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閔當然還沒有控制整個關中,連占領三秦之地都還顯得遙遠,他們目前僅是控制住了潼關、曉關、藍田關,占領了雍州的三分之二左右。
事實上那份檄文估計是在冉閔控制了潼關、曉關、藍田關這些東邊進入關中的門戶后,第一時間就發(fā)表出來?
“沒有與我們進行任何的溝通,他將自己視為這場戰(zhàn)爭的領袖了。”紀昌看去非常的憤怒:“他們怎么能夠這樣?!”
張氏涼國在西涼,雖然說與石碣趙國有國土連接,可是隨著冉閔控制幾個雄關,已經造成事實上的張氏涼國可以站在邊上看戲,石碣趙軍一天沒有攻破關中門戶,冉閔存在一天,張氏涼國就能進退自如。
漢部不一樣,山東沒有什么雄關或是要害門戶,只要一關就能夠造成后方的無憂。山東雖然是一個多山地形,可是交通四通八達,沒有雄關險隘,等于是想要進入青州可以選擇的路線非常多。在這種狀態(tài)下,冉閔發(fā)表什么“三王同盟”的檄文簡直就是將劉彥等人往火堆中坑。
就是“三王同盟”,雖說是有講一些民族大義什么的,可實際內容還是比較直白,那就是冉閔、張駿、劉彥決定聯(lián)合起來進攻石碣趙國,吹噓了一番之后,又邀請更多的人起兵。
涼王還是涼王,魏王卻變成了秦王,本來想要自號漢王的成了齊王。這些王號都是按照區(qū)域來定,看上去好像十分符合稱王的規(guī)矩,可紀昌卻認為那還是冉閔出了陰招,不讓劉彥稱漢王。
出了王號上面的齷蹉之外,冉閔沒有打商量就發(fā)布檄文,恐怕是想要爭取時間控制關中。很明白的事情,就是將劉彥本來就已經鬧大的事情再牽扯上政治影響,之前劉彥沒有稱王!
有稱王和沒有稱王在這個年代是屬于意義重大的事情,劉彥一天沒有稱王,石碣趙國雖然會重視,可至少不會一下子就打算舉全國之兵鎮(zhèn)壓。
“君上?”紀昌說了很久了,可看劉彥一直沉默,試探問:“可要將準備好的檄文發(fā)出去?”
什么檄文?就是:彥本漢室苗裔,孝武子孫。昔日黃巾造逆,群兇蜂起,至有曹魏篡國于前,司馬禍患于后,遂戰(zhàn)亂頻仍,山河倒懸,胡虜趁隙,肆虐中原。彥本暗弱,茍全性命于亂世,本當……
有好幾個版本呢!本想著定鼎青州或是與石碣戰(zhàn)至慘烈階段再發(fā)出,現(xiàn)在紀昌卻是有些按耐不住了。
劉彥卻是笑著說:“泰安無需動怒。”
現(xiàn)在最正確的舉動是摧垮石碣趙軍的合圍攻勢,不去對冉閔的那片檄文做出任何的回應。只有獲得幾次重大的勝利,說什么才會有人信,急忙去否認冉閔的檄文,得到石碣的諒解屬于沒有可能,只能是讓人覺得心虛。
說自己是前漢劉氏皇族后裔的事情也太早,不是實力不足夠,還是沒有打幾場大勝,聲勢沒有達到應有的效果,說自己是前漢劉氏皇族后裔也許又會人相信,但與擁有足夠聲勢再公布效果肯定會差上非常多。
冉閔急忙忙地自號為王,是他需要有一個身份,一個可以在反叛之后令人忘卻之前所作所為的大義身份,再來就是開始給麾下的人分切蛋糕,加強麾下追隨的決心。
事情并不復雜,冉閔還是修成侯的時候不過是石碣的一名臣子,無法給麾下爵位或是官職。他成了秦王之后卻是可以拿出爵位和官職來賞賜,或許這些爵位和官職的含金量不足,可還是能夠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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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與冉閔不一樣。”劉彥其實沒有表現(xiàn)上看去那么平靜,可沒必要將怒火表現(xiàn)出來。他臉上依然帶著笑意:“我們已經有成熟的體制,立下什么功勞會有什么獎賞和待遇,早就是公開公正,獲得眾人的認可。”
“職就是氣不過!”紀昌很明白自己的人生道路應該怎么走,人生有什么成就已經取決于劉彥達到什么高度,那就是為什么會那么怒氣勃發(fā):“針對檄文的事情就這樣算了?”
“暫時就這樣吧。”劉彥繼續(xù)看清單,是關于紀昌主持清洗的名單:“這一番清洗下來,內部可算是大變樣了。”
紀昌非常狠,對那些有證據的家族血腥清洗,稍微有些嫌疑的也是盡數監(jiān)控或抓捕,兩個多月直接瓦解掉本來就顯得搖搖欲墜的家族把控地方現(xiàn)狀。
劉彥現(xiàn)在應該做的事情是安撫,倒不是將紀昌的成果也毀了,畢竟好不容易清理掉不受控制的家族,怎么可能再讓地方被各個家族掌控?他應該做的是安排與自己一伙的那些既得利益者,享受這一次清洗產生的紅利。
“徐正晉官大夫爵,田朔、蔡優(yōu)、呂議晉大夫爵,桑虞、李匡晉不更爵,鐘興、李壇、伏偉、羊敦……晉簪裊爵位。”劉彥注意想了想,似乎沒有遺漏,才又接著說:“泰安是公大夫,可是第一顯爵了。”
紀昌站起來行禮,卻是沒有出言答謝。
劉彥自己當然沒有什么爵位,他就是作為最高統(tǒng)治者,給自己按上爵位又算怎么回事?
獲得什么爵位必然是需要有相應的功勞,劉彥只能在合理的程度內稍微拔高或者降低一些,可是絕對不能做得太過份,不然就會失去公信力。有多少公信力對普通人或許也就是俺么回事,一個政治集團沒有公信力只能是走向毀滅。
紀昌理應獲享高爵,不談漢部崛起階段起到的作用,后面他一直是在朝鮮半島戰(zhàn)場擔任主官,前前后后可是操作著練出三萬多的精兵,再有一些關鍵時刻擔任要職立下的功勛,成為二十等爵的公大夫不會有人不服。
徐正多次擔任某個獨立作戰(zhàn)軍團的主將,由他成為漢部如今第二高爵也是理所當然。
這一次戰(zhàn)爭的規(guī)模會很大,所有人都是憋著一口氣想要好好表現(xiàn)一番,劉彥剛才也稍微透露了一些,打完這一場戰(zhàn)爭會立國,注定是會有一個統(tǒng)治集團,集團之中肯定也會有一批核心人物,想在立國之后是什么地位,賣力好好干吧。
不管冉閔在鬧什么幺蛾子,關中離山東遠,西涼離山東更遠,劉彥的打算是兩人鬧兩人的,他壓根就不想摻和進去。
“王鸞的主力到哪了?”
“郯縣(現(xiàn)代郯城)。”
郯縣是東海郡的首府,位于沂水下游區(qū)域,同樣是位于沐水下游,等于是位處兩條大溪水的中間。那邊的地形因為兩條水系的關系顯得有些狹隘了,東側干脆是一片連綿的山地叫羽山。
“石遵為彭城公,我們不能忽視這個家伙。”
“君上,探報之上的匯報是,石遵在彭城聚兵四萬。”
要說石虎的眾多兒子中誰最有出息,恐怕當屬石斌和石遵。石斌善于軍事和理政,石遵則是擅長禮樂教化,因此分別被石虎所喜愛。
石碣趙國的眾多王子,他們有各自的封地,按照石碣的國家政策每一個王子也都有權組建自己的幕府。
王鸞手上有接近十萬的徐州軍?可能屬于郡縣兵的也就是四五萬,多余的那些是湊出來的家族私兵或是部落青壯。十萬的徐州軍再加上石遵的四萬,考慮到騎兵占了大多數,徐州又是大部分適合打騎戰(zhàn)的地形,這一場戰(zhàn)事對漢部來講絕對不輕松。
“戰(zhàn)場預設是在郯縣、蘭陵、蔇亭。”紀昌拿著教官棍點著掛在架子上的山川輿圖:“中間的襄賁該會是主戰(zhàn)場。”
郯縣、蘭陵、蔇亭是一個三角形的分布,襄賁位于三角形的正中間,那邊是泗水中上游的西側,考慮到局部地帶有山區(qū),很適合漢軍在那里發(fā)揮。
“主動權目前掌握在我們手中。”桑虞瞇著眼睛說道:“敵軍比我方更渴望發(fā)生騎戰(zhàn),哪怕是王鸞發(fā)覺一些不對勁,也會將軍隊移動過來。”
劉彥所率的漢軍目前是在即丘,即丘位于沂水西岸,既然名字中有個“丘”字,按照華夏文明取地名的習慣,自然會存在遍布的丘陵。
即丘距離王鸞屯兵的郯縣從平面地圖看是八十里,但路程從來都不是看地圖平面距離,那樣一來其實是相距百里以上。
漢軍開拔到即丘之后,與王鸞統(tǒng)領的徐州軍已經爆發(fā)過交戰(zhàn),雙方最先碰撞的是斥候,隨后交戰(zhàn)規(guī)模增大,各自兩三千人的戰(zhàn)斗已經爆發(fā)四次,但談不上什么勝負,皆是有次序地脫離,僅僅是在傷亡比例上漢軍占據優(yōu)勢。
“我們需要以最快的時間戰(zhàn)勝徐州軍。”紀昌一直以來憂心的就是:“孫伏都率領的冀州軍最近動靜越來越大,要是……”
“沒有要是。”劉彥截住話題,笑吟吟地說:“孫伏都想要南下,他們需要攻克下密城才能繼續(xù)向(山東)半島繼續(xù)進軍。”
下密城已經被漢部經營了半年,已在加固工事之下,下密絕對是山東半島防御體系最完善的一個軍事重鎮(zhèn)。
紀昌沒有再說話,他無比清楚一點,有堅城要塞還得有一支強軍駐守,而漢軍中的主戰(zhàn)部隊都被劉彥帶著南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