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并不珍貴,衛良輕而易舉就要了過來,并且讓白玉夢教了自己使用方法,這里面亦涉及到道術,幸好他早有涉獵,用起來得心應手。
半個時辰后,他將自己的記憶與思想都烙印進去,三生石是一種很誠實的石頭,并不支持烙印者說謊,儲存的畫面一般都是真的,那是直接從腦海深處提取到的信息。
大功告成之后,他想試試三生石有沒有說的那么神奇,于是將神識探入其中,自己感受了一遍——就像場充滿了獨白的電影,以第三者的視角看待自己所經歷的一切,確實很有趣。
他很滿意,這樣既節約了時間,又提升了可信度,想來對付血公子會更加得心應手。
天色漸晚,血公子快來了,衛良提前離開了指玄宗。呆的久了,就會產生感情,他不愿看到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死于非命,所以會離開此地,免人師尊等人替自己陪葬。
御劍飛行百八十里,前方有一株古樹,衛良停留在枝干上歇息,這里地勢高,夕陽與晚霞也看的更加真切,那橙紅的光芒渲染了天際,如畫卷般瑰麗。
血公子來了。
夕陽的光芒映在她的青絲上,看上去光彩迷人,哪怕沒有摘下面具,整個人亦充斥著夢幻般的美。
衛良微笑道:“夕陽如畫,美人如花。”
血公子淡淡道:“你指的美人是誰?”
換做以前,衛良還得費一番口舌才能解釋清楚,現在則不用那么麻煩,將三生石遞過去,道:“在殺我之前,請你看看里面的內容。”
血公子并未接過,問:“這里面是什么?”
“我想要對你說的話。”
“我們認識?”
“你不認識我,但我早就認識你。”
血公子冷傲笑道:“沒錯,很多小人物都認識我,但我卻不記得他們。”
“我不是你口中的小嘍啰,而是那種真正的朋友。準確的說,曾經你也認識我,我們每天都會見面,都會交流,雖然一開始有些誤會,但隨著時間推移,我們會相處的越來越融洽。”
“你說什么瘋話?”
“只要你看一遍三生石,自會明白。”
“我偏不看。”血公子冷笑一聲,將他殺死。
衛良耳邊再次傳來塔靈空洞的聲音:“任務失敗。”
他不知道第幾次聽到這句話了,反正每死亡一次,塔靈都會機械的重復一次。
他暗自苦笑
,血公子就是個反復無常的人,哪怕相處這么久都不能摸透她的脾性。同樣的說辭,同樣的對話,今天她有可能會聽下去,明天卻又可能毫無征兆的下殺手,還是得看運氣。
很顯然,剛才衛良的運氣差極了。
他并不氣餒,失敗的多了,自然就會生出韌勁,大不了重新來過。
光陰飛逝,夕陽西斜,血公子再次來臨。衛良微笑望著她,重復著之前的說辭。
雖然昨日被殺了,但他明白,那不是自己的原因,只是當時血公子想殺人而已。果不其然,他今日并未做任何改變,卻活了下來,很顯然,這個魔頭此刻的心情比較好。
血公子接過三生石,饒有興趣的打量的一番,問:“你有話要對我說?”
“請看里面的內容。”
“為什么一定要看?”
衛良深情款款道:“里面傾注了在下的心血。”
“是么?”血公子挑了挑眉毛,稍一猶豫,還是將神識探入其中,一查究竟。
她瞬間看到了衛良腦海中的畫面,如身臨其境一般,這種感覺很奇怪,已他人的視角見到自己,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然后,她見到畫面中的自己摘下面具,露出本來容顏。血公子很詫異,她分明沒有做過這樣的事,為何那個修士的記憶中會烙印出這幅畫面?
更詫異的還在后面,修士很快就被自己殺死,可畫面一閃,他又復活過來,似毫無損傷。太陽漸漸西落,黃昏時分,自己又來了,修士再次被殺,可是他又復活過來……如此周而復始,不知道重復了多少次,修士每天都會被自己殺死,可一旦死亡,他又會進行一場時間逆流,瞬間復活。
哪怕他一次次被殺,卻絲毫不怨恨,反而心生傾慕,那股喜歡的情緒是如此強烈,血公子能夠輕易洞察而出。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衛良雖然是演戲,卻也傾注了真的感情,要不然怎能騙過這個魔頭?所以他烙印在三生石里面的東西自然有真實情緒。
這一切說來繁瑣,其實發生在電光石火間,很快血公子就抽回神識,驚嘆道:“不可思議。”
“能摘了面具嗎?”
“為什么?”
“我不喜歡你戴面具的樣子。”
“笑話,我需要你來喜歡嗎?”
衛良柔情望著她,道:“其實你也不喜歡這張面具,不對嗎?”
他伸出手,移到血公子臉上
,緩緩摘下面具。這并不算冒失,很多天以前,他就試過這樣,大多數時候對方都會躲開,但有時也會讓他得逞。
或許是三生石效果太好,可信度遠遠大于語言,血公子并未躲閃,而是任由他摘下面具,露出玉顏。
衛良微笑道:“這樣看上去漂亮多了。”
血公子神色清冷,道:“你的膽子很大。”
“世人都怕你,但我不怕,因為沒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你。”
“你究竟想要什么?”血公子知曉了猩紅之塔的存在,知曉了他大部分的過往,道:“你早就可以離開這里,為何要一直滯留?”
衛良微微一笑,道:“何必明知故問。”
血公子神色更冷,就像九天飄落的冰雪,淡淡道:“我們之間不可能會發生什么。”
“世上沒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衛良長嘆一聲,溫聲道:“我曾給你講過尾生的故事。”
“我已經不記得了。”
“我可以再講一遍。”
“我猜這個故事你講過很多遍了。”
“沒錯,每次講完你都會忘記。”
“你不覺得厭煩么?”
“并不會,和你在一起做任何事都有意義。”
血公子嘴角微揚,古井無波的容顏上終于出現了些許生動,似乎在嘲弄他的癡愚。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春秋時期……”
“很久是多久?”
“兩千多年以前。”
血公子不以為然道:“那也不算太久,起碼我就認識很多活了萬年的老怪物。”
衛良無奈道:“你這里是修真世界好不好?和地球當然沒有可比性。在我們那,兩千多年真算挺長的了。”
“繼續講下去。”
“春秋時期,有一個男子叫尾生,與戀人相約于橋下,女子不來,他亦不走,最后水漫而至,他被活活淹死。”
“然后?”
“沒有然后了。”
“就沒了?”
“嗯。”
“你給我講這個故事是想表達什么?”
“我對你的愛就像尾生一樣。哪怕明知毫無結果,哪怕明知會死亡,仍會義無反顧的等下去。”
“你以為我會涕淚橫流?”血公子無動于衷,冰冷道:“也許正常女子會被尾生所感動,但我只會覺得他太蠢,希望你不要像他那么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