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是人重要的一部分,如果失去了,那便是丟失了過往的人生,你不曾記得,也不曾活過,過去,只是一個代名詞,抽象化的存在。
是我的,又怎會丟?如果丟了,又何必找?自尋煩惱擺了。
剛才見到葉長歡(紫鴛)的臉,心如刀絞,莫名的痛如洶涌的波濤企圖吞噬他,潛意識告訴他,過往的記憶一定很痛苦,忘了就忘了吧!輕松自在。
“既然忘了,何必去找,該記住的就不該忘,能忘記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記憶。”
遺失的記憶,未知的恐懼,莫名的窒息。
這樣的陳琪讓酒兒心疼,曾經,他是名震天下的國君,帶領陳國創下從未有過的輝煌。
她想保護他,好好保護他,用愛,用生命。
焚天拿著丹藥來找凌棄,凌棄面色蒼白,神情慌張。
“哪里不舒服么?”院子里空蕩蕩,很冷清,焚天的聲音很突兀。
風起樹瑟,枝頭鳥兒忽受驚撲騰翅膀飛走,凌棄稍顯僵硬轉頭問道:“陳琪沒有死?”明明是個疑問句,聽上去倒更像陳述。
焚天打開盒子,平靜道:“先把它吃了。”
凌棄顫抖著雙手,近乎急促拿起來服用,剛吃完,他就緊緊抓著焚天的肩膀,血絲布滿雙眼:“陳琪必須死,只有他死了,長歡才會是我的!”
葉長歡,又是葉長歡,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竟迷惑了兩位俊杰!
嘭的一聲,焚天帶著怒氣關上盒子。
陳琪不該死,凌棄也不該死,該死的人是葉長歡,只要她死了,陳琪和凌棄爭什么?
“她想殺你。”
“誰?”
“葉長歡。”
“不可能。”
焚天拿出匕首,花子凌(葉長歡)‘借’給他的匕首:“這把匕首原先的主人是陳琪,葉長歡想用這把匕首殺了你,為陳琪報仇。”
“不可能,長歡不可能知道陳琪的死訊,我殺陳琪的時候,她昏迷不醒,不可能知道。”
焚天將匕首扔在桌子上,有些不甘:“我們情同手足,你愿意相信一個不愛你的女人,也不愿意相信你的兄弟?”
“我和心痕之間,你選誰?”
“我……”焚天啞然,這根本不是一碼事,事情的本質是不異樣的:“心痕跟葉長歡不同。”
“有什么不同,一個是你深愛的女人,一個是我深愛的女人,焚天,我知道你不喜歡長歡,可是我愛她,我希望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
吃下無知老人的丹藥,凌棄體內有源源不斷的力量,氣色紅潤了很多,焚天本想再說些什么,可現在的凌棄什么都聽不進去。
“你好好歇著。”
他走后,凌棄的視線落在那把匕首上,刀鞘上的裝飾物是附屬國的貢品,焚天說的沒錯,匕首是陳琪的。
其實,他早聽莊子里的仆人私下議論花子凌(葉長歡)發狂欲殺人的事情,他選擇了偏袒,將那些仆人的舌頭割了,趕出天下第一莊。
任何人詆毀花子凌(葉長歡),他都無所謂,唯獨焚天不可以。
他是我的兄弟,我的家人,我在
這世上的影子。
拿起匕首,眼神一緊,快步走向花子凌(葉長歡)的院落。
山下秋衣正濃,山上初入淺秋,天下第一莊建造時,匯聚天下最好的能工巧匠,花費三年時間,日夜趕工,打造出冬暖夏涼的布局。
山下的樹已掉落了大半,唯獨楓葉迎著秋風抖動火紅的葉子,大片大片,好似火的海洋。
莊子里,時而刮過陣陣涼風,唯有少許的葉子飄落而下,好似別致的枯葉蝶。
花子凌(葉長歡)倒在粗大的樹下,寬大的裙擺呈現圓形,如一朵大大的荷葉,順滑的長發隨意散落在地,時而在風的牽引下搖曳。
身柔若柳,膚若凝脂,眼角處不時流下幾滴淚水掉落在草葉上。
遠遠望去,好似沉睡的仙子。
我可以接受你不找我,接受你不愛我,卻不能接受你愛上別人。看著你對別的女子萬千柔情,百般疼惜,我妒忌了。
為你好,我不該再打攪你,這樣一來,就可以躲過彩云公主的神咒,可自私告訴我,我不甘心,為何要我獨自承受情之苦楚,為何要我懷揣記憶度過余生?你說過愛我,不應該跟我一起下地獄么?
陳琪,讓我繼續糾纏,繼續痛苦,然后一起,下地獄。
她笑了,微揚的紅唇和白皙的臉蛋相得益彰,近乎驚艷的美。
凌棄遠遠看見她倒在地上,不時掉落的樹葉穩穩落在她的身上,好似大自然為她蓋上小小的被子。
“長歡。”
她睜眼,微轉頭,淚水朦朧,好似受了欺負的孩子。
起身,拍拍衣裙,樹葉落地:“凌大哥。”
他情緒復雜,眼中似有千言萬語,每一句都誅他的心,淡淡一眼,便可看見他眼中的痛和掙扎。
“陳琪沒死,你知道了?”
“嗯。”
將匕首遞到她面前,忍著心痛:“還想殺我么?”
他喉嚨間哽咽,淚水近乎決堤,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你知道了?”垂眸,睫毛微顫,淚水滑落。
匕首出鞘,他將刀柄給了她,刀尖對著他的胸膛,位子跟殺陳琪時的一模一樣。
微微用力,匕首刺破他的皮膚,血如墨汁般暈染他的衣襟,她手一顫,淚水點點,錯愕恐慌,雙眼看著他,不敢置信。
“我知道無論我做什么,你只愛陳琪,可我妒忌了,自私了,”滿眼深情,瞳孔中只有她的影子:“長歡,你是我的全部啊!”吶喊,用全部的愛吶喊。
花子凌(葉長歡)聽出了愛,還有在絕望中的垂死掙扎。
她殘忍道:“我不愛你。”
含著淚:“我知道,可我還是愛你。”
她繼續道:“我也不愛陳琪。”
他糊涂了。
收回匕首,擦拭干凈,放回刀削里,臉上淚水干了,只留下看不清的淚跡:“我只愛我自己。”
揚起下巴,她的眼眸剛經過淚水的洗禮,清澈明亮:“凌大哥,幫幫我。”
“你要我做什么?”
她笑的明媚:“我要天下。”
屋檐上的身影一
顫。
凌棄陪花子凌(葉長歡)用過餐后回到書房,打開書房的門,看見焚天神色凝重坐著。
“你瘋了么?”
“為何這么說?”
焚天失控沖到他面前,一把拎住他的衣領:“她要天下,你便給她天下!凌棄,你要縱容她到什么時候!”
深瞳一沉,寒意迸射:“你偷聽我們談話。”
放開凌棄,焚天猛地掀桌子,狂躁道:“我若再不阻止你,便不是你的兄弟!”
試圖安撫他:“焚天,長歡的要求不過分,她要的只是陳國而已,她本就是陳國的公主,要回她的東西,合情合理。”
“陳國如今有陳瀟執政,國泰民安,你是要逼陳瀟下位么?凌棄,你醒醒,不要再被葉長歡迷惑心智,她若當了女皇,將民不聊生!”
“無論她要做什么,我都無條件支持,她要陳國,我便給她陳國,她要一統天下,我便給她天下。”
瘋了,全部都瘋了!
“她若要你命呢?”焚天的聲音不帶任何溫度和情感。
沒有考慮,沒有猶豫:“給。”
入夜,皇宮。
今夜的天很奇怪,不下雨,卻電閃雷鳴。
龍榻上,陳瀟緊閉雙眼,額頭滲滿了汗水,似做了噩夢:“長歡,長歡。”
躺他旁邊的葉瓊羽一聽到這個名字條件反射睜開眼,眼神惡毒。
起身,冷眸俯視陳瀟,沒有半點感情。
她對陳瀟的愛一點點消失,原來,失望和絕情是這樣一點點積累的。
長歡長歡,我討厭這個名字!
說來也怪,這幾日她在夢中總會夢見一些奇怪的畫面,那些畫面美如仙境,明明沒有去過,卻覺得很熟悉。
腦海中,似乎有東西被封印。
起身,披上外衣,打開窗,仰視天空,看那慎人的閃電,她沒有懼意。
在她夢中的故事似乎與遙不可及的天有關。
在夢里,她身披嫁衣,原先是笑著的,忽然間,她倒在血泊中,望著一絕色女子怨恨詛咒。
那個女子很美,美得驚艷。
她叫青媱。
天還沒完全亮,花子凌(葉長歡)便畫上淡妝去找凌棄,其目的是去尉遲冽那。
“去做什么?”
“聽聞今日尉遲冽要為酒兒和尉遲琪舉行婚禮,酒兒辛苦為你送來丹藥,我們不該準備賀禮去道賀么?”
道賀?
凌棄面露不愿,可又不忍心拒絕她,便答應了,正要命人準備賀禮,她揚了揚手中的盒子,笑道:“賀禮,我準備好了。”
“是什么?”
她的笑別有深意,神秘道:“這東西,全天下只有兩個,貴重的很。”
其中一個,隨著南宮暮煙入土了。
陳琪,不知道你看到這根簪子,是否會想起我。
原本是坐馬車前去,花子凌(葉長歡)擔憂會誤了時辰,決定和凌棄駕千里馬而去。
不早也不晚,時間剛剛好。
媒人剛要喊‘一拜高堂’,就聽見花子凌(葉長歡)喊了一句:“且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