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城北一個雜草叢生的廢棄宅院中,大部分建筑物早因年久失修,蟻蛀蟲啃,風侵雨蝕而破敗倒塌,唯有一間小石屋蕭索的獨窩在一角,爛穿了的瓦頂被木板封著,勉勉強強可作為一處容身之所。
在昏暗的石屋里,只聽見一陣身體轉動的摩擦聲,緊接著一陣呻吟聲。
一把粗礦的聲音響起,大聲道:“***才這點傷就受不了了啊,瞎叫喚什么啊叫喚,還滾來滾去的,像個娘們兒似的。”再一聲呻吟后,一把磁性的聲音應道:“他娘的二虎子你站著說話不腰疼,要不你去試試,哎喲,我的媽啊打得我真疼啊,拳拳到肉,要早知道那個龜孫子是個會家子我也就不往他兜里伸手了,哎喲!”
又有一把帶有些童音的聲音響起:“啊嘯,現在還是這么疼啊,等下跌打藥的藥力上來了藥效發揮出來了就好了,你下次下手前多觀察觀察他們的身材體型好了,肌肉結實,走路帶風的,多半是會家子,看清楚了再下手你也就不會受這個罪了。”
那把粗礦的聲音又再次響起:“只要沒給他打得手足殘廢就成了,下次注意點,等傷好了我們一起干票大的,有錢了我們就走他***,去皇城做點小生意,再取個美嬌娘,抱個娃,想想那滋味嘿嘿”,“對肯定要走,你說我們難道就這么過一輩子?現在年輕被打了還好,過幾天就又活蹦亂跳的了,可要是歲數大了,怎么辦啊,怕是和街上的老乞丐沒什么兩樣了,取什么美嬌娘啊沒點追求,我說啊到時候去仙山拜個仙師那也就爽了,要是我會了仙術第一個拿七爺開刀,哎喲!哎喲哇,疼!”“噓,小聲點要是七爺突然來了聽到了就完了!”唉!屋子里響起了一陣嘆息,接著就是一陣沉靜,就連呻吟聲也漸漸消失了。
說話的是住在這間破屋的一群小混混的其中三個,這群混混全都是孤兒,他們的父母家人有的是在饑荒中餓死了,有的是在戰亂逃難中被盜賊殺了,而有的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然后全被當地一混混頭子七爺收養,培養起來專門干些偷雞摸狗的事情。說話的這三個小子在這群混混中最是意氣相投,燒過黃紙,喝過血水(沒錢買酒)結為了兄弟。
說話聲音粗礦的叫二虎子,十八歲了,土生土長的黑石城人,由于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也沒人給取名字,人又長得虎頭虎腦的,所以就叫了這個名字。聲音帶有點童音的叫瀏陽,十七歲,因為所在的村子鬧饑荒,父母讓他一個人來到了黑石城,因為家人把所有的盤纏干糧都給了他所以也餓死了。說話聲音磁性之前正在呻吟的人叫陳逸嘯,在三人中歲數最小,十六歲,本來家境還算殷實,可是為了躲避戰亂在舉家遷移的途中遇到了盜賊,母親用身體掩住他,讓他裝死,躲過了一劫,可是家人卻都死了。
陳逸嘯頹然躺在地上,撫著仍火燒般痛楚的臉部,問道:“對了,大家的錢究竟還差多少呢?后天就是上繳銀子的日子了,要是不夠又少不得一頓罵,要是差多了又會被打一頓,我真不想再見到七爺老賊的那副奸樣了。”
瀏陽尷尬的說道:“呃,還差,7兩錢才行。”二虎子愕然坐了起來,失聲道:“你昨天不是說過還差4兩嗎?為何突然變成了七兩?”“本來是差4兩的,可是啊嘯傷了,買了跌打藥,用了3兩。”陳逸嘯唉聲嘆氣道:“都怪我不爭氣,只兩三下就被那個龜孫子給收拾了,錢沒偷到,到用了錢,哎!”
接著又興奮起來,攬緊瀏陽的肩頭道:“不用擔心,我昨晚到金香樓偷東西吃時,聽到人說我們黑石城南邊的仙家門派石寶派明年就要收新弟子了,那石寶派可了不得了,聽說在我們永州仙家的比武大會上大放光彩啊,最近又收服了一只兇猛仙獸,聲勢更盛。我們到時候一去,就憑著咱哥三兒的人品肯定能入,到時候就出人頭地了。”
瀏陽懷疑地道:“你以前不是說最厲害的是永州仙家第一大派劍雨軒嗎,接著便輪到那曾今在正魔大戰中偷襲了魔派隊伍的霧峰閣嗎?為何突然又鉆了個石寶派出來。其他你說過的還有什么紅手宗、古苗派、王家堡等等,他們又算什么門派?”
陳逸嘯顯然答不了他的問題,支支吾吾一番后,賠笑道:“一世人三兄弟,你們不信我信誰?我怎會給大家指一條黑路走呢,以我的眼光,定可揀得最有前途的門派,異日得了仙術我哥三兒的聰敏才干肯定能弄出一番名堂來。”二虎子慘笑道;“只是個會家子,就打得你爬不起來,何來德能拜入仙家門呢?”陳逸嘯奮然道:“所以我才每天迫你去偷聽學館的老夫子講學教書,又到城里的習武場旁的廁所偷看和偷學些功夫。德望才干都是培養出來的,我們定會出人頭地,以前父母健在家里殷實的時候,有年過節家里也請過一位仙師到家里做法,聽仙師說一個人能不能修仙主要是看有沒有仙緣和仙根,哎,當時那位仙師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給我看我有仙根沒,現在想想估計是法力不夠他不好意思說他不行,所以說啊我們肯定有戲。”
二虎子眉頭大皺道:“你現在傷得那么厲害,學館老夫子那使人悶出鳥蛋來的早課和武場那個你個假把式明天你應該不會去了吧?”
陳嘯呻呤了一聲,躺回地席上去。
“你說七爺那個老賊叫我們到城東集合干什么吶”說話此子正是陳逸嘯,幾天前被打得臉青唇腫的樣子已經恢復,雖說長得不是什么帥得讓人一步三回頭,可長相卻非常討人喜歡,雙目長而精靈,目光深邃,劍眉,鼻挺梁高,額角寬闊,嘴角掛著一絲陽光般的笑意。若非臉帶油污,衣衫襤褸,長相實在不俗。他年紀雖輕,但已長得和成年漢子般高大,肩寬腰窄,只是因營養不良,比較削瘦。不過現在的這種打扮就教人不大敢恭維了。
說話聲音帶點童音的瀏陽接口道:“不知道,到了就清楚了,估計不是收錢吧,平時收錢也沒見得說要去集合啊!”“管他個孫子想干嘛到了就知道了”一把粗礦的聲音響起。三人此時走出城北破屋,來到大街上,擠在出城的人流里,朝東門走去。
陳逸嘯搭著瀏陽的肩頭左顧右盼道:“今天的肥羊特多,最好找個上了點年紀,衣服華麗,單身一人,且又滿心事,掉了錢袋也不知的那種老糊涂。”
瀏陽苦笑道:“那趟就是你這混蛋要找老人家下手,后來見那人哭天喊地,要死要活的,又詐作拾到錢袋還了給人家,累得我給七爺大揍了一頓。”
二虎子嗡聲嗡氣道:“別忘了上次啊嘯是準備還一半錢給那老頭,是你這家伙動了善心,硬要原封不動全數還人,現在還好意思拿來說。嘿!不過我們盜亦有道,才是真正的好漢子。”
三人來到城東樹林,也已經有幾十個混混已經在那里等著了,大家打了個招呼就或坐或躺各自等了起來,陳逸嘯找了棵樹靠在樹旁,抬頭望著樹葉縫隙中露出的一小片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等了一會兒,混混們陸陸續續都來了,七爺騎著馬和幾十個手下的打手也來了。
“來來來先把該上繳的錢給繳了”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響起,正是那七爺。“恩哼,陳逸嘯你們幾個是怎么回事啊,這錢怎么又沒繳齊啊!”“七爺,這個啊嘯上次遇到個會家子被打傷了,用了些錢買跌打藥所以就差了點,下次一并補齊,一并補齊。”“哼,下次可給我記著點,今天本爺心情不錯就不和你們計較了!”“多謝七爺,多謝七爺”陳逸嘯像奴才似的點頭哈腰,可是心里的嫉恨更多了幾分。
自從十四歲時父母親族在自己眼前被強盜給殺死,他幼小的心理和性格就開始轉變,殘酷的現實讓他明白了在這個世界上生存,靠的是實力,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強者可以得到一切,而弱者就連生存的權利都掌握在別人的手里,當你弱小的時候一定要學會偽裝,屈服,假裝在比你強的人面前低頭,沒那個實力就別硬出頭,戴上虛偽的面具,等到適合的機會再一飛沖天,小小年紀便有了如此城府,他在心里暗暗發誓一有機會便要宰了七爺這個孫子。這也是為什么陳逸嘯一心想要派入仙家門派學會仙術的原因,想要活得更好,就必須要更強,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
“你們很好奇吧,為什么爺今天把你們全都叫到這里來?嘿嘿,因為你們七爺我接了筆大生意,仙家的生意!”大家面面相覷,交頭接耳了起來,“好了,好了,別說話,大家都知道仙家門派中人以前也都是我們普通人,而修煉得道,才擁有上天入地,翻江倒海,長生永壽的能力。而這些仙長的后人有的因為沒有仙根不能修習仙術,不能進入仙門,只能成為俗家外系弟子,這次正是石寶派和紅手宗的俗家勢力發生了爭斗,我們混混幫是歸石寶派片區管轄,所以吶這次我們也肯定要參與進去了,小的出了事,老的不可能不管所以這兩個仙家門派俗家外系弟子爭斗,到了最后很可能會演變成兩個仙家門派的爭斗,算起來我們這次是在幫仙家做事,嘿嘿到時候,少不了大家好處。”
陳逸嘯聽了直翻白眼心里暗想什么叫少不了大家好處,我看是少不了你自己的好處吧,我們扒的錢哪次不是被你收繳的一干二凈,除了吃點青菜饅頭的錢什么都沒了,不過這次也是次機遇,要多做點準備,說不定能渾水摸魚弄到點什么..陳逸嘯越想越投入,瀏陽和二虎子連叫了幾聲才響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