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被驪姬無理取鬧地大吵一頓,楚天行心情煩躁地在谷中信步。
陽光燦爛得能晃花人的眼睛,谷中四處瀰漫著醉人的花香和青草的氣息。就快入夏,天已經(jīng)熱了,五彩的蝴蝶在花叢間起舞,而應(yīng)該在盛夏纔可以聽到的蟬鳴此刻居然偶爾也可聽到。
楚天行的腳步突然停下。在他最常去的溪邊,只屬於他的位置已被人佔(zhàn)據(jù)。陽光照在他略顯清瘦的臉上,如玉瓷一樣的肌膚彷彿可以被光線穿過一樣透明著。坐在突出溪面的平石上,白色的衣腳垂在水面上隨風(fēng)搖擺,東蘺夏樹抱著膝,出神地看著眼前清澈流動的溪水,不時見有銀白色的細(xì)小魚兒在溪流中躍然而出,又倏然鑽入溪底的卵石。
那一瞬間,楚天行覺得自己的呼吸也在剎那間停止,亂了心跳,滿眼滿心滿腦都只有眼前沉思的白衣少年。楚天行手按著胸口,嘴角露出一絲淺笑。
一陣風(fēng)吹過,將東蘺夏樹隨手束起的長髮吹散,幾綹髮絲在額前飄散,他伸出手將發(fā)拂到耳後,密長的雙睫動了動,似有若無的嘆息隨風(fēng)鑽入了楚天行的耳中。
他在煩惱什麼嗎?他有什麼不滿嗎?還是有什麼未解的心事?種種疑問浮上楚天行的心頭,不知什麼時候起,他竟然開始想知道東蘺夏樹那張穩(wěn)重淡然的臉下隱藏著的想法。耳邊不禁又響起驪姬剛剛對自己大喊大叫的話來。
“不過是個長得還不錯的男人,他有什麼值得你迷戀的?我的玩具們比他漂亮的多得是,想我送你幾個都行!”驪姬拉著楚天行的手,一臉的激憤。
“既然願意送我你的玩具,那爲(wèi)什麼偏偏要管我跟東蘺夏樹的事!”甩開她的手,楚天行沒好氣地回。
“他不一樣。那些只是玩具,可是我知道,你不可能只把他當(dāng)玩具。”驪姬有些歇斯底里,“除了我,沒有人有資格站在你身邊,沒有人!”
“驪姬!”楚天行臉一冷,厲聲喝道,“別忘記你的身份!這樣的話我不想再聽第二遍。”
唉!想到驪姬頭就痛。楚天行輕輕拍了拍額頭。輕微的響聲卻驚動了沉思中的東蘺夏樹。他轉(zhuǎn)過頭,陽光下,各懷心事的二人就這麼隔著一段距離對視著,誰也沒出聲。
和風(fēng)中飄散著野花的香氛,枝葉相擦的沙沙聲伴著溪水輕快地唱著,凝望著的兩人彷彿置身於只有他二人的世界之中,兩兩相望,意絆神牽。
楚天行舉步上前,身體輕盈得似叢中的蝴蝶。柔暖的風(fēng)拂過他的面頰,他的臉上竟也帶著出人意料春日般明亮的笑容。東蘺夏樹看著他,不覺再次爲(wèi)他迷惑。
沒人再去提驪姬的事而驪姬也自此如泡沫般消失在衆(zhòng)人的眼前。每天早上睜開眼睛,東蘺夏樹第一個看到的總是楚天行微微起伏著的胸膛。有時東蘺夏樹自己也覺得奇怪,被他擄獲,又被他強(qiáng)暴似地佔(zhàn)有,本應(yīng)該對他沒有什麼好感,甚至應(yīng)該心懷恨意纔對,可是爲(wèi)什麼在楚天行的懷抱中,東蘺夏樹竟然有種安適,自然的感覺?就好像自己生來就應(yīng)該屬於這個懷抱一樣理所當(dāng)然。
這個念頭讓東蘺夏樹時時感到不安、羞愧、驚惶乃至痛苦,不該投注的視線已經(jīng)投入,不該抱有的希望又常常被他撩起。雖然楚天行依舊霸道,依舊高傲,可是當(dāng)他的雙手摟住東蘺夏樹的時候,由邪氣變成溫暖甚至溫柔的眼神讓東蘺夏樹產(chǎn)生了一種正被他愛著的錯覺。錯覺!是的,一定是錯覺。東蘺夏樹的心微微有些發(fā)酸。不要說楚天行口中的若離,就連不再出現(xiàn)的驪姬只怕都可以讓楚天行隨時將自己丟下。
應(yīng)該恨他,應(yīng)該對他恨之入骨。可是東蘺夏樹悲哀地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辦不到。楚天行的毒已經(jīng)深深扎進(jìn)了他的五臟六腑,深深剌入了他的骨髓。哪怕只聽到他的名字,被他開發(fā)過的身體就不由自主地發(fā)生反應(yīng)。
很想問問楚天行,對他而言,自己有多麼重要。可是東蘺夏樹沒問。他的自尊讓他無法開口。我不是女人,我是男人!東蘺夏樹不止一次告誡自己。然後又會問自己,到底是因爲(wèi)身爲(wèi)男人的驕傲還是因爲(wèi)害怕從楚天行口中聽到那呼之欲出的答案。
不論是什麼,東蘺夏樹暗暗下定決心,真到了被楚天行丟開的那天,無論如何,自己也不可以如女人般哭泣,而要挺直了胸膛頭也不回地離開。
自天而降的雪覆蓋整個山谷的時候到來了。東蘺夏樹的個子又長高了些,面上的清澀已悉數(shù)褪盡,換上一張成熟而更添風(fēng)姿的臉。直到葵衣端來暖爐問他是否需要再添個暖手的小手爐時,東蘺夏樹才驚覺,自己在這與世隔絕的山谷中已經(jīng)待了大半年了。谷中四周環(huán)山,擋住了所有的寒風(fēng),但眼看著谷中的綠樹漸漸枯黃,繁花日漸凋零,還是讓人感到了冬的氣息。
不知道家中如何了。此刻纔想起家人讓東蘺夏樹頗覺慚愧,自己失蹤了這麼久,不只是東蘺世家,怕是四大家族都在傾盡全力地尋找著吧。腦中青梅竹馬當(dāng)起長大的幾個兄弟的面容一閃而過,東蘺夏樹覺得有些內(nèi)疚。
楚天行真氣逆流的狀況已經(jīng)好了很多,最近幾個月,就算不抱著自己,他也能將真氣重新導(dǎo)回正途。楚天行的眼神內(nèi)斂了許多,面色也越發(fā)瑩潤,只怕他的內(nèi)力在這大半年的時間又登上了一個高峰。反觀自己,東蘺夏樹輕嘆了一聲,劍術(shù)荒廢了許久,內(nèi)力也在退步。與楚天行纏綿的時候越多,東蘺夏樹越需要時間補(bǔ)眠,而楚天行卻好像精力越發(fā)充沛。每天渾渾噩噩地過著,東蘺夏樹自己都覺得頹廢了許多。每年一次,四大家族的年少繼承者們都會有一次比試,東蘺夏樹的實(shí)力不是最高但也不是最差的,但如果現(xiàn)在再比,他一定會是第一個被擊敗的。
想家的念頭一旦生了根,便快速成長,直到把他的心房漲滿,直到思念如潮水般將他淹沒而無法呼吸。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喚醒了東蘺夏樹的雙眼,身邊傳來楚天行均勻的呼吸。輕手輕腳披上衣服,東蘺夏樹輕輕越過楚天行的身體,準(zhǔn)備起身。
“??!”手臂上突然傳來的巨大力量讓他收勢不住,一下栽入楚天行的懷中。驚惶地?cái)E起頭,迎面正對上楚天行銳利的雙眼。
“這麼早,要做什麼?”他的嗓音有些沙啞,卻更增添出感性的味道。東蘺夏樹臉紅了紅,目光從他剛剛睡覺散發(fā)著強(qiáng)烈吸引力的俊容上移開。
“你,你先放開,我只是睡醒了要起來而已?!痹谒膽阎袙暝?,卻怎麼也掙不脫他那雙如鐵箍一樣的手臂。緊貼著身體的下腹清晰地感受到頂著自己柔軟腹部的堅(jiān)硬熱塊,東蘺夏樹的氣息也有些紊亂起來。
“夏樹!”楚天行夢囈一般在東蘺夏樹的耳邊低喃,熱氣吹拂著他的耳垂,讓他的身體打了個寒戰(zhàn)。
“不,不行?!睗q紅著臉,東蘺夏樹幾乎把整個腦袋都埋進(jìn)楚天行的懷裡,聲如蚊哼,“昨天,昨天不是已經(jīng),已經(jīng)……”
“那是昨天,新的一天不是又開始了?”楚天行把手伸進(jìn)東蘺夏樹的衣服,在他光潔發(fā)熱的細(xì)膩肌膚上撫摩挑逗著?!皝戆?,乖孩子,你會聽我的話的,對不對。”
“啊……”東蘺夏樹的身體縮得更緊,聲音也變得有些顫抖。
“楚天行,不要!”今天是特別的日子,東蘺夏樹不想因爲(wèi)楚天行一時的興起將自己再困在牀上一整天。“今天,不可以?!?
“不可以?爲(wèi)什麼?你又不是女人,會有麻煩的幾天?!背煨腥拥魱|蘺夏樹剛剛披上的衣服,將他翻身壓在下面,埋首舔舐他那挺立在冬日寒冷空氣中的朱萸。
“可是你答應(yīng)過,今天要帶我出谷的。”拼著最後一點(diǎn)清明,東蘺夏樹使勁地將楚天行稍稍推離自己的身體。
“有嗎?”楚天行皺了皺眉頭,“我怎麼不記得了?”
“你明明答應(yīng)過我的,怎麼可以反悔!”
看著東蘺夏樹因爲(wèi)緊張而發(fā)白的雙脣,楚天行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乾涸的雙脣:“那就讓我心情好點(diǎn),我心情好了說不定又會記起來了?!?
“……惡魔!”怔了半天,東蘺夏樹才從脣中進(jìn)出這兩個字,卻引得楚天行一陣大笑。
“對,我本來就是惡魔?!背煨幸荒樞靶?,“既然我是惡魔,那就更沒有守信的必要。怎麼樣,是想讓我壓在牀上做一整天呢,還是費(fèi)點(diǎn)功夫討我開心,讓我記起什麼承諾?”
東蘺夏樹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終於向楚天行低頭……
直到正午時分,虛脫無力的東蘺夏樹終於被楚天行抱了出來。罩著輕紗的小轎穩(wěn)穩(wěn)地?fù)?dān)在那四個身著紅紗的少女肩頭。不知道她們在門外等了多久,單薄的衣衫如何抵擋冬日的寒風(fēng)。東蘺夏樹從楚天行的懷中扭頭看到她們時,她們正安靜而恭順地站在那裡,面上蒙著的面紗讓人看不清她們的容貌,也看不出她們的表情。雪白的足踝上,豔紅的風(fēng)仙花在積著薄薄白雪的地上顯得格外美麗。
被抱在楚天行的懷中,軟轎搖搖晃晃地前行,聽著耳邊傳來的熟悉的心跳,東蘺夏樹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東蘺夏樹躺在一張陌生的牀上。掀開身上的棉被,東蘺夏樹下了地。這裡好像是客房,陳設(shè)簡單但很乾淨(jìng)。牆角一隻炭爐炭火正旺,給清冷的房間帶來融融暖意。楚天行並不在屋內(nèi),也看不到其它隨行之人的身影。東蘺夏樹拉開了房門。
“客官好,您起來啦?!鄙韨?cè)殷勤的聲音讓他嚇了一跳,轉(zhuǎn)臉看時,長相樸實(shí)的小二正向自己憨厚地笑著?!皶r候不早了,您快點(diǎn)去樓下用晚膳吧,跟您來的那位爺?shù)攘撕镁昧恕!?
東蘺夏樹有些怔怔地應(yīng)了一聲,跟在小二的身後下了樓。
樓下正中的大八仙桌前,楚天行一身銀衣,懶洋洋地靠著桌子,身後,蒙著面的少女們遞送著自帶的水晶酒杯。那四個擡轎子的少女不知所蹤,站在楚天行身後的,是另外四個女子,東蘺夏樹在她們之中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身影。
原來菊衣也跟過來了。
“起來了?”也沒回頭,楚天行指了指身邊的空位,“坐吧,快點(diǎn)吃飯?!?
東蘺夏樹對他身後的菊衣點(diǎn)了點(diǎn)頭,依言坐在了楚天行的身邊。
“吃過飯,我會叫人送你回去。不過明日子時,你一定要回到這兒來,不然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鄙祗鐠读艘粔K水晶餚肉扔進(jìn)東蘺夏樹的碗裡,楚天行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粗聲粗氣地說道。
“謝謝?!睎|蘺夏樹對他投以一笑,臉上不覺也有些紅了?!安贿^,你先要告訴我這是哪裡,不然我明日要去哪兒找你呢?!?
“東昇客棧!”楚天行頭也沒擡沉聲說,“洞庭府的最大客棧,離你的閒雲(yún)別苑只有十里路,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家客棧怎麼走。”
“嗯?!睎|蘺夏樹輕聲應(yīng)了聲,含著餚肉的嘴綻開一絲笑容。
客棧門口,一輛嶄新的馬車靜靜地候著。東蘺夏樹剛坐上去,菊衣急匆匆地出現(xiàn)在門前。
“公子,您等一下。”菊衣素手遞上一隻小小的玉壺?!爸魅朔愿?,天氣寒冷,公子路上可以喝兩口禦寒。”
“謝謝菊衣姐姐。”東蘺夏樹心頭一暖,伸手將壺接過?!澳慊厝Τ煨兄v,我明天子時前一定回來。”
菊衣點(diǎn)點(diǎn)頭,馬車吱吱呀呀向前駛?cè)ァ?
多久沒出來了?東蘺夏樹心中難免有些雀躍。將車廂厚厚的棉布簾掀起一角,東蘺夏樹懷著感慨看著外面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天剛剛有些發(fā)黑,街上的行人已經(jīng)相當(dāng)少了,只能聽到馬車轆轆在青石條上軋過的吱呀聲和馬脖子上清脆的響鈴。
走快點(diǎn),用不了大半個時辰就可以見到閒雲(yún)別苑裡的人了。東蘺夏樹拔開壺塞,一股甜香撲鼻而來,上好的桂花釀啊。他喝了一口,甜甜的桂花香氣在口中久久不散,東蘺夏樹舒心地長吁一口氣?;厝懛庑牛腥怂腿ヂ尻枛|蘺本家,跟爹孃報個平安,對了,還有春望、秋實(shí)跟冬裡,他們一定急瘋了吧。東蘺夏樹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我回來了,你們都還好嗎?
“叮噹”!酒壺從手中滑落,在車廂內(nèi)打了幾個滾,琥珀色的**噴濺得四處都是,車廂內(nèi)頓時彌散著濃濃的香氣。東蘺夏樹臉上帶著微笑,身體軟軟地倒在了軟座上。
楚天行的心情非常好。好久沒出谷走一走了,雖然這次是因爲(wèi)東蘺夏樹的請求才出來,不過說實(shí)在的,楚天行他自己也早就想出谷遊一遊了。
真氣逆流的次數(shù)越來越小,癥狀也越來越輕。終於不用再受每月月圓之苦,楚天行身心都覺得大爲(wèi)輕鬆。等東蘺夏樹回來,不如帶他遊歷大山名川,玩?zhèn)€一年半載再說。他聽到這個消息,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楚天行不自覺地笑出聲來。
不過,沒有東蘺夏樹相伴的夜晚真是難熬啊。楚天行思之再三,還是決定獨(dú)自出遊。聽說洞庭洞夜景不錯,興起的楚天行命人帶上酒菜,坐上四人輕轎,直奔湖濱而去。明月如鉤,彎彎地掛在半空,洞庭湖上星星漁火襯著粼粼波光煞是美麗。夜風(fēng)很強(qiáng),吹得紗帳亂舞,楚天行毫不在意,手撐著下頜看著遠(yuǎn)處。美是美,可不知爲(wèi)什麼,現(xiàn)在一個人看景總覺得空落落的,再美的景緻也勾不起興趣來了。
“主人?!闭猿錾?,耳後突然響起清脆的人聲。
“什麼事?”楚天行沒回頭,懶懶地答。
“好像不太對勁。”說話的是放下轎子站在自己身後的侍女?!澳蜥峥??!?
楚天行轉(zhuǎn)過身。
身後,遙遙的洞庭府一角,隱約似有火光。那個方向,應(yīng)該靠近自己的住所。突然,一道刺目的亮光在如漆的黑夜中直竄而上,升上高處突然炸裂開來,伴著巨大的響聲散放出五色的光芒。
出事了,那是教中特製的聯(lián)絡(luò)信號,除非事態(tài)嚴(yán)重,否則無人會放此信號焰火。楚天行神色一凝,眼中厲光閃過。
“回去,快!”
東昇客棧裡,一片狼藉,桌椅檯面被砸得稀爛,剛走進(jìn)後院的客房,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楚天行陰沉著臉走下軟轎。被自己包下的天字號六間客房的門都歪斜著躺在地上。地面上血跡斑斑,還散落著幾把斷劍殘刀。不待自己下令,擡轎的四個少女行動一致地分別衝入房中,轉(zhuǎn)眼又都出來。
大步走向自己的居室,楚天行臉益發(fā)陰沉。
桌椅不知飛到了哪裡,牀上也被人砍得稀爛。地上躺著兩名少女的屍身,身上刀劍之痕隨處可見,輕薄的紗衣被血染得鮮紅。楚天行站在那裡,良久沒有說話。擡轎的少女們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美麗的手都捏得很緊。
“都死了嗎?”楚天行的聲音比冰還要寒冷。
“不,只發(fā)現(xiàn)三具屍身,還有一個姐妹的……沒找到。”一名少女強(qiáng)壓著心中的悲慟回答他。
“找,把她找出來。不論生死。”
“主……主人……”從牀底響起了細(xì)若遊絲的聲音。
楚天行身後的少女們對視了一眼,身如閃電,早掠了過去,將牀擡起。菊衣一身的血,奄奄一息地躺在牀下。
“菊衣?!你沒有死!”少女們一聲歡呼,將她抱了出來。
“發(fā)生了什麼事?”楚天行沉聲問道。
“很多人……突然闖入,我們,我們只有四個,不是對手……咳咳!”菊衣很虛弱地回答,“他們武功都很厲害,如果不是我躲得快,現(xiàn)在就跟其它的姐妹一樣……”菊衣嗚咽著流下淚來。
“這些人是什麼來歷,爲(wèi)什麼攻擊你們?”
菊衣突然沉默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幾分奇怪。楚天行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雙目直視著她。
“說!”
“他們……他們說……說……”
“說什麼?!”
“東蘺公子說了,那個魔頭就住在此處,大家殺,不可以放過他……”菊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眼角的淚不住地流。
楚天行愣在當(dāng)場,好久好久說不出話來。
“主人?”侍女們憂心地問詢。
楚天行的雙眸漸漸變成了赤紅,身上散發(fā)出令人恐懼的寒氣。
“給我找匹馬,我要去閒雲(yún)別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