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方立刻瞪圓了眼睛，粗聲粗氣的說到：“那我可不能讓你試駕……”一邊說著，心里還一邊大罵張啟帆不知好歹，這可是重型裝甲，三十多米高的龐然大物，又不是碰碰車，能隨便試駕的嗎？

不說碰壞點什么，光是控制不住平衡倒下來，那就等于一座三十米高的大樓倒塌，裝甲本身散架不說，周圍的裝甲肯定也會被砸壞一大片，要把貨場的地面砸壞了，那恐怕要出人命的了。

小破孩，不自量力，亂彈琴……，貨主肚子里暗罵，要不是看在張啟帆檢查的時候很懂行，他估計都要趕人了。

“……我有這個，可以用嗎？”張啟帆亮了一下手腕，上面投射出一個電子證書。證書的名字有點長，全名是：軍用特種裝甲實體操控許可證。旁邊還有一個小符號：a+。

話還沒說完的貨主，下意識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動作之突兀，讓他差點咬到了舌頭。

做他這一行的，自然清楚這一大串名詞的意思。軍用裝甲有很多種，但特種裝甲，肯定是戰斗型號。而實體操控，就表示對方可以上實體機甲進行實操。

不過任何軍方的士兵，只要在虛擬實境里熬過兩千的虛擬時間，都能獲得實操資格，因此，這個證書最有含金量的地方，反而是那一個小字：a+。

這個符號表示，證書主人的實操資格不是熬時間換來的，而是實實在在用戰績打出來的。

貨主臉上憋出一種吃大便的表情。再看向張啟帆的眼神，已經有些駭然了。眼前這個少年才多大？十八歲？就已經打出軍用特種裝甲的實操證，他是軍方秘密培養的皇牌駕駛員嗎？

軍用裝甲本來就比民用裝甲更難操縱。軍用實操證，就算是熬時間熬出來的，也比十八級的民用駕照好使，更何況是打出來的。

有這種證為什么不早點拿出來？調戲人嘛這是？

“客人你真是的，有證早拿出來嘛，請請，這邊請。我立刻為您安排試駕。”

在試駕場上，重型裝甲剛拉過來，一堆閑人就迅速圍上來了。

裝甲屬于大件物品。基本都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那種，很多貨主都閑得發慌。

而重型裝甲，更是那種三年賣不出一架的貨。它是用來維修大型裝甲的。大型裝甲本來就稀少。用來維修它們的重型裝甲就更少。

難得有機會看到重裝開動，只要是閑著的人都圍過來見識見識。

不過看到站在準備區一臉稚嫩的張啟帆，圍觀人群頓時嘩然起來。

“老趙，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你拖過來的那架是三球牌的重型維修裝甲，不是碰碰車，不能亂給小孩子玩。”

“老趙，你有沒有搞錯啊。那個小孩有駕照了嗎？你也亂給他開，我說。貨場這地砸壞了，你可得負責修啊。”

“我說老趙。這小孩是不是你亂忽悠回來的。你那臺破爛賣不出去，干脆忽悠他弄壞，然后讓他賠是吧？小心別把人摔壞了，你賠不起啊。”

被叫做老趙的貨主抱著雙臂，臉上掛著高貴冷艷的笑，就是不理那些亂叫的家伙，他才不會這么好心提醒這些笑話他的家伙，剛剛他小瞧了張啟帆，被那張證書抽了一頓臉，等一下裝甲動起來了，他也要狠狠抽這些亂起哄家伙的臉。

重型裝甲在拖車的拖拽下終于停穩了，早就做好準備的張啟帆手腳并用，順著登艙架蹭蹭蹭的就爬上了駕駛艙。

看到他靈活的動作，圍觀人群的哄鬧聲小了點。

張啟帆上到駕駛艙，張啟帆沒有急著去啟動裝甲，而是先把每個一鍵，每一盞指示燈，每一個開關都仔細看一遍，這一看就是兩三分鐘。

半晌沒見裝甲發動，稍微安靜一陣的圍觀人群又喧鬧起來了：“不會找不到發動引擎的按鈕吧？！”

圍觀人群里，一個腦門上有一條粗大刀疤的光頭大漢，朝身邊的小弟說到：“回去把我們的重型裝甲開過來，讓老子教教這個小孩，怎么玩重型裝甲。”

圍觀群眾唯恐天下不亂的轟然叫好，做買賣的日子實在太無聊了，大半天鬼影都沒一個，三五天都不一定能做起一單生意。閑得都快長草的時候，有熱鬧看當然誰都高興。

光頭大漢的重型裝甲運過來的時候，研究了半天的張啟帆終于發動了維修裝甲。

引擎啟動，嗡嗡嗡的輕顫傳遍了裝甲的全身。

顫動很平穩，顯示引擎運轉的狀態良好。張啟帆小心翼翼的輕踩了一下離合，裝甲輕輕往上一撐。這是他第一次駕駛這種重型裝甲，不知道具體的輸出功率有多少，需要習慣一下。

這種小心謹慎，看在圍觀群眾的眼里，自然就成了新手的表現。如果駕駛過重型裝甲，怎么可能連離合的輕重都不知道呢？

幾個相熟的貨主又開始調笑老趙了：“老趙，你哪來這么大的膽子讓這樣的青頭仔試駕這種大貨？真不怕摔了？”

“那小子成年沒有？就算打娘胎練也拿不到十八級的駕照吧。”

光頭大漢開來的也是一架同樣型號的三球重型維修裝甲，啟動裝甲后，光頭大漢熟悉的撐高裝甲的支撐腿，然后扭了扭屁股。

如此笨重的裝甲，扭屁股的姿勢非常滑稽，可是光頭大漢扭得很熟練，顯示他良好的操控技術。

然后，他停下來，輕踩了一下離合。維修裝甲頓時學著張啟帆的裝甲樣子，輕輕往上一撐，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像足了張啟帆之前那種新手模樣。

光頭大漢自然不是新手，這種刻意的模仿引起了哄堂大笑。

這種模仿其實是有名堂的，叫做模仿秀，是一種比拼駕駛技術的方法，一方用機甲做出復雜的動作，另一方能模仿出來，誰的更靈活更熟練，一目了然。

閑得發慌的圍觀圍眾里，頓時有人高聲叫起來：“來了來了，開盤了開盤了，光頭對菜鳥，賠率一比五，買定離手。”

“喂喂喂，別全買光頭，賠率被你們砸到一比二十了。來幾個買菜鳥啊，不然這盤怎么開？”

莊家叫了半天，沒有一個樂意押張啟帆這邊的。菜鳥這邊沒有看到一分勝算的，無論是年齡，還是一開始的表現，都一副新手的樣子，誰會這么傻押必輸的這一邊。

喊了半天，眼看這盤就要崩了，老趙轉過頭，豪氣的說到：“一比二十，這盤我接了。”

如果押光頭的有兩萬，那一比二十，老趙在菜鳥這邊就要押一千，算不上什么大錢。反正是只鬧著玩的，只要有人肯接盤，就能玩下去。莊家趕緊做記錄，呦喝著買定離手。

張啟帆本來不想理那個光頭的，他按步就班的檢查維修裝甲的各種動作，前進，轉向，拐彎，升降，都十分靈活和穩定。

可是他每做一個動作，那個光頭都像猴子一樣模仿一遍，有時還會擋住張啟帆的行動路線，弄得他有點煩了。挑釁可以，但別擋道啊。

轉身，六條支撐腿的左前腿向前邁了一步，然后看著光頭。

光頭有樣學樣，也邁了左前腿一步。

張啟帆左前腿收回，右前腿邁了一步。

光頭照做。

張啟帆左前腿邁出，右前腿收回，后面四條腿交錯一起邁步。

光頭輕易的做出了同樣的動作，然后大聲的朝著張啟帆笑道：“哈哈哈，小家伙，這就是你的水平嗎？不錯，平衡得很好，至少不會摔倒。剛才我小看你了，叔叔很抱歉，哈哈哈！”

張啟帆沒理他的嘲笑，六條腳繼續交替著，只是速度越來越快。

哈哈笑了一陣的光頭很快就笑不出來，一開始，他很輕松的跟上張啟帆的步伐，可是隨著張啟帆的速度越來越快，光頭不得不集中精神來應付。

可是集中了精神，張啟帆的步伐還在加快，而且開始動幾下，頓一下，又動幾下，再頓一下，好像有節奏了一樣。

光頭很快就被這種節奏搞混亂了，左邊的前中腿絆到了一起，裝甲一踉蹌，差點就失去平衡，嚇得他一陣手忙腳亂，把裝甲停了下來。

光頭的裝甲一停，整個試駕場就只剩下張啟帆裝甲的腳步聲了。

砰踏踏砰踏踏，砰踏踏砰，砰踏踏砰，砰踏踏砰踏踏砰踏踏砰砰……，節奏清晰，明快。圍觀群傻眼了，這是……，這是踢踏舞的節奏？

這具三十多米高，跺一下腳整個試駕場都抖三抖的重型裝甲，竟然用很輕盈的腿步，在跳踏踢舞？開什么玩笑！

沒開玩笑，更讓他們傻眼的事情發生了，張啟帆的裝甲踏著鼓點，一邊擺動起了雙手，扭動起腰部，像一頭翩翩起舞的大象，最后猛的向上一跳。

三十米高的裝甲幾萬噸重，只要六條腿同時離地，落地時，支撐腿就等于同時承受幾萬噸重量的沖擊，稍微有一條腿緩沖不到位，立刻就是散架的命運。

老趙看到這一幕，臉色刷的一下全白了，心臟幾乎要從胸膛里跳出來。

砰！試駕場猛的狂震了一下，不過震動卻來得比預料的要輕很多，完全不像一具幾萬噸的龐然大物砸到地上應有的動靜。場中央，重型裝甲完好無損，安全落地。

圍觀群眾目瞪口呆，心里不約而同的冒起一個念頭：這——還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