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驚嚇過度

他朝藍正雨伸出手，虛弱無力的聲音透出濃濃的讓人恐怖的陰冷。

“啊……不要啊……不要……”

藍正雨驚恐地大叫，抱住腦袋蹲下身子，緊緊縮成一團，無法驅逐心底近乎死亡的恐懼和害怕，讓他幾欲崩潰。

突然，一道鮮紅血光劃過那張腐爛的臉龐，臉龐扭曲變形，消失在茫茫白霧之中，握住藍正雨肩膀的那隻手也化爲一縷青煙，再無蹤影。

一隻冰冷的手掌按上藍正雨的肩膀，藍正雨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恐怖大叫，正要拔腿狂奔，冷不妨那人拉住他的衣領將他拎回來，清冷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別再鬼叫了！你的叫聲比那些鬼怪更嚇人！”

“小云……”

藍正雨從來沒有覺得夏侯雲的冰冷聲音在這一刻有如天籟，他緊緊摟住夏侯雲的脖子，埋首他的胸膛，聞到那股熟悉的草藥清香，高高懸起的心臟漸漸回落。他從未有一天覺得人生競然如此美好，他從未曾覺得夏侯雲的聲音在這一刻，競然如此的悅耳動聽！

“小云……小云……小云……”

他忍不住尖叫驚叫，淚水濡溼了眼眶：“你總算來了……我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不管的！！我就知道！！”

夏侯雲額頭不禁落下一滴冷汗。藍正雨的話語太過曖昧，令夏侯雲的手臂上忍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藍正雨，你還能夠再誇張一點不！”

藍正雨鬆開環抱住夏侯雲的手臂，抹去眼角溢出的淚珠兒，揚起陽光般燦爛的笑顏，那毫不掩飾的真心實話，閃爍了夏侯雲的眼睛：“小云，我知道的，你永遠都不會拋下我孤伶伶地一個人！”

夏侯雲神情微滯，垂眸，掩去眸底感動之色，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你啊……”對藍正雨，夏侯雲實在一點辦法都沒有！如果說他是白玉堂的弟弟，那麼，藍正雨就像他的小弟弟。白玉堂一直在照顧他，而他一直在照顧藍正雨。

“程雲在前面等我們，我們走吧！”

與夏侯雲和藍正雨僅僅一尺之隔，程雲正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妖獸。這隻妖獸長著狗鼻子，豬耳朵，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豬狗不如？

程雲目不轉睛地看著妖獸，它正呼呼地喘著粗氣，吐出一圈又一圈黑色的煙霧，那是他看到獵物的興奮。

程雲緊緊握住修羅刀，凝神注視著妖獸，緊緊盯住妖獸那血紅的燈籠大眼，打醒十二分精神，不敢有半點分神。

妖獸嚎叫一聲撲了過來，修羅刀出鞘，刀鋒銳利反射著冰藍的光芒。在妖獸張大血盆大口想將他一口吞下之時，修羅刀精準無誤刺入妖獸嘴巴，橫貫口腔從腦袋穿出。

程雲長身而立，淡定從容，氣勢如虹。

妖獸被修羅刀貫穿，無法動彈。它拼命掙扎，四肢亂動，烏黑的鮮血流出，一點一點浸染了刀身。刀身忽然發出紫黑色的暗光，緊接著，萬千刺目折光芒將妖獸緊緊纏繞，在妖獸撕心裂肺的哀嚎聲中，光芒一點一點加強，緊接著迸發而出，瞬間消失無蹤，只餘下刀身上一點烏黑的血液。

收刀回鞘，大拇指無意識撫過刀柄上的虎狼圖騰。忽然，他似是感覺到什麼，轉身回頭，看見藍正雨和夏侯雲的身影從茫茫白霧之中漸行漸近。

“妖獸呢？”

夏侯雲看了眼緊緊挽住他手臂，渾身瑟瑟發抖的藍正雨，問面前的程雲。

“解決了。”

程雲轉身看向妖獸出現的方向，問夏侯雲：“我們是不是已經接近鬼門？”

“是的。”

茫茫白霧辨別不清方向，夏侯雲也不敢百分之一百確定。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鬼門近在眼前。

“我們走吧！”

三個人保持原來的隊形，一前一後地走著。忽然，程雲停住腳步，因爲他發現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了前行的腳步。他轉身對夏侯雲說：“這裡，過不去！”

“嗯？”

夏侯雲面露問詢之色。在程雲的指引下，他伸出手，摸了摸虛空之中的茫茫白霧，果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回。這似乎是一堵不可見的牆，透明地擋住他們前進的腳步。夏侯雲沉吟，問躲在他身後發抖的藍正雨：“你看見什麼？”

藍正雨從夏侯雲身後探出腦袋，仔細盯住前方幾秒鐘，斗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明明至陰至寒的氣息幾乎讓人全身冰凍發顫，可是，他仍然抑制不住地流出陣陣冷汗。他死死握住夏侯雲冰冷的手，牙關打顫：“結……結界……前面有結界……還有一個黑色的巨大漩渦……前方，恐怕就是鬼門的入口……”

程雲聞言面露喜色。總算找到了！他問藍正雨：“如何才能夠打破結界？”

夏侯雲沉吟，尚未回答，只聞鼻翼間飄來一股淡淡的寒梅冷香，緊接著聽到白玉堂一聲輕叱：“現！”

立時，狂風乍起，吹動他們的衣衫，吹動他們飄逸長髮，層層狂風捲動砂石有如水波在地面上層層漾開，經過他們腳下，一路向遠方漫延。萬道金光從水波下浮現，道道黑色奇怪的符文在金光中時隱時浮，一直延伸入鬼霧正中央，遠遠地望不到邊際。

“原來是索鬼陣！”

虛空中，傳來白玉堂冷靜的聲音：“此陣有入無回，在此地設陣，恐怕就是爲了阻止百鬼返回鬼門。鬼魂長時間逗留人間，吸收人間怨氣，就會化爲惡靈，爲禍人間。這正是夏明月所希望的。我們必須破陣！讓鬼魂儘快返回鬼門之中！”

程雲問：“如何破陣？”

“西北正南，乾一坤八！”

白玉堂話音剛落，只見夏侯雲指尖劃過一道刺目亮白。亮白如同閃電般直奔符文，有如一記利刃深深刺入陣法。陣法瞬間如天崩地裂般開始動盪，陣線一根接著一根斷裂，符文散亂，法陣崩潰瓦解。

結界被破，四周氣流突然變得湍急。有如磁鐵的巨大吸引力，吸引所有氣流往同一個地方流動。

程雲、夏侯雲和藍正雨幾乎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腳步，無論頭髮、衣衫，都被那股強大的吸引力帶動，狂亂飛舞。有那麼幾個瞬間，他們覺得自己就要被那股巨大的力量牽引，脫離地面飛起來，被帶入那方可怖不可探測的深潭之中。

“這就是鬼門的力量！”

程雲驚歎莫名。他這輩子從來不曾接觸過神鬼，不知道鬼門的力量原來競然如此巨大恐怖。

虛空中，傳來白玉堂的回答：“鬼門是連接陰陽兩界的樞紐，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

夏侯雲突然停下腳步，面無表情正視前方：“到了！”

他們同時擡頭看向前方，不約而同地露出驚訝恐懼之色。

只見面前的空氣就彷彿被人強行撕裂，露出了一道巨大的黑暗的令人恐懼的裂縫。裂縫中陰森森地隱藏著一扇巨大猙獰的黑色大門，而從裂縫中顯露的，不過是這扇巨門的一小部分。這扇門高入天際，深入地底，門上是血淋淋陰森恐怖的鬼獸圖騰，張牙舞爪，像極了人類痛苦猙狩的表情，又似惡靈索命猙狩的可怖容貌。

“這裡就是鬼門！”

耳邊，響起白玉堂的聲音。

“怎麼做？”

程雲緊握手中修羅刀，面對那向猙狩令人恐懼的鬼門，冷靜地詢問。

白玉堂同樣冷靜地回答：“用你的鮮血，結束這一切！”

不再猶豫，拔劍出鞘，銳利的刀鋒反射著刺目的森冷白光，朝著自己的腹部狠狠刺落。紅光一閃，血霧飛濺。腳步踉蹌，程雲跪倒在冰冷的黃土地中，腥紅熱燙的鮮血滑過冰藍的刀鋒，緩緩流落，灑在地面，被鬼門巨大的吸引力牽引，如同有生命般，朝著鬼門緩緩挪動。

與此同時，虛空之中傳來白玉堂喃呢默唸咒語的聲音：“以汝鮮血，還汝諸神！以汝至陽，重鑄乾坤！以汝之命，敬請諸天神鬼速速歸返！得令得命！聞之若現！速速歸返！……”

大地震動，如同地震的先召，一波接著一波，層層盪漾，如同漣琦，盡數朝著鬼門而去，揚起漫天黃沙飛舞，夾雜著翻江倒海吞噬一切的力量，朝他們襲來。

腥紅的鮮血如同有生命般一點一點匯聚，朝著鬼門方向，一點一點爬上鬼門上方的猙獰圖騰，點點浸染，點點侵蝕，如同有生命般將鬼門逐漸覆蓋。鬼門顫抖著發出震天哀號，圖騰扭曲變形，如同鬼門此刻的痛苦哀號，漸漸溶解，流出層層濃濁的腥臭鮮血。

夏侯雲目不轉睛地盯視著痛苦扭曲掙扎的鬼門，看著鬼門因爲吸食了程雲的鮮血而發出滿足的呻吟哀號，漸漸萎縮，他的眸中不由得露出緊張之色，看向虛弱倒地身子漸漸蜷縮起來的程雲，手指蜷起，緊握成拳，隨時準備著等鬼門一關上，他就出手救程雲。

“你們在幹什麼……”

忽然一聲怒吼咆哮，三人下意識回頭，只見一襲黑衣黑袍臉色鐵黑滿面狂暴怒容的夏明月正站在高高的房頂俯看他們。周身怒氣攪動身邊強勁氣流，衣袍無風自動。巨大的壓襲感撲面而來，胸口如遭重壓，三人感受到強大的威脅。

夏明月，他競然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