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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黃色的窗簾將我們和外界的一切都隔開。局促不安,白曉遲在我旁邊,看著我,欲說還休,欲言又止,末了只輕輕的喚我的名字。
七七,七七,七七。
一聲又一聲,愈來愈輕,愈來愈柔。
我如在云端,整個人都像要化在那聲音里。
我抬起眼,在自己亂鼓般的心跳里看著白曉遲緩慢而緊張的靠近我,手伸過來,顫顫的捧住了我的臉,然后他眉目如畫的面孔便慢慢湊近來。
我聽到自己吞咽的聲音,然后,憶起了校慶的舞臺上,那個蜻蜓點水般,淡淡的,柔軟的觸吻。
以及,之后那個響亮的耳光。
你看,人就是這樣的,到了某種時候,該想起來和不該想起來的東西都會不由自主的跳出來,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候,狠狠的踢你一腳。
我怔了一下,然后反射性的跳了起來。
白曉遲也怔了一下,整個人好像都僵在那里。
于是粉紅色的旖旎氣氛一掃而光,剩下的唯有尷尬。
我微微偏了一下頭,想找一點話來說,然后,就看到了葉薰衣。
她站在門口,手里提著一個包,眼神是毫無生機的死寂。
我突然心疼。
白曉遲也看到她,皺起眉來,然后站起來,走過去,“小葉,你怎么來了?”
葉薰衣看著我們,安靜得叫人害怕。
從床邊到門口其實只有幾步,但白曉遲走過去的時間,在我看來,幾乎是花了一個世紀那么長,而那期間,葉薰衣便一直用那死寂的目光看著我。
我下意識的捏緊了自己的衣擺,咬住了自己的唇。
白曉遲走到門口的時候,葉薰衣忽然向我們行了個禮,“抱歉,打擾了。”
白曉遲怔了一下,我從他的身體和房門中間的間隙里看過去,只看到葉薰衣完成了一個轉身的動作。
我趕到門口,看過去,她并沒有跑,只一步一步向走廊的另一端走過去,留下一個那樣寂寞的影子,長長的拉到我們眼前。
我嘆了口氣,看向白曉遲。
他只站在那里,微微皺著眉,看向那個背影。
我又嘆了口氣,推了他一把,“不去追么?”
“嗯。”他應了聲,追上去。
然后我便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小樓趴在床上整理晚會的記錄,見我回來,一個鯉魚翻身就起來了,連聲切切的問,“怎么樣?怎么樣?”
我懶懶地斜她一眼,躺到床上。“什么怎么樣?”
“抱歉,今晚我只是她一個人的舞伴。”小樓學著白曉遲的聲音說完那句話,然后跳到我床上來,“這樣的臺詞都說出來了呀,難道接下來沒有更浪漫的后續?”
“啊,浪漫到死呀。”我笑,“王子殿下下送我禮物呀。”
小樓顯然也注意到我戴著的那條鏈子了,眼睛都發了光,“好漂亮,然后呢?”
“然后?”我仍在笑,心里卻有一種破碎的聲音,“然后十二點的鐘聲就響了。”
小樓怔了一下,她當然明白我什么意思,不由得就皺了眉,“發生了什么?又是你的那個強烈得過份的自尊心在作祟么?”
我微笑,“公主殿下下來了呀,然后王子殿下下就追過去了。”
王子始終是公主的王子,我的一場春夢,無疾而終。
小樓安靜下來,爬回自己床上去繼續整理記錄,一夜無言。
一大早,我還在洗臉,已有人來敲門。
小樓去開的門,然后愣在那里。
我從洗手間探出頭來,一邊慢騰騰的擰著毛巾,“怎么啦?”
小樓讓開了門口,我看到沈渡站在那里,笑瞇瞇的揚起手來打招呼,“七七,早。”
我也愣在那里,“你怎么來了?”
他并不回答我,反問,“你今天上午沒事吧?跟我出去一趟?”
我眨眨眼,看向小樓。小樓笑瞇瞇的,“你去吧,這邊的事我會安排好的。”
我掛好了毛巾,走到門口,“去哪里?”
沈渡拉著我就往外走,“你跟我來就是了。”
于是我不再發問,只跟著他快步的走,從他的手心傳過來很安心的感覺,就好像即使他帶我去的地方是龍潭虎穴我都不用擔心,所有的危險他都會為我擋了,而且,也不用擔心,會不會有一個公主跑出來,用那種死寂的目光看著我。
我想我的心大概被那樣的眼神灼出一個大洞,所以只要一想起來就會痛,很痛很痛。
“七七。”
沈渡在我幾乎要從樓梯上栽下去的時候一把扶住我,皺起眉來,“你走路的時候在看哪里啊?小心摔死你。”
我伏在他身上,輕輕的說對不起。
那條項鏈因為我要跌到的動作從領口滑了出來,明晃晃的刺眼。
沈渡稍稍瞇起眼,然后嘆了口氣,扶著我的肩,將我們之間的距離拉開一點,盯著我,“我不管你昨天發生了什么事情,總之你現在給我打起精神來,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
我怔了一下,問:“什么人?”
“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看向沈渡,緩緩的,試探性了問,“我的……”
嘴唇張合了幾次,始終沒有將那個發音最簡單不過的詞說出口。
但是沈渡看著我,輕輕的拍拍我的肩,然后將自己的手縮回去,插在口袋里。“嗯,走吧,有一點遠。”
我跟上去。
心里涌上來無數的畫面,清晰或者模糊。
清晰的是老爸坐在搖椅上沒有焦距的眼,模糊的是幼小時在我床邊輕輕唱歌的人的臉。
終于,可以見到她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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