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高山大海,歐洲西海岸變得越發模糊,而在遙遠又親切的東方海岸,一切都在看似尋常的運作著,就像任何一個平常的秋天一樣,新的想法在黑暗里萌芽,借助黑夜的保護肆意滋長壯大,無人知曉。
回到上海的第二天,我就繼續投入到新電視劇的拍攝中了,穿插著接受娛樂雜志的采訪,通告排的很滿。公司的公關能力不錯,幾天之內所有的言論有平息的趨勢,人們總是會被更有吸引力的新聞吸引,而裝做忘記了過去發生的事。對了,關于文憶小姐的那條短信,我最終還是選擇在飛機上告知了糖姐,不過不是以工作形式而是以朋友聊天的形式,畢竟文憶的短信涉及她的隱私,后來聽說糖姐特地讓人準備了第二套方案以防文憶的公司借此發揮謀取更多利益,不過就目前的效果來看,第二套方案還沒有用上,這樣最好。
然而,秘密的種子已經長大了,嫩芽已經破土而出,除非連根拔起,否則就不會輕易死去。在組里某一個即將開工的清晨,小小的危險悄然而至。
早上六點我打開窗簾,發現拍攝基地這里下雪了。我們的拍攝基地在南方,南方的雪大多是充滿水分的,軟軟的,很容易化,我打開窗子伸出手去的時候,發現這次下的雪居然是干的,像北方那種,吹起來像一層白白的面粉,又可以輕易的凍起來。當然了,今天也很冷,零下十幾度,創了南方冬天的記錄。我按捺不住內心,迫不及待的想要沖出去體驗一下,南方的冷和北方的冷是不是一樣的。我裹上長長的羽絨服,悄悄溜出去。
剛出門我就覺得哪里不對,總好像有人在背后跟蹤偷拍我,不會是傳說中的私生飯來了吧?我跑了幾步然后猛的回頭看了一眼,背后靜悄悄的,什么都沒有,鬧鬼了?我搔了搔頭,不會是我沒睡醒的幻覺吧?我為了自己的安全,還是決定放棄轉身就往房間走,沒走幾步就看見我房間門口蹲了個長頭發白衣服的人,我嚇得立即叫了起來:“啊啊啊,有鬼啊!”
那只鬼一聽我叫就“嗖”的站了起來撩了撩頭發,我嚇得倒退幾步,定睛一看,居然是文憶。
她迅速的把懷里抱著的一個盒子之類的東西硬塞到我手上,然后貌似面帶嬌羞的看著我。這時候隔壁兩個房間的門迅速的打開了,糖姐和小何聽到我的叫聲,立馬就趕來了。看見我和文憶面面相覷,糖姐先打破尷尬:“喲,橙子,這什么情況啊?”
我看了看文憶,文憶面無表情。開口:“不知道啊,我早上醒了,想出門自己溜達一圈兒,出了門走沒兩步就看見她蹲我門口了,嚇我一跳。”
糖姐看了看我的神情,點點頭,走到文憶面前,微笑著問:“文小姐,請問這是怎么回事?”
文憶依舊面無表情,看都不看糖姐一眼,說:“這是我和你家藝人的私事。”
這口氣又恢復了往日長槍短炮面前的味道,和在我面前嬌滴滴的樣子一點都不一樣,又不是面對媒體公眾什么的,大家都是同行,何必如此做作,令人生厭。我心里這么想,嘴上說道:“挺巧的在這里遇上了,你清晨趕來是不是正好有什么工作?是不是不舒服,以后不要隨便蹲在門口了吧,呃,是拿著東西太累了吧?現在我快要開始工作了,有些不太方便,東西要不我叫助理幫你送?”說著我把東西遞到她面前,偏過頭看糖姐,避開了她幽怨的眼神。
文憶從我手里接過盒子,嘆了一口氣,說:“謝謝你,不用了。”
我點點頭,這副公事公辦的態度一出來,糖姐的顧慮就少了不少:“既然文小姐還有自己的事情,那我們有事就先走了。”
文憶皺著眉,看都不看糖姐一眼,低頭數她的頭發,大概是看我和糖姐走得遠了,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程言,我是真心喜歡你,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當然沒有任何反應,我身后也安安靜靜的,好像過了很久,我走到走廊的盡頭,隱隱約約聽到了哭聲。
到了餐廳,糖姐才把手機掏出來遞給我,是一段小視頻,應該是出事之后糖姐找的人發來的,視頻是今天凌晨的監控,文憶不是一個人來的,有偷拍的記者跟著,我詫異:“姐,這是?”
糖姐挑了挑眉毛:“你不會覺得今天這件事就是巧合吧?”我當然不相信這是巧合,只是我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敢不成功便成仁。
糖姐看我這疑惑的表情,無奈的撇了撇嘴:“孩子啊,你別忘了她身后。”
糖姐這么一提醒,我反應過來了,這件事從頭到尾的最大受益人并不是文憶,而是她的公司,無論她最后成功了沒有。
我點頭,問糖姐:“接下來怎么應對呢?”糖姐笑著說:“你別擔心,這次這件事不是你的原因,既然知道是公司利用炒作就更好辦了,這種事情你第一次經歷,難免手足無措,歷練過就知道了。”
我一邊攪動碗里的麥片,一邊回想著這兩天有沒有發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因為我隱隱約約的感覺自己好像忘了點什么。早飯吃的有些分神,我都想不起來面包上黃油的香味,我心里微微的不爽,但是值得慶幸的是我終于想起來了,聽別人說昨天同組的小周姑娘房間的門被陌生人刷開了,幸虧她拿鏈子拴住了門,才沒有被直接破門而入。這姑娘還發了微博,被我粉絲看見了一通艾特我,叫我注意安全。
我跟糖姐說了昨天的事情,接著又問:“姐,這有沒有可能是他們公司的人的一次踩點試探啊?”
糖姐皺著眉喝了口紅茶:“不清楚,但是我會提醒他們查一查,如果是真的,這家酒店管理有問題,可以列黑名單了。”
因為工作的關系,我在酒店的時間遠比在家的時間長,也見識過酒店里不少奇怪的事,假如一個酒店的管理從上到下都有問題的話,那是要多不安全就有多不安全,無論男女。“這兩天不要單獨出去,會安排人跟著你的,你出去的時候要保護好自己,小心觀察四周,剩下的交給我們。”糖姐囑咐我。
因為下雪,我們必須早出發去場子,我捧著小何剛買來的熱咖啡,坐在車里看著外面飛揚的雪花,汽車開動,頂著寒冷陰沉的天氣,緩慢的將這個看似波瀾不驚的清晨拋諸腦后。
有了心理準備之后,我就不是那么擔心記者或者輿論了,但是在后來的幾天之內,我也并沒有太多的看到關于這個方面的動靜,只有幾個不出名的網站反復宣傳了幾遍,文憶的公司也不傻,至少應該不會為了炒作捧紅自家藝人就得罪另一家有影響力的公司。與此同時,我也感嘆新聞之所以叫新聞,和上菜是一個道理,就是因為新鮮熱乎,一旦涼了就會被新的熱菜代替,當時評價兩句好吃不好吃就完了,新的菜一上來大家都忙著品嘗,誰還記得剛剛那一口吃的是什么感覺,但是對于這件事,我暗自慶幸。
事過境遷,一切又按部就班,像原來一樣井然有序的運作著。隨著之前幾部戲接連上演,我的人氣水漲船高,越來越多的報道開始以“當紅小生”稱呼我,我的通告排的滿滿當當,忙到我偶爾想回一次家都是奢侈,不過得失之間,我依然還是幸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