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弦眉間微緊,不明白剛剛還春風(fēng)滿面的人怎地突然就翻了臉,他遲遲未動惹得君臨大怒,蹭的一下站起身來,大步走了過去,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葉清弦本能的往後稍稍一退。
君臨臉色一沉,聲音變得咬牙切齒起來“你還敢怕朕!”
他是不曉得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有多嚇人,就像是一隻發(fā)怒的野獸,目光兇惡陰沉,周身散發(fā)著濃濃的暴躁和怒氣。
若是有人不怕他現(xiàn)在的樣子,那當(dāng)真是奇了!
君臨將人逼近了死角,陰陽怪氣的問道“看的高興嗎?想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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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弦退無可退,汗津津的後背緊貼在牆上,牆上冰冷,凍得他打了個哆嗦。
雖然天色炎熱,但在這屋子裡卻感覺不到熱意,汗溼了的後背靠在冰冷的牆上,那種涼自是浸骨的難受。
而君臨那威逼過來,山倒一般的壓制更是讓他喘不過氣來。
“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
“不明白?哼!少根朕扯謊,自從那女人進來,你的眼珠子可一直都在她身上沒有離開!你是想要女人了?還是想要孩子?”
當(dāng)然是孩子了,只不過自從跟了他之後葉清弦便斷送了娶妻生子的念頭,想著收養(yǎng)幾個聰明伶俐的孩子來延續(xù)葉家血脈。
而現(xiàn)在他對此人心灰意冷,不想與他說心裡話。
葉清弦冷然道“陛下難道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朕知道,你可是葉家的獨子,開枝散葉的事你不上心誰上心呀!”
君臨陰陽怪氣一陣後突然聲音一沉,拽著他的衣領(lǐng),惡狠狠道“但是你給朕記住了!只要朕一日不放手,你們?nèi)~家就甭想後繼有人,而你,把眼睛給朕管住了,若是再亂瞧亂看,朕就”
葉清弦“把我的眼睛挖下來?”
君臨瞇了瞇眼睛,聲音冷成一條細(xì)線,繞著葉清弦的脖子纏了又纏,讓他呼吸困難。
“朕就殺了那些女人,誅三族!”
株連這個詞對葉清弦來說極有殺傷力,只見他臉色一沉,語氣嘲諷刺骨“你們當(dāng)皇帝的是不是隻會株連?”
這是葉清弦第一次對君臨冷了臉,眸中的嘲諷也格外的刺眼,君臨一時間只覺手腳冰涼,胸膛裡錐心的疼。
他從未想過葉清弦會對孩子一事這麼執(zhí)著,也從未想過有一天葉清弦竟然會爲(wèi)了孩子與他翻臉。
其實這一切都是君臨自己想歪了,葉清弦雖是想讓葉家開枝散葉,但是還不曾去想娶妻生子,他之所以盯著王貴妃的肚子看是因爲(wèi)別的原因。
抓著葉清弦衣襟的手慢慢滑下,君臨那沖天怒氣瞬間潰不成形,他半垂著眼眸,目光空洞無神,過了許久,他才低聲道“八皇子是宮女所出,他母親難產(chǎn)過世,而他也因出身不好一直在宮外養(yǎng)著,若是你願意,朕便將他過繼與你?!?
皇子過繼與庶民,這也是全天下離奇之最了!
葉清弦“不要?!?
君臨勃然大怒“八皇子雖是宮女所出,但也是我的兒子,是正兒八經(jīng)的皇族血統(tǒng),過繼與你們?nèi)~家還不配!”
葉清弦只覺得眼前的君臨與以往有些不同,不但性情複雜多變,而且還很不可理喻,有點像是胡攪蠻纏的婦人。
而君臨這邊卻是一肚子的委屈,短短幾天他妥協(xié)了多少事情,平日裡溫柔和順的人怎地變得這麼冷血無情,油鹽不進。
葉清弦不想再繼續(xù)爭執(zhí)下去,轉(zhuǎn)移話題道“王貴妃的胎”
“不許再提她!”
然而話未說完便被人憤怒打斷,話題轉(zhuǎn)移宣告失敗。
君臨逼近他,怒衝衝的質(zhì)問“你爲(wèi)什麼不要八皇子?是因爲(wèi)不喜歡男孩,還是因爲(wèi)那是朕的孩子?”
葉清弦被他纏的當(dāng)真是有些累了,無奈道“隨你怎麼想吧!”
反正現(xiàn)在他說什麼君臨也不會相信,隨他怎麼想都行!
“你!你!”
君臨你了半天也沒說個所以然來,最後氣的漲紅了臉,大有一種要背過氣的既視感。
“你給朕滾!”
長袖一甩,君臨終於暴出一句像模像樣的怒斥。
葉清弦照做,頭也不回的離開,君臨怒氣未消,一把將桌子給掀了,掀了桌子還不算完,將屋裡能砸的都砸了個遍。
杯碟落地的破碎聲在屋內(nèi)接連響起,那充斥著暴虐的憤怒聲音嚇得宮婢們繞道而行,誰也不敢在門口瞎溜達(dá)。
莨菪回來時屋內(nèi)已然成了廢墟,瓶瓶罐罐砸了一地,桌子凳子也倒的倒,殘的殘,酸梅湯撒的哪兒都是,空中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酸甜。
君臨正頹廢的坐在龍椅上,聽到了動靜擡眸去看,一見是莨菪瞬間撇開了眼睛,絲毫不加修飾的嫌棄刺激的莨菪有些心口疼。
“他不肯回來?”
莨菪一愣,四下巡脧,屋內(nèi)果然只有皇上一人“奴才剛從皇后哪兒回來,不曾見過葉公子?。 ?
君臨聞言瞬間彈坐起來“你沒見著他?”
葉清弦出去有一陣子了,他只當(dāng)是人受了氣在外面散心,一想著莨菪陪著不會出事,他便沒有管,誰曾想莨菪竟然沒有在他身邊!
莨菪一臉惶恐“奴才真不曾見到葉公....皇上!”
不等他說完君臨已然離開龍椅向外奔去,路過莨菪時還泄憤的踹了一腳。
“讓你送人去見皇后,你倒是粘在那了,回來這麼晚,不如不回來!”
莨菪委屈,但也只能腹中委屈,半句埋怨都不敢嘟囔。
君臨和莨菪還有幾個暗衛(wèi)在宮中找了大半日,始終沒有找到葉清弦,正當(dāng)君臨要落鎖搜宮時無意間遇到了太后的近身嬤嬤。
那老嬤嬤一看見他,便笑著走了過來“老奴見過皇上!皇上,太后得知葉公子進宮成了太醫(yī),很是高興,親自去小廚房熬粥,請皇上去坐坐!”
君臨此刻哪有這個心情,正想推拒,突然想到了什麼,眉間一擰,問道“皇額娘是怎麼知道葉公子成了太醫(yī)的?”
葉清弦是昨晚進的宮,今早成的太醫(yī),他當(dāng)太醫(yī)不足兩個時辰太后就知道了,到底是有人刻意傳揚,還是他的身邊不乾淨(jìng)..............
老嬤嬤笑道“太后出來散心,無意間碰到了穿著太醫(yī)官服的葉公子?!?
君臨哦了一聲,一旁的莨菪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珠,長舒了一口氣。
終於找到人了..............
去壽康宮的路上,君臨問及太后最近身體如何,老嬤嬤說好了許多,現(xiàn)在也願意下牀多走動走動了,還誇讚葉清弦,說他溫文爾雅,知書懂禮,醫(yī)術(shù)也精湛高超,是個難得的儒雅公子。
一句一個善,快要把葉清弦捧上了天,君臨在那默默的聽著,不贊同也不反駁,沉默的跟個木頭,臉上也淡然隱晦,誰也瞧不出他此刻的情緒。
說著說著老嬤嬤突然提及太后想要給葉清弦說親一事“若不是兩家高低不平,沒法擅自做主,太后當(dāng)真想將六小姐許給葉公子?!?
君臨腳下一頓,轉(zhuǎn)眸看向嬤嬤,臉上雖是掛著溫和,但眼中沒有半點笑意。
“哪個的六小姐?”
老嬤嬤道“就是太后孃家的侄女,萬壽節(jié)賀壽時,她也入宮來了,一直在宮中小住著,皇上您見過的呀!當(dāng)時還誇她聰慧靈巧的!”
君臨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老嬤嬤笑道“算起來,六小姐還得喚葉公子一聲表哥呢!若是能親上加親,真真是再好不過了。”
君臨笑道“皇額娘有意指配良緣,葉太醫(yī)想必也很開心了?”
嬤嬤沒有直說葉太醫(yī)是開心或是不開心,而是打趣道“葉太醫(yī)再是溫文穩(wěn)重也終究是少年兒郎,這年少者豈又有不思春的!”
走在一旁的莨菪眉間一挑,下意識的看向皇上,只見皇上依舊掛著笑,但眸中笑意已然變冷。
“少年思春........還真是難得......”
壽康宮,宮婢們手持秀女畫像魚貫而入,在太后和葉清弦面前稍作停留,太后和葉清弦對著秀女的畫像欣賞商榷,看中了哪副秀女畫像便留下,看不中的便讓宮婢直接撤下去。
太后眼力不濟,身子骨也不便強撐,看了幾個張秀女畫像便乏了,歪在軟榻上閉眼假寐,而葉清弦接替太后在秀女圖林中細(xì)細(xì)觀賞,繼續(xù)挑選合適的秀女。
於是君臨來到壽康宮看到的第一幕便是葉清弦溫柔的從宮婢手中拿過一副秀女畫像,目光描繪在那畫像上,好像一個丈夫在看自己最心愛的妻子,整個人散發(fā)著無限深情。
當(dāng)然這只是君臨看到的情景,然而事實只不過是葉清弦拿著畫像細(xì)看,眼眸之中只是客氣的溫和,還不曾溫柔到溢於言表的地步。
太后之前交代過葉清弦一定要選一些看著旺夫好生養(yǎng)的秀女來,只不過眼前的這些都是畫像,寥寥幾筆看的不甚真切,葉清弦捧著畫像有些猶豫。
葉清弦看著美貌的秀女畫像,猶豫的喃喃道“這面相確實好生養(yǎng),但萬一畫像有誤.....”
“若是有誤,朕就親自下旨,給你廣納秀女,充實後庭,一定讓你們?nèi)~家百子千孫,香火萬年不息!”
葉清弦嚇了一跳,險些將手中的秀女畫像一分爲(wèi)二,他轉(zhuǎn)眸看去只見君臨黑著臉站在門口,眸中的冷然似一把出了鞘的利劍,向他威逼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