍衛(wèi),恭敬跪在案前,大氣兒也不敢出。
“說說吧!那酒宴上,都是有什么人?”崇禎皇帝的語調(diào),仿似雪山頂端的冰峰。
“是!稟皇上,王樸、賀人龍、虎大威等等九邊重將,基本都已經(jīng)齊聚!此外,京營眾將,也基本都有到場,就算有少數(shù)沒有到場的,也都令親隨帶著厚禮趕往,這一頓酒宴,幾乎是我大明眼下軍力的,的全部!”侍衛(wèi)哆哆嗦嗦將情況敘述了一遍。
崇禎皇帝臉上陰沉的仿似要滴出水來。
他劉如意想要干什么?便是他這皇帝,都未曾有過這樣的排場!
此次調(diào)兵進(jìn)京,他不知費了多少口舌與馬力,這才征召了這么點人。
但此時,劉如意只不過剛剛進(jìn)入通州,就有這么人前去‘捧臭腳’,這讓崇禎皇帝情何以堪?
沉吟半晌,崇禎皇帝突然冷笑,“很好!既然都愿意湊熱鬧,那又怎么能少了朕呢?你,即刻帶些禮物,替朕前去拜訪!順便知會劉如意一聲,今夜,朕要見他,看他究竟給不給朕這個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