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醫一把老骨頭還跟著宮女急奔,心中叫苦連天。這寧嬪娘娘子懷孕以來真是事情不斷,可真是折騰死他了,大半夜還要被叫來,他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了。
“參見……”還沒行禮就被元詔帝攔下,元詔帝急切的半拉半推把張太醫推到寧嬪牀前。
張太醫小心避開了地上的陶瓷碎片,雖然扎到了一點,好在年紀大做的鞋底厚啊,他心中慶幸。不過……看著寧嬪身下涓涓的血,張太醫心中嘆息,都見紅了,怕是不中用了。
張太醫把脈後搖搖頭,那意思不言而喻——孩子保不住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元詔帝一臉沉怒,他好不容易盼來一個孩子,就這麼說沒就沒了,她怎麼可能不生氣?
“唉……桃花性寒,最是活血化瘀,寧嬪娘娘還吃了兩碗……”張太醫連連搖頭。
“桃花羹誰送的?”元詔帝的臉徹底冷了下來。
玉香早就嚇得呆住了,聞言“噗通”一聲跪下,臉色煞白,聲淚俱下,淒厲道:“奴婢當真不知桃……桃花羹對孩子不利啊!奴婢不是故意的,不是……”邊說著,一遍又一遍的磕頭求饒,額上都沁出了殷紅的鮮血。
元詔帝聽著玉香的語無倫次,半瞇起眼,目光有意無意落到了皇后身上。
誰都知道,玉香原是皇后的人,現在是玉香送了桃花羹致使寧嬪小產,會不會是皇后在背後指使的呢?
皇后心頭微微一跳,也跟著跪了下來,不過鎮定很多,她沒有急著開口辯解。
倒是一邊的獨孤初瑤忍不住道:“父皇,玉香可是母后指給寧嬪的,若母后真心想害寧嬪,又何須通過玉香之手,這豈不是害了自己?”
一番話,有依有據,句句在理。元詔帝也不能反駁,可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元詔帝心中有些惱火,他還真不能把皇后怎麼樣,況且宮中也無多少人支持他了,皇后出身雖不高,但到底還是站在他這邊的。
“臣妾這些年兢兢業業,操持後宮事宜,撫養纖塵……”皇后有意的停頓了一瞬,才道:“和初瑤,自認已盡職盡責,若皇上還是不認同,那臣妾無話可說。”說著,磕了一個頭,眸中含淚卻不落:“請陛下責罰。”
柔弱中帶著倔強,請罪而不開脫,絲毫不造作,皇后的舉動觸動了元詔帝。而且她還提到了纖塵,元詔帝想起那個人,在人羣中掃了一圈,並無看到獨孤纖塵,長長一嘆,終是軟了心。
“皇后疏忽之過,便禁足寧壽宮半月,宮中之事就暫且交由——”元詔帝皺著眉頭在人羣中環視幾圈,沒找到合適的人選,不由無奈。
突然,一塊陳舊的裙角吸引了他的注意,元詔帝頓時眉頭一舒,“容妃,容妃以後就一同協助皇后管理後宮吧。”
到底是從皇后這裡分走了一些權利。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容妃身上,容妃本是一介宮女,一朝寵幸,位列妃位,但雖在妃位,卻居於佛堂,默默無聞,倒也合適。
容妃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結結巴巴道:“皇,皇上,臣妾……”
“無妨,”元詔帝安撫一笑,溫和的說:“容妃擔得此事。”說罷,拂袖準備離去。
“張太醫,你給珠兒瞧瞧。”容妃拉起珠兒的手,低聲道。
張太醫擡眼去看,只見珠兒的手微微腫脹,上面點點紅斑。“這似乎是對某種東西過敏的癥狀。”張太醫推測道。
“過敏……”容妃目光落到地上那碗被打翻還未來得及收拾的桃花羹上。
張太醫似乎也意識到什麼,伸出手沾了點碗中剩下的桃花羹,仔細聞了聞,還淺嘗過後,面色一變,“這桃花羹裡混有天花粉……”
元詔帝遠遠的停下腳步,面色冷凝,“天花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