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屋的人同時屏息,一起望向佇立在門外的高天駿,他身后一如既往跟著秦光明和鄭維。
林杰森渾身一震之后,訕笑著站起身,“哦哦,是的!駿少您也這么早來?”
“要來巡看一下各展臺的情況,順便找宛昕說個事,看你們這里很熱鬧很人齊嘛,門開得那么大,走過路過我想不進(jìn)來湊熱鬧也不行了。”高天駿深邃的眸掃過一圈兒的人,低沉的聲音平淡如水,“純珍,你怎會搬來這里了?”
“哦!我,我跟齊黛是舊相識嘛,五號太窄小了和小倩擠著不方便,湄姐就跟我商量著搬過來了。”唐純珍被點(diǎn)到名,便有些心虛的解釋著。
“發(fā)生什么事了?這里怎會這么多人?”古奕宸的聲音不早不晚地插進(jìn)來。
沒有人愿意或者敢于回答他的問題,個個如同啞巴了似的閉緊嘴巴明哲保身。
唯有林杰森,用陰森森的眼神盯著高天駿身后的古奕宸!
我突然間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以林杰森這種表情,肯定會認(rèn)為古奕宸是我背后的那個大靠山!
高天駿佇在原處紋絲不動,既沒有跟古奕宸打招呼,也沒有讓他進(jìn)門的意思。
古奕宸越過高天駿的肩頭看看我,皺皺眉低聲說,“天駿,借過一下。”
高天駿面無表情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管對林杰森說,“杰森,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林杰森當(dāng)即應(yīng)聲,大喇喇地走到門口,倨傲冰冷的瞪一眼古奕宸,跟隨著高天駿他們走了。
古奕宸的臉色一陣白一陣青,咬著牙幫子帶了助理走進(jìn)來。
我一邊微微張開雙臂讓化妝師往身上撲亮粉,一邊凝視臉色還是沒轉(zhuǎn)晴的古奕宸,“您怎么來了?”
“還有點(diǎn)空余時間就繞來看看你,果然不出所料是一團(tuán)烏煙瘴氣!”古奕宸雖然壓低了嗓音,但語氣里的惱怒挺震撼的。
唐純珍連同她那邊的人一律噤了聲,仿佛連大氣都不敢出,個個默默做著化妝前的準(zhǔn)備。
“今兒午餐我還是訂了昨天的那個包房,寶塘也會過來,你們幾個如果先到就先點(diǎn)餐。”古奕宸交待道。
“哦,好的,您趕時間就快去吧。”我笑著催促他。
“你呀,還笑得出來!”他肉緊地掀掀唇。
“您放心,我應(yīng)付得來,況且這又不是什么大事,大庭廣眾之下我干嘛要怕誰?”我意有所指的回應(yīng),然后沖他咧嘴一笑露出八顆齒,“怕她有牙會吃了我不成?我也有白花花的好牙兩大排好伐?”
古奕宸被我逗笑了,“真拿你沒辦法!”
“好了好了,安心去拍您的寫真集,加油!”我給他單單眼睛,豎起個大拇指。
“那好吧,我先走了,有事記得打電話給我。”古奕宸說完,向助理打個手勢,之后一起走了出去。
門闔上,唐純珍當(dāng)即陰陽怪氣說道,“齊黛,你吃屎吃著豆了?竟然這么快就又攀上古奕宸這棵高枝?”
我瞥她一眼,估量著她究竟知道我和高天駿的多少事呢?
“運(yùn)來擋不住,羨慕也沒用。”我淡聲回?fù)簟?
“珍姐!”被人遺忘在角落里的艾米蘭急切地發(fā)出喊聲。
我和唐純珍的注意力馬上被她吸引了過去,她低著頭上前一步繼續(xù)說,“您可知道,那個小模特是誰嗎?”
“是誰?”唐純珍狐疑地大聲追問。
“就是黎露西!”艾米蘭眉頭緊蹙,臉兒冰繃著。
“是她呀!那殺她的人,就是——?”唐純珍震驚地瞠盯著艾米蘭,話到一半又打住。
艾米蘭重重一點(diǎn)頭,滿含深意的眼神跟唐純珍交接對上,兩人都陷入到一種怪異又緘默的漩渦里!
唐純珍和艾米蘭所說的黎露西我不認(rèn)識,但她們的神情真的很怪,害我不停地轉(zhuǎn)動腦子思索串聯(lián)各個線頭。
小模特,前男友殺了她……忽然一個念頭閃過!我也被自己的奇思妙想給嚇到!
小模特不會是高天駿掌控的那個圈里人吧?而殺她的前男友不會是那幾個想輪我的其中之一吧?
啊!
我感覺自己孤立無援,身邊這些人我一個字都不能問,唯一可以問的人就是高天駿,可我跟他現(xiàn)在……
“可以了黛兒,我們走吧,時間到了。”莊臣出聲催促我。
“不好意思,珍姐,我先回去為站臺作準(zhǔn)備了。”艾米蘭乘著這空隙細(xì)聲細(xì)氣的告辭。
“唔,你走吧。”唐純珍沉重的點(diǎn)點(diǎn)頭。
艾米蘭就低著頭匆忙遁走,唐純珍也以眼色支使兩個不想干的隨從人員退出門外,空間才顯得空落些。
我才收回驚詫的目光,木偶似的隨莊臣扶助下起步走……
熬完了兩個小時的站臺任務(wù),重新回到后臺化妝間卸妝換衣服,我拿了包包跟他們?nèi)齻€去吃飯,走著的時候我再也忍不住翻出手機(jī)給艾米蘭發(fā)去短信:方便時給我打電話。
這個舊手機(jī)號曾經(jīng)跟艾米蘭通過話,相信她會記得住。
我們到了包房,果然是最先到的,便照古奕宸的吩咐先點(diǎn)菜。
這時候艾米蘭回?fù)茈娫拋砹耍疫B忙走進(jìn)附帶的小洗手間里,開了水龍頭才接起,那邊她聲音壓得極小的說,“什么事?”
“黎露西是他派去接近那個人的嗎?”我盡量用簡稱來問。
“是的。”艾米蘭也簡短回復(fù)。
嗷嗷!得到這個答案我心里像油煎似的抽了一下!頓了頓我才問她,“你害怕是嗎?”
“誰不怕?可也沒辦法不是?”艾米蘭在那邊苦笑,“只能自己小心了。”
接下來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我沒立場對誰說對不起,或者勸她別干了,因?yàn)槿蝿?wù)開始了就沒辦法停下來的!
“森和巴已經(jīng)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古的身上,他們認(rèn)為他才是你最大的靠山,從你那里出去之后,森被警局傳問,駿陪他一塊去的,所以他們開始相信駿了。”艾米蘭幽幽交待道。
隔了幾秒,我才憋出一句,“我能幫你什么?”這是眼下唯一想到的能對她說的話了。
“你快點(diǎn)火起來,事后我還活著的話,別忘了提攜我。”艾米蘭如是說。
她這句說得清淡如水的話,卻讓我的心好一陣酸澀!
“好,就這么說定了。”我鼻音濃濃的應(yīng)允她。
“謝謝你,真的很感激你當(dāng)初不計(jì)前嫌肯幫我,先這樣吧。”艾米蘭說完,先掛了線。
我盯著暗掉的屏幕好一會兒才曉得將通話紀(jì)錄刪掉,洗洗手走出去。
恰好古奕宸和匡寶塘各帶了助手進(jìn)門,八個人熱熱鬧鬧的圍坐在一起,吩咐上菜,吃飯。
除了跟他們打招呼,開飯之后我就沒有說話了,滿心思都在想,之后高天駿、艾米蘭和唐純珍將要面對什么樣的局面。
還有一個新問題,林杰森和巴正軒如果將古奕宸鎖定為目標(biāo),那古奕宸稀里糊涂下就會受到攻擊啊!
唉!真是愁死我了!可即便這樣,我表面上還得裝成無事人一樣!
此時,莊臣?xì)鉀_沖提起今早上林杰森非常不要臉的霸占我化妝椅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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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奕宸聽了之后,低聲問我,“黛兒,他跟你有過節(jié)?”
我心中一動,決定旁敲側(cè)擊來提醒他防范,就將以前跟林杰森兄妹倆的那些不愉快往事說了出來,把他們從品魅里劫走我的那段按住不提。
其他人聽了都對林氏兄妹的行為很不齒,紛紛說要教訓(xùn)他們。
“這種小人要是跟他過深纏斗,只會浪費(fèi)時間。”還是匡寶塘說話比較理智些。
“對,防范為主,我們這樣站在明處的公眾人物不宜明著樹敵。”古奕宸也表示同意。
我的目的達(dá)到了,自然是贊同防范為主的說法。
結(jié)束了午餐,古奕宸仍和匡寶塘回去拍寫真集,我們繼續(xù)下半場的站臺任務(wù)。
回到化妝間,發(fā)現(xiàn)唐純珍連人帶東西都不在了,好像她沒有來過似的沒留下一張紙或者垃圾。
我想,她搬走了嗎?不過真沒心思再去管她了。
偏偏林曼君是個坐不住的人,我化妝,她就拿了ipad搜娛樂資訊念給我們聽,咋咋呼呼的嘴里沒個停。
一時來報(bào)我上傳的視頻點(diǎn)擊率增加多少,一時又搜了今早那個情殺案出來擾亂我神經(jīng),一時說我車展上的得票數(shù)遙遙領(lǐng)先,甩其他模特幾條大街。
下午的兩個小時站臺是有史以來最漫長的一段,我怎么擺甫士怎么笑都覺不得勁兒。
終于又結(jié)束了,回去看看,唐純真真的沒回來過。
“旁邊請假了吧?”林曼君嘀咕著,“原來可以這樣啊?”
我、莊臣、化妝師已經(jīng)習(xí)慣她自言自語,沒人理她。
剛卸好妝換了自己的衣服出來,咯咯!敲門聲響起,林曼君去開門,我一抬眼看去,是高天駿!
這時候他來是有什么特殊情況?我的心立馬吊到嗓子眼上!
“我有話要跟齊黛說。”高天駿篤定地走進(jìn)來,冷厲的眼神掃向其余三個人。
莊臣想要開口,被林曼君悄悄扯了扯衣袖便閉上了嘴巴,他們匆匆收拾了東西,對我說就在外頭等我,然后走出了門外。
門口兩邊馬上被秦光明和鄭維分占了,秦光明把門關(guān)上。
我垂眸,默默走去化妝椅坐下,靜等高天駿發(fā)話。
可是,只聽到皮鞋聲在身后空地上踱來踱去,像是有很多煩憂無法排解一樣的為難。
我閉上眼睛,慢慢的,女人的自尊心與理智,和翻涌而出的愛意在打架。
理智告訴我,不要動,不要先說話,你先做什么就表示你輸了,以后你永遠(yuǎn)都是他的奴隸,愛得很卑微很卑微。
愛情跳出來誘惑我,別逞強(qiáng)了你愛他你愛他!現(xiàn)在他都已經(jīng)先來找你了,你還裝什么!
腳步聲放緩,沉沉落座我身邊那張化妝椅的聲音響了響,接著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大約就這樣僵峙了十幾分鐘,門急促敲了兩下,我驀地睜開眼,高天駿也站起身。
“駿少,”門擰開了,秦光明伸頭進(jìn)來,低低道,“到點(diǎn)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