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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皮

眼看著太陽漸漸西沉,我來到一處僻靜的樹林。原本想著像這樣把他收過一次,他應該就會知道什麼是怕了,但是卻意外的,在這一整天的時間裡,他躲在我臨時施下結界的荷包裡卻一聲都沒有吭過。

很久沒有收過惡魔的我,到底現在有幾斤幾兩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是應該還不至於控制到這種程度纔對。還是說,是因爲一時氣憤,施下的結界太過強大,所以纔會連聲音都沒有傳達出來嗎?不管怎麼說,只要他沒有害人的意思,我也就沒有把它收走的意思。畢竟對於陰陽師這個職業,我早就已經沒有幹下去的意願了。而現在,仍然住在這新野村裡,也不過只是因爲大哥在而已。

我略微瞄了一下附近確實也沒有人的樣子,就伸手掏過了腰間的荷包,這樣直接對著他說話,他應該也是聽得到的吧!

“我話說在前頭,放你出來並不是就是說應允了你說的話了的意思,我不是赤月就是不是赤月!如果出來之後你還是不依不饒的話,別怪我到時候對你不客氣。”

我如此說完之後閉上了嘴巴,確定他沒有說什麼,這纔打開了上面的封印,將荷包打開。

可是即使我開了荷包,卻也並沒有看到他馬上出來。怎麼?在我的荷包裡呆上癮了嗎?

我不敢相信的將荷包猛倒了好幾下。這纔看到裡面的他彷彿零錢一般滾了出來,掉落到地上之後馬上變回來了原本那嬌小的身軀。可是奇怪的是,他卻並沒有馬上做出反應,而是彷彿身體不舒服似的呆呆的蹲在地上一動不動。

“喂!你怎麼了?”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想法,我竟然會想要去關心他?

我往他所在的方向走去,伸手想要扶他起來,卻發現接觸到的他的手臂呈一片死屍一般的青白色,並且隱約的,彷彿還能感覺到他身上有一股異味。

“別碰我!”

他猛然退到一邊,往我這邊看過來的那張面孔仍然跟白天的時候看到的一樣,可是那隻手是……

“我……我是做錯了什麼了嗎?”我一下子迷茫了起來。

難道說是我念的咒語唸錯了?因爲太久沒念了所以把其他咒語唸到施加封印的咒語裡去了嗎?應該不會啊!可是看他的身體狀況又怎麼都覺得不正常,到底是怎麼了?

“對不起,是有傷到你了嗎?還是怎麼樣?”

心中油然而生一絲愧疚感,面對他的拒絕,我卻並沒能馬上放棄,可是當我再一次向他伸出手的時候,他卻再一次,拒絕了我。

拍到我手上的那隻左手,僵硬的簡直就彷彿已經死去了一般。這就是惡魔嗎?被巫術傷到了的惡魔,會變成這樣的嗎?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彷彿是注意到了我眼神中的疑惑和驚訝,他的眼神中也同樣彷彿被什麼嚇到了似的。隨後,簡直就彷彿再多跟我說一句話都是一種痛苦似的,在我連下一句應該說什麼都還沒來得及思考之前,他那跌跌撞撞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樹林的頂端。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半天,直到他走了我都沒能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怎麼回事?不過是被關了一天而已,就把他關成這樣了?直到這一刻,我都不敢相信。難道我的陰陽術,真的就這麼不靠譜嗎?

但是不管怎麼說,竟然是惡魔,應該也不至於這麼容易就死掉纔對,看他身體那麼僵硬,之所以會跌跌撞撞的,應該也並不是因爲不舒服,而是因爲無法自由的操控僵硬的身體吧!我如此爲自己辯護著。

不管怎麼說,這樣一來,他應該就不會在繼續靠近我了吧!

帶著這樣的想法,我轉身就打算回家。明明不過是個今天才剛認識的惡魔,而且早上更是差點被他煩死,可是此時這種空落落的感覺是怎麼回事?簡直就好像我做了什麼傷害了別人的事情了似的感覺。說穿了,他可是惡魔誒!見了面沒有收拾了他就已經算不錯了。我現在可是放走了他啊!可是爲什麼,總覺得心裡怪怪的。

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幾乎全黑了下來。

夜晚是惡魔羣起出動的時間,而陰陽師的身上更是散發著能夠引誘惡魔的誘人氣味。所以在這個至今陰陽師都還不曾滅絕的新野村,只要一到黑夜,門口就會燃起一盞盞的長明燈,而到了鬼節的時候,關門的時間也顯得尤其的早。

今天回到家的時候,大門也已經一如既往的被關上了。明明大哥今天才第一天回家,我卻連他的面都沒有見到,就直接在外面逛了一整天,回去之後,雖然平時可能他會任由我任性也不一定。但是今天,我可是扔下了手頭的工作出去的啊!

帶著一絲想要偷溜進去的心理,我爬上了圍牆。畢竟現在的我已經長大了,再也不用擔心,這樣一扇門就能夠把我關在外面。平時就是如此,今天,當然也就沒有覺得會有什麼意外。

避開了宅子裡面巡夜的大哥的那幾個弟子,我偷偷的潛入了自己的房間。風奴應該已經把我的牀鋪拿回來了吧!心中帶著一絲僥倖如此想著。

可是意外的是,就在我開門的一瞬間,原本黑暗的房間卻突然燃起了燈火。我被嚇了一跳,扭頭往房間裡面看去。原本以爲這次也肯定跟平時一樣,不過是風奴在房間裡等著我回來,並且點了燈的。可是扭頭一看,看到的卻是大哥正坐在茶桌前,身邊,他手下的弟子更是一人手執一盞長明燈,但這其中,卻唯獨沒有風奴。

“這是……”

我迷茫的看了一眼他手下的弟子,最後將視線停留到了大哥身上。這是鬧哪樣啊?從來也沒見大哥跑到我房間裡啊!

“大哥,這是……”

“我讓你看管的盒子呢?”

還沒等我開口,大哥就率先搶過我的話問道。

“我交給風奴了。”我說道:“因爲我聽到大哥回來了,然後就想著這樣任務應該也就算完成了。反正不過只有從村口到宅子的這麼點距離而已,所以……”

“那風奴呢?”

大哥沒有聽我的解釋,反而直接這樣問道。

“嗯……這個點了,可能在自己房間睡覺吧!如果沒有的話,亦或是還在幹活?我……我不知道……”

本來還想找點什麼藉口,但是我確實是不知道,而且我自問,在大哥面前,我還沒有什麼是隱瞞得了他的。

原本以爲迎面而來的肯定會是一番怒斥,可是意外的是,大哥的臉上卻意外的冷靜。

只見他轉身到一邊,從另一張凳子上拿了一個盒子就放到了桌子上。我一看,這不就是那個盒子嗎?竟然在他受傷,那爲什麼他要問我盒子的事情?但是仔細一看,就算是我,也能夠清楚的明白,這個盒子,跟早上爲止我都還在看守的盒子的不同點。這上面,雖然封條還貼著,卻並沒有封印。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彷彿停止了一般。只見大哥斜眼看了我一眼,伸手掀開了上面的封條。我不禁嚥了一口口水,這次可算是闖大禍了。那一刻,我這樣覺得,可是我卻沒有想到,更大的震撼卻在後面。

我上前幾步,想要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經將惡魔弄丟了,可是在盒子打開的一瞬間,我看到的,卻是端正的擺在盒子裡面的,一個人完整的麪皮,而那邊緣,已經氧化發黑的鮮血清晰可見。

就算那上面沒有眼睛,沒有耳朵,沒有頭髮,但是就算這樣,每天相處在一起的人的面孔,我也絕對不會忘記。這張麪皮是……

“風奴……”

我不禁吃驚的說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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