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服務生將三杯檸檬水端過來,艾米蘭立刻閉上嘴巴,只拿怯生生的弱弱模樣兒看著我。
三個女人各端起檸檬水來喝,等服務生走開了,我就問,“你要跟駿少說什麼?”
艾米蘭捲翹的假睫眨了兩下,朝我打個眼色,意思是蘇珊娜在,這事不宜馬上說。
蘇珊娜再大大咧咧也能意會到艾米蘭不肯說是因爲她在,於是拿起屬於她的那杯水,徑直去遠遠的那一桌坐下。
“說吧。”我盯著艾米蘭那張輕顰著眉,眼睛裡還含了盈盈淚水的臉。
艾米蘭輕輕地顫動睫毛,雙手撐在桌面上湊過來小小聲說,“你問問駿少認不認識一個叫巴正軒的人,他是什麼超跑俱樂部的,上個月他跟林傑森和小趙總那幾人聚集到三亞來找我,要我帶上幾個姐妹們開趴,他們的手指和腳趾都被人剁了,隱隱約約我聽到他們在猜測是誰有那膽子幹這事,駿少就在他們名單上!”
巴正軒?巴子!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卻一擡眼間看到艾米蘭正用閃爍著精光的探詢眼神盯凝我。
不明對方意向之前,我強迫自己放鬆臉皮,擠出一絲微笑,“這條信息聽著沒多大價值啊,你還聽到他們另外說了些什麼?”
艾米蘭臉色白了白,雙手一下子緊握,十根指頭絞來搓去,“他們說這事的時候把姐妹幾個都趕了出去,大概是巴子聽說我得罪過駿少,才放鬆一點戒心留我侍候了一會兒,不過那個林傑森還是挺警惕的,後來也把我給趕了!”
說完,艾米蘭又扶著桌邊站起來,我見這陣仗生怕她又過來給跪下,連忙擺手示意她快坐下。
“這樣吧,你的話我會原原本本的帶給駿少,至於他肯不肯見你,我真的左右不了!”我嚴肅認真的說。
艾米蘭馬上唯唯諾諾的點頭,“好,好!謝謝你了黛兒!”話音未落,她的手機響了,匆匆掏出手機看一眼屏幕她立馬招來服務生,問人家拿了紙筆,飛快寫下手機號碼遞給我。
“那個客人催我回去了,這是我的聯繫電話,一有消息煩請你打給我,拜託你了謝謝!”她伸手過來猛地緊握我的手搖了幾下,才站起身小跑著衝出門。
人這麼一走,我就抱著雙臂眼望落地窗外的景緻陷入沉思中,連蘇珊娜過來坐到艾米蘭原來坐過的位置上,我都沒回過神。
蘇珊娜默默喝光手上那杯檸檬水,並不問我艾米蘭後來跟我說了些什麼話,只是陪坐了幾分鐘後敲敲我面前的桌面,示意我們該回去跟那兩個男人會合了。
兩人站起身,並肩走回那片私屬海灘,沿路誰也不想開口說話,各望一邊心事重重。
坐回到原來的那把遮陽傘下,還沒躺下便見到兩個男人渾身溼漉漉的走回來。
高天駿一屁股坐我身邊拿了礦泉水瓶仰頭就喝,我用毛巾隨便幫他擦著。
“怎麼弄成這樣?摔跤了?”他問我。
“……”我順著他目光低頭看去,牛仔褲膝蓋處蹭上了一片被化妝品糊成的髒漬!
“嗯嗯。”我胡亂點點頭,用毛巾擦他的頭髮轉移注意力。
“不用擦了,回去洗洗然後去吃飯,餓死了都。”高天駿拉下我的手,站起身招呼維克多和蘇珊娜一起回去酒店。
坐電瓶車的時候,高天駿邀約維克多和蘇珊娜一同吃日式料理,維克多正想要開口卻被蘇珊娜一把按住,說她更想吃西餐,她還朝我打個眼色。
我知道她這是給我和高天駿騰空間說艾米蘭的事,便對高天駿說我很累不想出去吃飯了。
高天駿看看我的臉,跟維克多和蘇珊娜相約晚上再一起吃日式料理。
各自回套房,高天駿去了洗澡,我走出陽臺吹吹風遠眺海景,心裡老是翻來覆去想著怎麼跟他開口說艾米蘭的事。
“黛兒,黛兒!”高天駿的聲音從浴室門口處傳來。
我一凜,急忙走回房裡,不知何時他已經洗好,腰圍一條大浴巾坐在那裡擦頭髮。
“訂好餐了嗎?”他低著頭問我。
“還沒,我馬上去!”我擡腳往樓下跑。
到了主客廳,才意識到自己沒必要跑下來打電話啊,房間裡打也行啊!看我這遇事不淡定的毛躁性子,自己也很無語!
剛打好電話訂好餐,高天駿趿著拖鞋噠噠下樓來了。
他不緊不慢的雙手插兜,凌厲的眼神掃到我的時候稍稍放軟,坐進柔軟沙發裡朝我勾勾指頭,“過來!”
我乖乖的挪坐過來,他長臂一把撈我進懷裡,另一隻手擡起捏住我下巴往上挑,跟我目光對視上,“你有心事?有話要說?”
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我直直的迎視他,“你還記得一個叫艾米蘭的四川妹嗎?她在品魅裡跟我是同屬唐姐手下舞蹈部的,她在顏麗麗面前說了我的壞話,沒多久就被你的人趕出廣東了。”
高天駿睫毛微垂,外面游泳池折射的光打在他眉心之間,聚凝了一圈魅惑的光暈,他輕啓薄脣淡淡的問,“然後呢?”
看著這樣的他,我腦子裡涌出很多個問號,但是我只挑了該說的來說,低低聲繼續道,“艾米蘭只好到三亞來做伴遊,她剛剛陪著客人玩潛游,你和維克多去玩的時候,她找我來求情,希望你能放過她給一條活路。
她還說認識巴子和林傑森他們幾個,他們在被剁了手腳指之後聚集到這邊來開趴,被她聽到他們猜測是誰幹的,而你就在他們名單上!”
“哦,那你意思是讓我放過她?”他表情不變,雲淡風輕的問道。
我輕輕吸一口氣,“她也只是嘴巴不乾淨,看她現在過得挺不順的……”
“你的聖母心真寬吶!”高天駿加力揉了下我的下顎骨,突然話鋒一轉,“你約她下午四點來這吧。”
我點點頭,這時,門鈴響了,我起身去開門,是服務生推餐車進來。
趁著服務生擺桌的空隙,我拎著手機走出門外,來到泳池邊打電話給艾米蘭。
那邊響了比較久才接起,艾米蘭捏著細細尖尖的聲音說,“你好,我是米蘭,哪位找我?”
“是我,齊黛!”我自報家門。
“哦!黛兒!怎麼樣了?他肯見我了嗎?”艾米蘭迫不及待地追問。
“四點準時你來這吧。”我將套房名告訴了她。
“謝謝你黛兒!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的大恩大德!”艾米蘭有些激動的喊著,忽然她那邊傳來一把男聲催促她回去,她便匆匆對我說,“不好意思,客人又喊我了,回見哈我會準時到的!”
掛線後我走回廳裡,主動挨近高天駿的身邊坐下用餐,還給他切牛扒倒紅酒。
高天駿看著我,他勾勾脣角,淡笑如冰,“黛兒,你總是在我這兒討了好處之後,特別的盡心盡力,而偏偏,你討的好處不是爲自己,卻是爲他人。”
不作聲不反駁,我知道我這些舉動在他眼裡就是一聖母表的最佳典範!
可是怎麼著,我做人做事就是這樣,過得自己過得人,但要是誰動真格了我也不吝惜下狠手!
艾米蘭沒錯是嘴碎值得大巴掌刮醒她!可她已經被驅逐出他的勢力範圍了並且嚐盡了苦頭!懲罰也該夠了,且放她一馬讓她盡心盡力效忠於他,沒準日後真能派上大用場!
他,也不過是口頭上作賤一下我,實際上已經打算放過艾米蘭。
吃飽了之後,挽著他上樓去陽臺站站,吹風看一會兒無敵大海景。
高天駿說,“你去洗洗睡午覺吧,我抽會兒煙。”
好吧我也的確被捂得汗溼粘稠得渾身難受,進裡面衝個澡,然後舒舒服服的出來,看到他手裡拿著個菸灰缸還倚在欄桿邊抽菸。
我拿風筒吹頭髮,他摁熄了菸頭放好灰缸走進來,穿過房間進了浴室,很快洗臉刷牙的聲音傳來。
頭髮吹乾了,我鑽進牀裡閉上眼睛睡覺,不多時,腳步聲傳來他回到牀頭坐下,健壯的臂膀穿過我頸子下撈我過去。
伏在他懷裡,睜開眼睛悄悄的凝視他剛毅且有棱有角的下巴,那裡淺淺的微青一片特別招惹眼球,我著魔似的伸手去來回摩娑。
他輕輕的攥住我的指頭,我卻不安分的執意要繼續摸,他涼涼的垂眸看我,啞聲說,“你又不能侍寢,還想惹我上火?”
侍寢?他真把自己當成皇帝了?
我心裡立馬升起一股報復的念頭,惹他上火他也不能對我怎麼著,那我就——
“行,你摸吧,這裡,還有這裡,都隨你。”他拉下我的手,落到下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支起的小帳蓬上,然後兩指捏住我的嘴邊耳語道,“我火大了,你就要用這裡幫我弄出來。”
嗄?我馬上自動腦補上午在專屬海灘上目睹伴遊女給男客人弄含的那個畫面來!
手驀地抽回來,不敢再輕舉妄動,還快快推開他坐起來。
“去哪裡?”他啞聲問,鼻音濃濃的透出一種危險感。
“我,我上廁所!”我趿著拖鞋逃進浴室裡,大力關上門,來到洗手盤前面,雙手撐住檯面直視半身鏡裡的自己。
要我做那種事不如讓我死吧!
可是下一秒我又自嘲,齊黛你真嬌嫩!他是金主,要你幹嘛就得幹嘛!像蘇珊娜說的,他還挺走正路的除了第一夜之後一直沒對你怎麼樣,你算是走大運了!
磨磨蹭蹭的小解完,洗手洗把臉,捱了足有十多分鐘才走回房爬進牀裡。
高天駿始終盯著我,從我開浴室門出來他的眼神就沒從我身上移開過,見我躺到他身邊了,冷冷抿成一條線的薄脣才鬆動些,照往常那樣撈我進懷裡抱著。
我一動不敢動,他的手也沒有動,漸漸的我也放下心合上眼睛,可心裡總有個疑問揮之不去。
他爲了我把艾米蘭驅逐出廣東,是出於什麼目的?
我可以把他這舉動看作是,愛的表現?
唉!原本下定決心這次度完假回去就想辦法切斷跟他的所有瓜葛,但現在我的決心再次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