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哧咔哧……
咔哧咔哧……
咔哧咔哧……
……
就在赫拉克勒斯一行人走到門口的時候,銀月城內一座特殊的房間中。
明媚的午后,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屋內。
啄起一?!榷埂?,再喝上一口美味的紅茶。
作為一只有智慧的鳥,仄費羅斯感覺自己的日子過得無比悠閑。
沒有忙碌,沒有任務,不需要揣摩上司的心思,也不再需要和那些經常情緒化上頭的同僚們打好關系。
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待在這里,配合人類干一些無傷大雅的小事。
放空思維,隨意享樂。
上萬年來,幾乎從未有過的,西風之神感覺到了一種發自內心的輕松。
咔哧咔哧——
“呸呸——好怪的味道?!?
“所以說,這個豆子的味道又改版了嗎?”
“呵,作為一只有智慧的——作為屈尊勉強當一當鳥的神,他們居然不肯給我制作特供版的零食?!?
“等我將來占領這座城市,一定要讓他們按我的口味來制作這類產品,絕無例外!”
咔哧咔哧……
再次吃下一?!榷埂?,仄費羅斯露出了吃蒼蠅一樣的表情。
一股辛辣又上頭的感覺從從口中直沖大腦,讓它下意識的將之吐了出來。
不過當刺激感過去,它又感覺有一點點上頭。
‘二比豆’,一種特殊的食物。
這是某個女人帶給他的銀月城特產小零食,謠傳其最初的靈感來源于一位大巫師的一場夢。
那位強大的法師曾在少年時的夢境中以一個旅者的身份行走過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那里有相互交戰的棋子,帶著皇冠的卡牌,還有兔子王國的傾覆和鼻子會變長的木偶。
在這段旅行的過程中,年少的大巫師更是品嘗了種種奇奇怪怪的美食。
比如活蹦亂跳的黑色甜品青蛙,如同蟲子一樣爬動的糖果,也有味道百變的豆子。
這無疑很符合夢境的多變,在夢里,沒有人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么。
而一個人從夢境中醒來,他們也會很快分清夢境和現實。
然而年輕的巫師顯然并不想分辨,這段夢境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于是他將自己少年時期的夢當做了一場奇遇,并從此發憤圖強。
最終的結果是顯然的,當大巫師走到人世的巔峰,那無論曾經的夢境是真是假,他都有能力將它變成真的。
一件件發明從他的手中流傳出來,‘二比豆’就是成品之一。
傳聞在大巫師年少時期的夢中,這是一種無人能夠分辨具體味道的豆子。
辣椒味,鳥糞味,精油味,還有各種各樣的味道。
因此它的原名叫做‘比比多味豆’,只不過在仄費羅斯看來,還是自己給它起的新名字更好聽一點。
咔哧咔哧……
“叮鈴鈴……”
“嗯?”
正享受愜意的午后生活,突然間,一陣富有節奏的風鈴響動卻在此時響起。
偏頭看去,一只粉色的鈴鐺正在不遠處發出清脆的聲音。
無奈從桌子上起身,仄費羅斯抖了抖身上塌下去的羽毛。
他知道這是什么,在自己居住的地方,這種鈴聲就是有訪客到來的標志。
畢竟它如今只是臨時身份的擁有鳥,如果有需要,經常會有人來找他做一些事情。
“不過這個時間點……又來了嗎,真是不死心啊?!?
“呵,沒有用的……區區凡人,我怎么可能答應她的條件!”
低哼一聲,仄費羅斯頓時知道了來者是誰。
沒有別的的可能了,只有那個無禮的家伙。
盡管在擺脫那無止盡的考試并順利獲得臨時身份這件事上,自己確實要感謝對方。
可在其他方面,他是絕不會妥協的。
作為一個神,哪怕現在暫時變成了鳥,仄費羅斯自問也是有底線的。
而且也就是她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否則就算是嚇,自己也能將她嚇死。
“哼。”
“早就聽說銀月城的人類狂妄無禮,現在看看果真如此?!?
“等我離開了這里,有機會一定要你好看?!?
震動翅膀,仄費羅斯隨即飛到了一旁的窗臺上。
因為他知道,有些人是不會走門的。
咔嗒……
嗖——
剛剛站到位置,原本閉合的水晶窗戶就自行打開。
一陣凜冽的氣流撲面而至,將仄費羅斯的羽毛吹得雜亂無章。
哪怕不動用自己的權柄,這樣程度的氣流本來也絕不可能作用到這如同被風的規則所眷顧的軀體上。
但自打來到這座城市,為了保證自己的身份不會泄露,西風之神就始終遏制了自己的本能。
迎面的氣流迅疾而又短促,當它結束,仄費羅斯所化的鳥兒將頭抬起。
然而只是剛剛向外看去,在西風之神的眼中,一只‘大’手就隨之而來。
“嘎——”
“放開我,你侵犯了我作為臨時身份擁有者的權利!”
“我不是你的寵物,你無權對我動手動腳!”
渾身羽毛猛的炸起,仄費羅斯拼命掙扎。
好不容易從抓住自己的‘大’手中掙脫出來,鳥兒飛向半空。
而在不遠處,女巫玩味的看著它。
側坐在一根尾端分叉的木棍上,長袍從底部分開,露出一雙白皙的長腿。
尖頂軟帽歪歪斜斜的戴在頭頂,右耳掛著一枚銀飾。
猶如童話中的魔女來到現實,就差一根能夠實現愿望的魔杖了。
只是作為卡俄斯土生土長的生靈,仄費羅斯并不能體會到這種跨越虛幻與現實的感覺。
“學的倒是挺快,沒想到你在真正有用的知識上面考不過去,條例倒是背的挺清楚的?!?
“如果換了別人,恐怕還以為你是在銀月城長大的原住民呢?!?
捂嘴輕笑,望著正努力整理羽毛的灰色麻雀,就連美狄亞自己此刻都感到有幾分不真實。
還記得打發了議會的那群家伙以后,自己第一次決定親自上陣的時候,她還是十分緊張的。
畢竟在過去,銀月城盡管接觸過神靈,可他們接觸的對象往往都十分兩級分化。
不是魔網女神,至少也是有真正神器在手的荒野之主。
她們的力量幾乎都是神靈中的強大者,而借助魔網和靈界月相投影下來的力量,更是沒有誰敢質疑她們的權威。
除此之外,再有接觸的就只有戰斗力弱的可憐的地域神了。
然而很遺憾的是,從古至今,被人類英雄一怒砍‘死’的地域神可謂比比皆是。
無論人類還是真神,甚至就連他們自己其實都沒把自己當做神來看待。
沒有權柄的轉化,哪怕是擁有著些許微薄的神力,這些地域神也少有能成為半神英雄們的對手的。
所以正是因此,當美狄亞第一次準備近距離接觸真正的神靈,甚至還是一位疑似主神級的存在時,當時的她可在明里暗里不知道做了多少準備。
借助自己謎鎖暫管者的身份公器私用,以削減整體效能為代價加強了局部的威力,啟用禁忌的巫術切割部分血肉和靈魂存儲起來,當做意外發生時作為自己的錨點來死而復生。
除此之外,她還偷偷假公濟私,暗中做了不少假賬,給自己準備了七個遍布南部大陸的秘法寶庫,并破解了部分時鐘塔的程序,直接做好了卷走一座高塔的準備。
要知道,一旦搞出事情,自己能不能逃得一命不清楚,可自身實力大損那是肯定的。
而假使美狄亞在銀月城里引燃了這么一個大炸彈,那就算最后能夠將其鎮壓,她本人恐怕也會瞬間由位高權重的十二位塔主之一,變成被全城通緝的罪大惡極的通緝犯。
所以為了預防這種最壞的情況發生,為了不變成階下囚,美狄亞索性在事先就把所有人都當成了假想敵。
如果沒有事情,那自然一切都好。
以她的能力,不動聲色的把賬面平回去還是輕松加愉快的。
可如果出了問題,那不用別人來找她,她自己就會跑。
她,美狄亞,沒有人能夠審判她!
“嘖?!?
“唯一可惜的就是,我都準備了這么多了,但唯獨沒想到的,就是這個神貌似腦子不太好使的樣子?!?
“也可能是傳聞有誤,又或者他是特例?”
“總之按照記載里對?;屎蛻鹕瘛⒚郎衽c天后的種種描述看,神靈應該也不像是什么情緒穩定的存在。”
“他們就像人類一樣,還是不死的,所謂‘生而高貴’的人類。”
“就算其中少有情緒穩定的那些,他們貌似也不會這么傻。”
“作為神靈里的真正有眼光的存在,無論神王還是智慧女神,恐怕都不會被我們這套小把戲騙過?!?
不知道具體是什么原因,但在一開始的驚愕過后,美狄亞也就放棄了思考。
不管怎樣,眼前的存在是神沒有錯,他意外的安分也是事實。
既然結果是好的,那就沒必要多糾結了。
除了自己那尋求刺激的心理偶爾還會發作一下以外,美狄亞感覺自己與這位神靈的相遇一切都好。
“喳——”
“知道就好,對于銀月城的規章制度,我早就牢記于心了。”
“如果你在這么肆意妄為,我就要去神殿的審判官那里告你!”
不知道面前的女巫在短短的時間內究竟都想了些什么,仄費羅斯的好不容易讓自己恢復了正常的姿態。
翅膀振動,他警惕的拉開了自己和對方的距離。
為了這點小事就前功盡棄太不值當了,所以為了防止這個人類沒有邊際感的行為,仄費羅斯只能選擇遠離。
“喳——”
“說吧,你是來做什么的?”
“嗯……你猜?”
眉眼彎彎,美狄亞笑著問道。
“呵,誰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警告你,作為一個活了近千年的人類,你在同類里也算是長者了,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餓死,從這里跳下去,我也絕不可能和你簽訂什么可笑的魔寵契約,它就——”
“喳——”
正在大聲訴說著自己的原則,然而看著面前這個女巫突然變化的臉色,仄費羅斯感覺心中不妙。
唔,他忘記了。
和神靈不同,人類中的很多個體貌似并不以活的久為榮,甚至有些還很反感。
對此于自己的事失誤,仄費羅斯表示很抱歉。
但作為一個神,哪怕那個所謂的魔寵契約根本限制不了他,他也是絕不會簽的。
之前,仄費羅斯其實看過那個契約。
不得不說,它的確是一種極其巧妙的設計。
只用了很小的代價就能起到很強的束縛——只是與冥河誓言那種由法則響應的誓約不同,這種用于凡物與凡物間的契約根本卻是根植于血脈和精神。
對于凡人來說,這種直插肉體與靈魂的約束固然已經足夠牢固,然而神靈的軀體和凡物的身體卻大不一樣。
神靈天生可以自由的在物質與精神間轉化,那最純粹的神性源于二者又高于二者。
所以對神而言,這種契約并不持久。
它就像是身上被人蓋了一個印記,看上去很明顯,但只要‘洗一洗’就能夠脫落下去。
甚至只要懂得方式,神靈還能讓這種契約變成一種單方面的約定。
只不過考慮到契約的主體本就偏向人類,所以這種單方面也沒什么意義就是了。
這樣看來,仄費羅斯其實沒必要拒絕這個約定,反正它也產生不了什么損傷。
然而能不能‘脫落’是一回事,有沒有被‘蓋章’這件事本身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無疑,雖然在銀月城的這段時間已經被改變了很多,可在某些方面上,仄費羅斯還沒有那么低的下限。
“嗯……”
眼睛微微轉動,西風之神暗中思量一二。
電光火石之間,仄費羅斯便朝城中熱鬧是地方飛去。
雖說這個人類很可惡,可托她的福,自己倒是不再需要面對那些可惡的考題了。
甚至在臨時身份獲得以后,他還能在有限的范圍里轉一轉。
之前一直沒什么合適的理由,以至于仄費羅斯始終沒有離開自己居住的地方太遠。
現在嘛,既然被他找到機會,那索性就去看一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