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月伏在納蘭弘軒的懷里咳嗽了兩聲,那羅中玉歪頭注視了她一番道:“這不就是那用一笛子擊退了我狼群的小丫頭。”
洛明月身上雖萬般不適,但還是昂起頭笑道:“正是。”
羅中玉一手叉腰,一手伸出一指在洛明月面上點了點,半晌只吐了個“好”字出來。
“痛快!爽利!”他贊揚道:“項王爺好眼光!”
納蘭弘軒凝眉望了望面色蒼白的洛明月,向羅中玉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羅中玉一攤手,向內一指:“自然,請!”
一時三人坐在帳中,令有下人擺了水果油茶上來,洛明月輕聲叫道:“水……”
納蘭弘軒給她倒了水來,洛明月喝了一杯滾燙的水,才覺得身上暖和了些。
羅中玉瞧出了洛明月的不適,也不甚關心,只向納蘭弘軒問:“項王爺,你到我赫連該不會是與這病怏怏的王妃游玩吧?”
“病怏怏?”納蘭弘軒托起洛明月的臉,問:“明月,你究竟哪里不舒服?一路上你都挺著沒說,現在可以說了。”
說?不能說。
洛明月搖搖頭。
“無妨!”羅中玉大手一揮,“一會子找人看看便好。我們先說正事。”
納蘭弘軒聽了,從懷中掏出一錦帕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羅中玉挑眉看著那毫不起眼的帕子。
“我陳國所發生之事,你應有耳聞,我此次來的目的,你也猜出來三分。我納蘭弘軒明人不說暗話,你借我良兵三萬,這是你的報償。”
羅中玉哼了聲道:“就這么一塊手絹?”
“這帕子里面包著兩個東西,龍髓眼,孟家金庫地圖。”納蘭弘軒將那帕子推了一推,羅中玉嬉笑之面上露出些許驚訝之色,卻裝著不屑的樣子,哼著曲打開了那帕子。
那捏著那糯米丸子似得龍髓眼,搖頭晃腦道:“哎呀,都說富得天怒人怨的孟十安家中的金庫就藏在我赫連山內,這些年,我里里外外的將赫連山搜了一遍又一遍,可別說金子了,銅板都沒找到一個。”
“你同意了?”納蘭弘軒道。
誰知那羅中玉將龍髓眼和地圖仍在了桌子上,“這些身外之物,老子不稀罕,還不如狩獵好玩。”
“既然不稀罕,還搜山做什么?”洛明月幽幽開口,“此乃我孟家寶藏,你不稀罕,自有人稀罕。納蘭明易已將吳國吞滅口中,不想著彈丸之地的赫連還能逍遙到幾時。”洛明月拿回自家的東西,與納蘭弘軒道:“我們走。”
“哎!”羅中玉跳起來攔住他二人,“這個項王妃,怎的脾氣比我們草原上的姑娘還烈。”他扯了扯頭上的虎睛石,“你們口說無憑的,我不好相信啊。”
洛明月拉著納蘭弘軒復又坐下,穩穩的吃了碗茶,“信不信,今日上山一尋便知。”
“月兒?”納蘭弘軒不忍道:“等你身子好一些,我們在入山。”
“不用,我沒事。”洛明月寬慰著他,不能等了,她怕她等不起。
羅中玉暗暗掂量了許久,一合手道:“好!”
此事說定,吃了晚膳后羅中玉便召集了一隊人馬向赫連山腹地挺近。
寒冬深山處,風刺骨,氣凍人。洛明月被體內身外的寒氣層層包圍,踉踉蹌蹌的越走越慢,納蘭弘軒一時心疼,將她打橫抱起,一路向前。
山內時時傳來狼嚎之聲,洛明月借著月光,看著他的側臉,溫和微笑。
地上滿是荊棘,山路崎嶇,行走異常緩慢,舉著火把走在前面的羅中玉折返回來道:“地圖上所示的位置,可是在此處?”
洛明月實乃路癡,搖了搖頭,納蘭弘軒卻很肯定道:“是。”
“放我下來。”洛明月呢喃一聲,從納蘭弘軒的身上跳了下來。
她腳一軟,險些跌倒,羅中玉扶了她道:“這中原長大的女子就是這般嬌滴滴的,走個山路,也能累成這樣。”
洛明月推了他一把,與納蘭弘軒一道走至一山壁前,這處山壁與別處一般無二,看不出有任何秘境之路。
洛明月記得洛沖曾經說過,龍髓眼便是孟家金庫的鑰匙。
她掏出了懷中的龍髓眼,咬破食指滴了滴血在那上面。
一道道綠光傾瀉而出,點耀山間,洛明月的面色融進在綠光之中,美得極不真切。
那珠子在她掌心晃了一晃,自己便飛了起來,耀眼的綠光下,洛明月一襲長發黑紗般向后揚起,上上下下的浮動著。
“去,打開我孟家金庫的大門。”洛明月不知那珠子是否能聽懂自己的話,可是話落之時,那道綠光真的向崖壁飛了去。
那珠子停在崖壁前,一點點收回自己的光芒,終于用變成了一顆糯米丸子的樣子,躺在了洛明月的掌心。
在場之人個個屏息凝視,似乎等待著什么事情的發生,可是半晌過去了,山內還是安靜的令人窒息。
“什么嘛!”羅中玉萬分失望,洛明月小心的收好那龍髓眼,走到崖壁前,拍了一拍。
一時間,大地劇烈的顫抖起來,似有山崩地裂之勢,洛明月跌入納蘭弘軒的懷中,看著那崖壁一點點脫落,漸漸露出一山洞出來。
一道金光自北向南射散出來,將黑茫茫的赫連山籠罩在一片金黃日光之下,幾個膽大的赫連人向山洞內望了望,個個瞠目結舌說不話來。
“哈哈哈哈!”羅中玉高興的一躍,拍拍胸脯道:“你納蘭弘軒既然言出必行,我羅中玉也說話算話!”
成了!
洛明月晃了晃納蘭弘軒的衣袖,“王爺,成了……”
金光許是太耀眼了,怎的眼皮這樣沉呢?
閉眼前,她看到他張口叫著自己的名字,可是卻怎么也聽不見了。
回了營帳,羅中玉慌忙叫了郎中來看,納蘭弘軒緊緊環著洛明月,他一生都沒這么緊張害怕過。
那郎中探了脈,向羅中玉拱手道:“大汗,這女子中了毒。”
“毒?”納蘭弘軒和羅中玉皆是一驚。
“對。”郎中點點頭,“但是是什么
毒,老夫尚不能斷出。”
“我知道是什么毒。”一鵝蛋面龐,長相甜美的女子在門外行了個禮,納蘭弘軒一驚,“郭若雪?”
許久不見的郭若雪見納蘭弘軒還記得自己,亦是十分欣慰的笑了笑。羅中玉瞅瞅他們二人問:“怎么項王爺認識若雪?”
納蘭弘軒冷哼,“何止是認識,只是不知這女子怎么在大汗手上。”
“王爺忘了是在何處遇到我姐姐的嗎?”郭若雪半跪于地,“我與姐姐本就是赫連人,你自許對我姐姐深情,卻不知她出身何處?”
納蘭弘軒冷冰冰的看著她,那若雪被看白了臉,扭過了頭。
羅中玉饒有興致的打量了他們幾眼,才向郭若雪問:“若雪,項王妃中的是什么毒?”
“冰魄銀針。”郭若雪很有把握,“我午時見她,便知她中了這毒,項王爺,想來這一路被晉王,哦不,當今皇上追的緊吧?”
納蘭弘軒不語,只將洛明月抱起來道:“月兒……你怎么不說呢?你怎么總是要讓我心疼?”
“這冰魄銀針,入人皮肉后即化成毒水,沁入五臟六腑,待毒氣攻心時,中毒之人便會血崩而死。這毒很是陰寒,必須用我們赫連雪蓮做藥引子方可解毒,赫連雪蓮,項王爺聽說過的吧?三百年一開花,五百年一結果。老汗王在位時只有三顆,到了新汗王手上……”郭若雪看向羅中玉,羅中玉比出一根手指,“在下不才,到我手上時只剩一顆,且被供奉與祭壇。”
納蘭弘軒默默凝視著洛明月,百火灼心。
郭若雪成竹在胸,與羅中玉耳語了一番后便走了出去。
“項王爺,莫要傷心,這毒不是登時會要人命的劇毒,只要給王妃解了毒不就萬事大吉了嗎?”羅中玉拍拍納蘭弘軒的肩膀。
洛明月已然昏迷了過去,納蘭弘軒將她放在榻上,蓋好被子,向羅中玉道:“說吧,你如何才肯讓郭若雪為明月解毒?”
羅中玉做了個甚是訝異的表情,掏了掏耳蝸一吹,嘿嘿哈哈的笑言:“真是什么心思都瞞不過項王爺你。”
“哼。”納蘭弘軒斜眼看著他,“你若誠心就月兒,又怎么會與那郭若雪遮遮掩掩?赫連人性情爽朗,有話還請直說。”
賬內的火燭蹦了一蹦,才見了數不盡的黃金珠寶的羅中玉覷眼看著那豆大的火苗,揉了揉眼睛。
“明人不說暗話,項王爺,彼時你只求我以寶藏換的兵馬,卻沒說連王妃的命一并換了去。若要郭若雪為王妃解毒,你得在拿些東西來換啊……”
納蘭弘軒晦暗的面龐上陰冷森森,他默然問:“拿什么換?”
羅中玉揉了揉鼻子,收起吊兒郎當的樣子,正色道:“我赫連在赫赫荒地處了百年,百年見眼巴巴的看著中原人喝酒吃肉升官發財!眼下我助王爺你奪位,也是將我赫連百姓的身家性命一并賭了進去,我羅中玉信你能贏!可是卻不信你贏了之后不背信棄義!我要保赫連二女過上安寧富饒的日子!所以,我要你娶我赫連的公主,我的親妹妹,羅中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