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懿道:“本宮出來游歷,礙著你了嗎?”
繆謹微微側身,十分有風度道:“那公主請吧,我帶你去住處休息。”
靜懿起身,安安靜靜地跟在他身后,兩人一起穿過后花園。
只不過陽光太刺眼,靜懿仰頭看著他的背影時,見他發絲挽在腦后,背影流暢,隱隱覺得有些恍惚。
忽而繆謹停了下來,大概是覺得靜懿突然這么配合,他還有點不習慣。
然靜懿一時失神,來不及停下,等自己反應過來時,已經撞到了他后背上去。
靜懿一驚,連忙后退兩步,繆謹及時轉身過來,伸手扶了她手臂一把,以免她摔了去。
繆謹好笑地挑了挑眉,語聲里也含著幾許戲謔笑意,道:“走路不看路的?”
靠得近了,靜懿聞到他身上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花香,大約是之前整個人浸在鮮花里難免會沾上。
靜懿有些懊惱地拂開繆謹的手,道:“那也不用你扶。也不看看你,身上到處都是花瓣,還像個武將么。”
繆謹嘆道:“唉,你不要我扶,也不用這般嘲笑我啊,好歹我也是你半個師父。你看看,哪兒還有花瓣,方才我全都抖落了。”
只要一想到之前那些熱情的女子,靜懿的心情就有一種莫名的詭異。
靜懿冷冰冰道:“肩上和頭發上還有。”
繆謹隨手往自己肩膀和頭發上拂去。拂了兩下,倒是掃下了幾枚花瓣,繆謹問道:“還有么?”
靜懿動了動口,抿著唇,見繆謹看她,還是踮了踮腳,伸手往他發絲間碰去,輕輕拈了花瓣下來。
那時,她的神情里,有一種連自己都不曾知道的溫柔。
繆謹見她難得主動幫忙,竟也心安理得,讓她給自己拈掉花瓣,還問:“還有嗎?”
靜懿道:“沒有了。”
隨后兩人繼續往后院走,繆謹看了看她,道:“方才想什么呢,那么走神兒,我停下來了你還要硬生生往前撞。”
靜懿撇開眼,看向不遠處的池塘,一陣微風拂過,池塘里漾開了淺淺的漣漪。
靜懿悶聲道:“沒什么。”
繆謹道:“你這丫頭,既然來了這個熱鬧地兒,就不要老是這么悶。放開一點。”
以前討厭聽他叫自己丫頭,可是眼下,靜懿再聽見時,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好像無所謂了,他叫自己什么都無所謂,只要能再見到他就好。
繆謹帶她去了一處清靜的院子,院子里的花草樹木都很茂盛。
繆謹推開房門請她進去,道:“府里丫鬟嬤嬤少,你若是需要什么,跟我講。”他看了看靜懿,又問道,“這次出遠門,你一個丫鬟都沒帶?”
靜懿抿唇道:“沒帶。”她費了好大周折才勉強把自己帶上,哪還能帶丫鬟。
繆謹道:“你這從簡也簡得厲害了些,我一會兒去找個丫鬟來照顧你的起居。”
靜懿倔強道:“我自己也能行。”
繆謹挽著手臂,隨意地倚在桌旁,打量了靜懿兩眼,好笑道:“你這身子骨,能自己拎得動水洗漱,自己洗得來衣服么?哦對了,還要自己梳頭發,自己抹胭脂,你以前應該從來沒自己動手過吧,會不會倒是其次,要是這漂亮的臉蛋涂得跟六月柿一般紅,別人會笑話你的。”
靜懿:“……”
以前這偌大的府邸里就只有蔡錚和繆謹住,兩個大男人混慣了軍營的,自理能力強,日常生活也十分簡單,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而府里僅有的幾個嬤嬤丫鬟都分配在后廚里了,那些粗人哪干得來照顧公主這樣的事。
所以繆謹要找丫鬟還得去府外找,這府邸里面可沒有多余的。
繆謹也不好在房里久留,見靜懿又要惱了,放聲地笑,又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先休息一會兒,隨后我把你馬車上的東西搬來。”
半下午的時候,陽光沒那么刺眼了,漸漸染得鎏金紅艷。
當繆謹把靜懿的東西搬到她院里來時,倒是愣了一愣。沒想到她房門也不關,人也正趴在桌上睡著了。
就連繆謹進來時,她也沒察覺。
想來是舟車勞頓,疲憊得很了。
但繆謹輕輕把東西放下之時,卻又驚醒她了。
靜懿忙抬起頭,略顯茫然惺忪的眼神在房里四顧,看見繆謹時,仿佛安下心來一般,又闔下了雙眼。
繆謹便出聲道:“既然累了,怎么不到床上去睡?還有,這大剌剌地開著門怎么行,一點戒心都沒有的嗎?”
繆謹叉著腰看了一眼他扛過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又道:“這里不比皇宮,以后不要敞著門睡覺。”
靜懿心想,就算她在宮里,也不曾敞著門睡過。當她不想去床上、愿意趴在這里睡么,她只是在等他,是他說要幫她搬東西過來。
繆謹擺出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道:“你這都是些什么玩意兒?來的路上買的?回去的路上再賣不是更方便一些嗎?”
靜懿道:“我高興,要你管。”
繆謹點點頭,道:“行,你高興就行。”說著他就轉身走了出去,走出門口以后又回頭,驀地與靜懿不知何時抬頭偷看他背影的視線撞上。
靜懿一驚,隨后見他挑起眉梢提醒道:“以后睡覺記得關門。”說罷,他順手幫她把兩扇門扉帶上。
靜懿許久才動了動有些發麻的手臂和身子,起身去看自己的東西。
繆謹扛來的確實是她在路上買的,全是些琳瑯滿目的玩意兒。她從里面翻翻找找,不一會兒找出了一個木偶,垂著眼簾抱在懷里許久。
彝州本地的百姓很多都是著顏色艷麗的奇特的服飾,很像外族人;但也有一部分百姓是和其他城鎮一樣中規中矩的。
兩族百姓在此地混居,各自維持著各自的傳統風俗。
繆謹去找了個著普通布衣的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來暫時充當靜懿的丫鬟。
丫鬟叫麥芽,靜懿一問才得知,她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兒,會做家務,十分勤快,所以才被繆謹借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