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鱼机如何接线

第一部分

1

醒過來的時候,我看到漫天的圓月,又大又亮。

其中一個已經皺了皮的月亮伸出雙手抱起我走進一扇門里,恍惚間我看見門上方懸掛著一塊牌匾寫著,少林寺。

同時被抱進這扇門的還有灰煌,在這之前他縮成一團靠在我身上,我只是睡著了,而他是昏迷。在別人眼中,我們都是孤兒,因此我和他成為朋友。

那個發(fā)皺的月亮是方丈,幾天之后,方丈剃光了我的頭發(fā),也剃光了灰煌的頭發(fā)。

幾天之前,我已經餓了兩天,游蕩在嵩山下面,那時候我不知道原來山上有座寺廟,廟里有個老和尚。于是我又饑又渴的在一棵樹下睡著,夢見一個人背負著另一個人經過身邊,飛快的奔跑在上山的路上,我看著他的背影,多希望他能停下來也帶我走,但是不一會兒已經看不到他們的背影,我頹然回過頭,就看見他在我的身后俯視著我。

我站在灰煌的床前,等他從昏迷中醒來,等了很長時間,我很害怕,以為他再也醒不過來了,這時候灰煌醒了過來。

然后我們參觀了這個收留我們的地方。

2

這里除了禪房就是和尚,每個人都起得很早睡得很早,而且看起來十分勤奮,一刻不停的忙碌著,可是又不知道他們在忙什么。一次我問一個正在掃地的師兄究竟在做些什么,師兄很明確的告訴我,他在掃地。由此可見少林寺是個很大的地方,因為截至我離開少林寺的前一天,此人依舊在掃地。

后來我終于知道它的概念,據說它是江湖第一大門派,而且因為天下武功出少林,所以可以說它擁有著全江湖最牛逼的和尚們。這些和尚平時沒事做就念念經,敲敲鐘,等出事了也念念經,敲敲鐘,總起來說,這是個全世界的牛逼和尚在這里無所事事的地方。

遍觀整間寺院,它給我的印象是:方丈是個已經很老的和尚。

我們面對著眾多的和尚,一時間眼花繚亂,唯一能區(qū)分他們的就是年齡,而基本上這里的規(guī)則是人越老資格也越老。他們每天只是做著這同樣的事情,重復練功重復掃地重復念經等等等等,等待資格變老,也就是年齡變老,然后成為資格最老的或者老的死掉的,少數人如方丈屬于前者,大多數人屬于后者,我和灰煌則屬于沒資格的那種。漸漸的,沒資格的和尚越來越少,最后只剩下我們兩個。

然后,我們在這個地方度過了十二年的時間。

在這個世界里,如果想不變成等死的那類人是很難的,因為大家的想法是反正遲早也是要死的,慢慢地,你就被他們同化了,開始做同樣的重復的事情,變成所謂的無欲無求。

還好我發(fā)現(xiàn)我的與眾不同的地方,就是大部分人感興趣的東西其中的大部分我都不感興趣。例如少林寺的功夫花樣繁多,極其復雜,大家視之如寶藏,而我對這些毫不在意,于是我選擇了最簡單的一種練功方式,我選了一根木樁。我所要做的就是蹲在上面或者站在上面或者一只腳站在上面。其他人對此不屑一顧,認為這實在是太簡單了,有辱他們光亮的頭頂。而灰煌則對我哼了一聲,說:“你不覺得無聊嗎。”

我這么做完全不是因為我懶和笨和想無所事事的變老,只是因為站在木樁上假裝練功的同時,我可以想很多東西,雖然都是漫無目的的想法,其中大多不切實際。奇怪的是,當第二天我再來到木樁上試圖回憶昨天我想了些什么東西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不能記起昨天我想了些什么東西,而這一天就變成了我回想昨天我究竟想了些什么的一天。其實昨天我根本沒有想過什么,因為昨天還有昨天,所以實際上在開始一段時間里我確實在想象一些東西,但是這東西越來越少,最后的感覺是最近幾天怎么好像只過了一天一樣。因此有段時間,我懷疑我失憶了。

一次失憶過后,便開始另一個失憶的過程,每次記憶都形成一些斷續(xù)的片段,逐漸的,這些片段組成了遠遠少于十二年的十二年時間。

與此同時,在輝煌說過我無聊之后,忽然有一天方丈喊他去,于是他去做了一件更加無聊的事情,他去讀書了。其實我和輝煌一向認為讀書是有趣的事情,但這事的無聊之處在于,他只有同一本書可讀。

灰煌告訴我方丈告訴他這書是一本武功秘籍,讀了之后天下無敵。我覺得他在吹牛,或者方丈在吹牛,因為他打開書本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里面我們一個字都不認識。我說:“那這肯定是天下無敵的武功秘籍,你看多神秘,我們一點也看不懂。”

但是灰煌依然很失望,為此他跟著方丈在藏經閣學了五年的字,終于認全了書里面的所有文字,我問他書皮上的是什么字,灰煌說:“方丈說那個字是篆體,他說這種篆體太古怪,有的字他也不認識。”

我說:“那他怎么說的?”

灰煌說:“他媽的,易X 經。”

我說:“那這本他媽的易X 經到底是本什么書。”

輝煌無奈的說:“是本經書。”

我說:“哦,這本書怎么樣?”

灰煌氣憤的說:“他媽的,看不懂。”

自從灰煌進入藏經閣讀書以后我非常同情他的遭遇,因為那個藏經閣,實在是個灰暗的地方。

3

一開始灰煌變得粗魯讓我很不習慣,我勸他:“我們是出家人,出家人是不能罵人的。”結果灰煌說:“對,出家人他媽的是不能罵人的。你看,這就是說出家人他媽不能罵人,但出家人是可以罵人的。”

其實他變成這樣完全是因為少林寺的規(guī)矩實在是太多,除了三大戒律,十二戒律和四十八小戒律之外,吃飯拉屎都有規(guī)矩。我們親眼見到一個師兄因為蹲廁所時間太長被戒律院發(fā)現(xiàn),挨了一頓棍子,后來那人屁股腫的再也拉不出來險些被屎憋死。灰煌的輝煌經歷是吃飯時說了一句他媽的,被罰一個月不準吃晚飯,他因此一到晚上就到處找吃的東西,甚至抓住一只老鼠都差點一口吞了,餓得像貓頭鷹一樣。

以前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這里需要如此多規(guī)矩來管束,而且人們心甘情愿的遵守它們,看來戒律院是根本原因。那個戒律院,除了對犯戒的人施以暴刑,偶然發(fā)現(xiàn)一些沒見過的行為,便會馬上通報方丈,對這些人的行為進行分析然后制定出新的戒律。

輝煌變得憤世嫉俗,發(fā)誓要不遺余力打破所有戒條,作為朋友我選擇義不容辭的跟隨他,我們的看法是當你周圍存在一圈圍墻時,你怎么還能自由呢。而現(xiàn)實情況是周圍的墻上面不是沒有出口,只是只有一個出口,你只能選擇這個出口不然就會撞墻撞死。但是我們不想選這個出口,認為這樣實在太憋屈了,一定要打破墻,去外面才爽。但是放眼望去除了我們之外大家好像都活得很自在,沒有人想打破什么,他們認為那一個出口就是所有的出口。而我們也成功得成為了撞墻撞到死的先例,后來方丈大發(fā)慈悲,他告訴我們,其實少林寺的戒律只有四千多條。

當然無論如何,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最不能讓人忍受的是:如果方丈不允許,沒有人可以離開少林寺。

4

我們大發(fā)議論,認為這一條實在是太變態(tài)了。

5

我時常站立在木樁上仰望對面的墻壁上方高出它的那些樹枝樹葉,尤其是樹頂端的尖角。我想,也許等我長高一點,我就能爬上高墻,攀上樹梢,眺望這個狹小世界外面的廣大的世界。然而,這是不可能的。當我真的長高一點的時候,我能很容易就爬上木樁,再次仰望,我發(fā)現(xiàn)樹葉變成枯黃色,在秋風蕭瑟中凋落,樹干漸漸變得光禿。

但是除此之外,一切都沒有太大改變。

我仰望的再多一點,就看到頭頂灰蒙蒙的天空,一種不知名的白色大鳥飛過,丟下來一坨鳥屎。

這讓我感到哀傷,我不知道我哀傷的是什么,也許只是無奈,此外還有厭惡,因為每當我閉上眼睛,四面就都是圍墻,而我睜開眼睛,眼前一堵真墻。最令人失望的是,墻上面為什么沒有洞口,哪怕是個狗洞也好。

這讓我開始相信宿命。宿命說,少林寺的戒律是為了約束和尚,和尚來少林寺是為了撞鐘。但我一定不是為了鐘,就像那只鳥留下的一坨鳥糞,它的身影轉瞬即逝,但它卻留下了一些東西,我雖然不能留下和它一樣的東西,但是我可以留下別的東西。我想我的宿命可能是,我生而做了和尚就是為了逃離這個地方,不再做和尚。那么我留下的東西將會是一個洞,寬大的敞開。

我曾一度沉浸其中幻想著以后怎樣享受美好的自由生活,我想象這些的時候感覺十分興奮,以為自己已經擺脫一切了,然后一抬頭就看見灰煌。在我還處在想的階段的時候,灰煌已經干了。

有一天灰煌跑來,興奮的對我說,他想離開少林,而且已經想到辦法。他的辦法是在墻上面每隔一段高度挖一個洞,插上木棍,我們就能踩著它們爬上去。

我說:“好辦法。”

輝煌說:“現(xiàn)在的問題是,爬上去以后怎么辦,跳下去就摔死了。”

我說:“是啊,怎么辦?”

輝煌說:“這個我暫時還沒想到。”

我說:“不如找個靠近樹的地方,跳到樹上不就行了。”

輝煌說:“好辦法。”

于是我們繞著少林寺的圍墻找啊找,也沒找到這么一棵樹,這個方法只能放棄。后來輝煌又想到了把繩子栓在石頭上再甩到樹上的方法,但是一樣行不通,因為我們沒有足夠的力量達到這個要求,等我們力量足夠了,樹肯定都枯了,如果樹還沒枯,那就是我們已經等它等死了。

最后灰煌說:“不如我們做個梯子吧。”

這把梯子做的非常艱難,我們偷拿了廚房一把菜刀,劈開很多桌椅,砍成長短相同的格擋,但是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這問題還比較重要,因為我們無法找到像墻那么高的兩根主干,甚至一根也沒有。這樣下去,這副梯子就是一具空中樓閣。我們最終放棄了它,把所有材料都送進廚房當柴禾燒了。

后來這事被方丈察覺,動員大家找出偷桌子椅子的賊,折騰了很多天也沒找到這個賊。此后我們想盡一切辦法又逐一否決掉,正當我感覺逃跑無望的時候,灰煌表情神秘的拉著我來到藏經閣。

我跟他來到藏經閣里面,灰煌翻開一處地板,露出下面一個好大的洞,我驚呆了,問他:“你挖的?”

灰煌說:“不是,這個是少林密道,是我發(fā)現(xiàn)的。”

我說:“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輝煌說:“剛發(fā)現(xiàn)就叫你來了。”

我們實在難忍出去的心愿,于是毫不猶豫的進入地下。但是我覺得事先實在應該點個火把什么的,里面開始還有亮光,到后來一抹漆黑,我們只好假裝無所畏懼的摸索前進,密道蜿蜒曲折,碰了幾十次壁之后前方終于出現(xiàn)了光明,輝煌歡呼道:“兄弟,我們自由了。”

6

之后的情況令人匪夷所思,我們?yōu)榇司趩柿撕冒胩欤驗檫@個密道,它的出口和入口是同一個洞口。灰煌困惑地說:“我草,那他們挖這么個洞到底有什么用?”

我想不通,但是很明顯,此路也不通。

我有些絕望,隱約相信這事是不可能的了,我又回到了原始的狀態(tài),在最無聊的地方等待一天的消失。灰煌卻干勁十足,每天都要討論一番有什么辦法可行,我變得厭煩聽他無休止的講述那些幼稚的不可行的方案。我覺得可能是因為我們幻想的太多,以致在意識里形成了此事真的有可能的錯誤觀念。

灰煌很生氣,指責我不應該這么快就放棄,然后跟我打了一架,不得不承認灰煌在這方面極有天賦,不然方丈也不會單選他開小灶練那個什么什么經了。

當晚,灰煌偷偷潛入我的房中跟我道歉說不該下手這么重,你看你全身都腫的跟悟飯師兄一樣了。然后他忽然問我:“你還能不能走路?”

我說:“能走路能去哪?”

灰煌拉我來到少林寺壯觀的山門面前,狡黠的笑著。于是我重新打量了大門和他,不能確定到底該拍哪一個。

灰煌走過去扒開一條縫,沖我歪下頭,說:“我們走。”

這就是我們怎樣離開少林寺的神奇經歷。此后很長一段時間我不相信這事是真的,因此常常一覺醒來都會先審視下四周看我是正否身處少林寺之中。

等我終于相信了,我問灰煌:“那個門一直是開著的?”

輝煌說:“對呀。”

忽然我不知道該問什么問題了,我左思右想想不通為什么,事實上我們被人蒙了,而且一蒙就是十幾年。

但是活該。

7

之后我們奔跑了一夜,我們不認得路,也沒有方向,因此所有方向都變成了路,只要是下坡路而不是上坡路就行。我回頭看了看我們出來的地方,此時此刻,其中的生活留給我的所有印象竟然只是,十二年過去,方丈更老了。

然后我們就地休息。

其實那天晚上在門外猶豫了好久不愿意馬上離開總覺得忘了拿什么東西,但是又想不出到底忘了什么在里面,但肯定不是忘了關門。幾年后我想起來其實是我忘了留下一樣東西,我忘了最初我的理想是在少林的高墻上留下一個洞,但是自從知曉門是一直敞開著的,潛意識里我已經認為此事沒有必要,于是心安理得的離開。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遇到無數類似的事情,很多我們希望去做或者渴望得到的東西其實原本就擺在那里,遺憾的是因為太多人不再說起或者說了太多與之相反的話,導致這種扭曲,當初那些知道這個真理的人要么迫于威脅要么他們早已經被扭曲都沒有告訴我們這個道理。而隱瞞這件事和阻止它傳播的人無疑是方丈。

灰煌說,方丈這個傻X ,還以為能瞞我們一輩子。

8

我們下了嵩山來到一個小鎮(zhèn),臨近黃昏,街上行人寥寥,我問灰煌:“晚上睡哪里?”

灰煌伸手向天上一指,說:“當然是哪涼快睡哪。”

我抬頭望去,天空明顯的由藍轉暗,我說:“睡天上?”

灰煌說:“不是。房上。”

我們爬上一戶人家的屋頂,眺望遠處的風景,來時的路被森林遮擋住,夕陽在山后面一點一點消失不見了。我想起昨晚之前我還在少林寺,每當每天這個時候便是我解脫的時候,吃粥睡覺。雖然我討厭這種生活,但是我不討厭在床上面睡覺的感覺,而現(xiàn)在我們要睡在僵硬的磚瓦上面。

我們各自想著心事,有那么一會,仿佛我已經離開少林寺很長時間,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灰煌忽然說:“小高,你有沒有家?”

我說:“什么家?”

灰煌伸手向地上一指,說:“誰都有家的啊,你沒有家嗎?”

這戶人家的院子里,一個男人正抱起一個小女孩走向房屋的門里,后面他的女人開心的逗著孩子。

我說:“我不記得了。”

輝煌說:“我記得。我的父親是被人殺害的,我要報仇。”

我說:“啊,是誰干的?”

他說:“不知道,我離開少林寺就是為了找這個人。”

我問他:“你不知道誰干的你找誰?”

輝煌說:“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他,我告訴你,我有一種直覺,等我見到他我一定能認出他。”

我沒有這種直覺,也看不出他有什么直覺。而我本來應該十分好奇的,原來灰煌有如此離奇的身世,但是我卻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興趣。我沒想過離開寺院之后去做什么,我也不清楚我的身世,甚至我覺得我根本不想尋找我的身世,那么究竟我想要怎樣的生活呢,實際上我已經問過自己無數遍這個問題,而答案始終是,我不知道。

以前我沒有注意到,灰煌的復仇之心是如此急切,而他掩埋的又是如此之深,之后的日子里,我只要去看他的眼睛,總能看到兩個字:仇恨。

我以為是他的故事給我的錯覺。故事的結局必定是他找到他的仇人,揮起一刀,大快人心。而這個結局也是他一遍一遍灌輸給我的,在灰煌的想象中,連他的敵人人頭落地的剎那一腔血噴灑出來濺到眼角的細節(jié)都不落下。我從來沒有認真聽他說這些話,也許除了第一次, 但它給我的印象極其深刻,以至于每次我思索這件事發(fā)惡夢醒來時,都以為這件事已經發(fā)生過了。

9

這些時候,我們頂著光頭走在街上我總覺得跟周圍環(huán)境格格不入,別人會奇怪的盯著我們看。半個月以后,我們的頭發(fā)終于長出了一些,估計再等些日子,就會變成普通人,唯一的缺憾是,我們沒錢買新衣服換掉很快破爛的僧衣。這段時間,我們享受著非僧非道的待遇,其實,我們也只是兩個俗人。我們到達很多地方,又離開它們,因為所有我們經過的地方都沒有我們想要的東西,或者說那里并不是我們要去的地方。

而問題是,我們究竟要去何方。

灰煌早有打算,他說:“我們去長安,長安要舉辦武林大會,選武林盟主。長安你知道吧。”

我說:“長安啊……”

輝煌馬上說:“你知道?你去過?你知道怎么去?”

我說:“聽說過,沒去過,不知道怎么去。你呢?”

輝煌攤手說:“我也不知道。”

我說:“算了,只要不是待在這里,去哪里都行。”

10

從此以后我們經常睡在別人家的屋頂。

第五部分第四部分第四部分第五部分第四部分第一部分第五部分第四部分第四部分第五部分第四部分第四部分第一部分第四部分第四部分第四部分第一部分第一部分第五部分第一部分第四部分第一部分第一部分第四部分第五部分第五部分第一部分第一部分第五部分第四部分第四部分第四部分第四部分第五部分第四部分第五部分第一部分第四部分第一部分第四部分第五部分第五部分第四部分第一部分第五部分第一部分第一部分第一部分第四部分第一部分第五部分第一部分第一部分第四部分第五部分第五部分第四部分第五部分第五部分第五部分第一部分第四部分第一部分第五部分第四部分第四部分第一部分第一部分第四部分第四部分第五部分
第五部分第四部分第四部分第五部分第四部分第一部分第五部分第四部分第四部分第五部分第四部分第四部分第一部分第四部分第四部分第四部分第一部分第一部分第五部分第一部分第四部分第一部分第一部分第四部分第五部分第五部分第一部分第一部分第五部分第四部分第四部分第四部分第四部分第五部分第四部分第五部分第一部分第四部分第一部分第四部分第五部分第五部分第四部分第一部分第五部分第一部分第一部分第一部分第四部分第一部分第五部分第一部分第一部分第四部分第五部分第五部分第四部分第五部分第五部分第五部分第一部分第四部分第一部分第五部分第四部分第四部分第一部分第一部分第四部分第四部分第五部分
主站蜘蛛池模板: 青神县| 固原市| 开原市| 左云县| 黔江区| 樟树市| 手游| 东乡县| 达孜县| 贺兰县| 江都市| 壤塘县| 舟曲县| 怀仁县| 柘城县| 敦煌市| 鹤岗市| 日照市| 祁阳县| 卢氏县| 周宁县| 沾化县| 确山县| 兰西县| 临猗县| 固原市| 中方县| 同江市| 平顶山市| 尤溪县| 保定市| 巴东县| 佳木斯市| 湾仔区| 梁山县| 工布江达县| 开阳县| 宝山区| 信阳市| 康马县| 乌审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