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日頭冉冉升起,驅散了黑夜,照亮了世間萬物。屋內的紅燭早已燃盡,只留那絲絲燭淚殘留在,刻有鴛鴦的暗紅色燭臺上。
擺放在桌上的喜果依舊那麼整齊,清晨的風兒,透過窗扇的縫隙,吹進屋裡,珠簾輕擺,紅帳浮動,桌上的白瓷酒盅也被那從窗間躍進的陽光,照的熠熠發亮。
我緩緩睜開眼,牀頂懸著的大紅花球映入我的眼簾,我怔瞧著那刺目的紅,只覺胸間輕微刺痛,眼前的視線逐漸變得朦朧起來。
我赤腳下地,踩在那冰涼的地上,眼神空洞的朝前走著,鑲珠金花咯痛了我的腳,從窗扇竄進的風兒,吹亂了我的發,眼眶中積聚的淚水,迷了我的眼。
我不知自己要走去哪裡,是否該從這屋子裡逃離,我只知手中攥著的串鈴銀簪,刺得我掌心生疼,心口宛若刀絞,讓我無法喘息。
這一切,真的來的太快,快到讓我來不及反應。
真的好迷惘,也絲毫不清楚,爲什麼我一個平凡無奇的女子身上,要揹負那麼多,這世間的許多女子都對他抱有想法,他卻唯獨對我執著,一代國君,爲得一女子,不惜用盡卑劣手段,他還真是無恥呢。
當昨夜的種種一幕幕浮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的心,痛的快要裂開了。
在畫面交錯間,閃著蘇瀛的臉,宛如黑夜般黝黑深邃的發,白淨無暇的皮膚,半瞇著的眼眸溫柔似水,上翹的嘴脣,有著好看的弧度,伸出手,想觸碰他的面容,卻感覺與他距離千丈遠,無論怎麼探,都無法碰到他的容顏
因悲而傷,由傷而寒,身由心死,在恍惚間,爲尋那絲模糊的溫暖,卻忽略了旁邊的一切,當醒來那一刻發現,自己好陌生。
與君攜手共白頭。
明明知道就算說了,他也只會笑著摸摸我的發,但是我卻還是一直想說這句話。
他的眉目,說話的語氣,兩人之間細細碎碎的對話,他看向我時溫柔的眼神
我都還清楚的記得,可是眼下,我連他在哪裡都不知道,而自己卻又身處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那信誓旦旦立下的諾言,那曾情真意切許下的白頭,如今看來,卻是那般的遙不可及。
屋門突然打開,眩目的陽光讓我竟一時無法睜開眼,我皺著眉頭垂下了眼眸,當再擡眼時,身子已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我被來人緊緊抱在懷裡,儘管他的胸膛很暖,但我卻絲毫不覺暖意,只有那徹骨無盡的寒冷,冷到了骨子裡。
“爲何呆站在這裡,這地涼的很,光著腳站在這裡可是會受涼的。”
隨著他話音的想起,他便取下披風蓋在我身,我面無表情的看著錦被上的花紋出神,待回過神時,已坐在榻邊。
他拾起繡鞋,動作輕柔的爲我穿上,我怔看著他的眼,那是一片遙無邊際的黑,那深邃的黑中,映著我的臉,一張蒼白憔悴,沒有神采的容顏。
我抿了抿脣畔,艱難的開口問道:“蘿雲在哪,爲何不見她的人影。”
他站起身來,看著我的臉,不發一言,我仰頭深吸了一口氣,忍住鼻間的酸楚苦笑道:“是嗎,已經不在了嗎,皇上您下手還真快啊。”
他擡手附在我的臉頰,身子緩緩朝我傾倒,低聲道:“你的身邊,只要有朕陪著就好。”
隨著他那冰涼的脣落下,原本積聚在我眼眶中的淚水,也順頰而下。
一頂大紅花轎,將我送進了一個並非我所愛之人的懷抱,一場美夢終究破碎,看似美好,卻不得實現。
我的夫君本該是那出身商家,溫柔似水的男子,可現下卻是一個,手握天下生殺大權的冷麪君主。
沒有感情的姻緣,被強迫順從的我,日後該何去何從,眼前的這個男人,又要將我牽至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