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臺上的警鈴響起,說明衡磁石的原材料因工人操作不當(dāng)被破壞掉,徹底報廢。
周圍的工人同時身體一震,全都扭過頭來望向那名操作失誤的婦女工人,臉上表情各顯不一,有些工人神色略顯悲哀,有的憤怒,有的無奈,有的苦惱???兩天辛苦工作所得的微薄工資又要白白送給這間吸血工廠了,工人們能不鬱悶嗎?
那名操作失誤的婦女工人叫做“艾美娜”,三十來歲年紀(jì),臉上贅肉蠻多,長得比較醜,而與她醜陋相貌非常不協(xié)調(diào)的是她的身材,很難想象一個三十幾歲的婦女還能保持如此完美的身材,婀娜多姿,前凸後翹,曲線分明,兩隻高挺的胸部似是要破杉而出,如果不是樣子長得太嚇人,就憑這女子嫋娜身材,也足以讓工廠裡衆(zhòng)多人到中年還是光棍一條的工人們虎視眈眈了。
寧樂回頭瞥了艾美娜一眼,心中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果然是胸大無腦啊,這個女人在這個星期已經(jīng)操作失誤兩次了,再這樣下去恐怕大家這個月都得白乾。”
望著艾美娜那一臉愧疚不安的神色,寧樂與周圍工人們沒有一個出聲責(zé)罵她。雖然那名艾美娜連累他們兩天的工資白白打水漂,但誰能無過,說不定下一個失誤的就是自己,在這間吸血不眨眼的工廠內(nèi),大家都明白彼此的不容易,誰都不忍心責(zé)備一個命運與自己相仿的同胞,唯有心中狠狠地將制定這條不公平規(guī)定的甲殼人管理層全家問候一遍。
“他媽的,又是哪個賤人壞事了?你們這些卑賤的人類,連一份這麼簡單的工作都做不好,蠢得像豬???”
一名挺著大肚子的侏儒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拖著笨拙步伐走入寧樂小組的車間,侏儒後面還跟著一名尖頭尖腦,臉上帶著一絲冷笑的人類。
工人們一聽到侏儒沙啞難聽的聲音,不用看也知道那個該死甲殼人管理層之一“哈斯夫”,與他的走狗“亨利”來了。
艾美娜貌似驚恐不安道:“組長,我???”
寧樂連忙低聲安慰艾美娜一句:“沒事,由我來應(yīng)付,不用擔(dān)心。”說完寧樂微笑迎著上前:“您好,尊敬的哈斯夫先生。”
如果這時寧樂回頭仔細(xì)看一眼艾美娜的話,很容易看出艾美娜臉上的哪有半分擔(dān)心神色,她那雙亮麗的眸子微微一瞇,眼神深處閃過幾分戲謔光芒。
“他媽的,又是你,寧樂。”甲殼人哈斯夫還沒訓(xùn)話,他身邊的走狗亨利就指著寧樂的鼻子罵開了:“又是你的車間出問題,這個星期連續(xù)出了兩次失誤了,你這個組長是怎麼當(dāng)?shù)模绻阌X得你能力不能勝任,就趁早提出,我們好安排另一個比你有能力的人頂上,省得你在這礙事。”
寧樂冷冷一笑:“好啊,我提議偉大的亨利大人頂替我的位置,相信無所不能的亨利大人,一定會幹得比我出色。怎麼樣啊,威風(fēng)的亨利大人?”
亨利:“你???”
亨利與寧樂都是從小被甲殼人選中,針對性進(jìn)行各種技能培訓(xùn)的人類,與工廠的普通工人不同,兩人身份都受到甲殼人的一定保障,他們的職位都是對等的。只不過這些年亨利拋下自尊,拼命向甲殼人諂媚,得到甲殼人哈斯夫的青睞,狗仗人勢,經(jīng)常對同等職位的同事隨意辱罵欺凌。
亨利狐假虎威,其它同事對他的不可一世忍氣吞聲,並不代表寧樂也會對他忍讓。寧樂也不是什麼善茬,從小爲(wèi)了照顧好妹妹,坑蒙拐騙的壞事做得也不少,當(dāng)然,坑蒙拐騙的對象都是那些條件較好的人家,但對那些生活分外艱辛的底層貧民們,寧樂從沒有做過半分傷害他們的事情。
從小爲(wèi)惡的經(jīng)驗,令寧樂得出一個道理:對付混蛋,決不能輕易向他妥協(xié),否則對方只會得寸進(jìn)尺,最終只會令自己被欺凌得更厲害。所以對於亨利這個狗仗人勢的混蛋,寧樂對他從來都沒有好臉色。
寧樂不客氣的駁嘴,把亨利氣得勃然大怒,他衝到寧樂面前,高高舉起右手巴掌,尖聲叫道:“寧樂,你這是什麼態(tài)度,居然敢頂嘴,信不信我一巴掌抽死你。”
寧樂笑得一臉陽光燦爛,把右臉噌過去,就如街頭一個惡棍無賴在發(fā)狠:“你打,有種你就打,你敢打老子一巴掌,老子保證還你十拳,你打啊!”
寧樂的身子高出亨利一個頭,亨利擡起頭瞧著寧樂臉上惡狠狠目光,氣勢先弱了幾分,但爲(wèi)了面子,亨利的手高舉在空中,不敢真甩過去,又不願放下來,氣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狠狠地瞪著寧樂,兩人就這麼僵在那。
車間的工人們噤若寒蟬,對於寧樂,工人們心中對這個年輕的上司向來敬服。
組長從來沒有爲(wèi)難過他們,相反還與他們同甘共苦,處處維護(hù)他們,比起其它車間那些仗著自己背後有甲殼人撐腰,喜歡假公濟(jì)私胡作非爲(wèi)的組長,寧樂的形象無疑是光輝得猶如一顆燦星,此刻大部分工人們皆爲(wèi)他們的明星組長忐忑不安:組長啊,你不要胡來,旁邊還站著甲殼人哈斯夫呢,俗話說打狗都要看主人,你這真要動起手來,恐怕殘暴的甲殼人會將你拉出去槍斃。
工人們都明白的道理,寧樂當(dāng)然也會想到,但他想得比工人們更加透徹:傲慢的甲殼人,從來都看不起任何一個人族,亨利再怎麼努力諂媚,在甲殼人心裡,他不過就是一條聽話的狗。“貪婪”是甲殼人不變的習(xí)性,只要寧樂還有其利用價值,寧樂相信甲殼人並不會因爲(wèi)一條擅長諂媚的狗,而傷害另一個擅長爲(wèi)他們帶來利益的工具。
是的,寧樂只是甲殼人的一件工具,不單止寧樂,其它爲(wèi)甲殼人服務(wù)的人類,也只是他們壓榨與利用的工具。
寧樂就是篤定甲殼人不會拿他怎麼樣,所以纔敢與亨利這個走狗針鋒相對。果然,甲殼人哈斯夫擺著矮胖的身子,衝兩人咆哮起來:“你們在車間鬧什麼?都給我住手。”
亨利這才放下手,悻悻然回到甲殼人哈斯夫身邊。衆(zhòng)工人人看到亨利吃癟,內(nèi)心爲(wèi)寧樂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感到陣陣暢快。
“兩個白癡,當(dāng)本大人不存在麼,你們記住,我們從小培養(yǎng)你們,是讓你們爲(wèi)我們甲殼人服務(wù)的,不是讓你們互相狗咬狗。還有你們這些卑賤的工人,看什麼看,不用工作啊?我們大發(fā)慈悲給你們提供一份工作,你們須感恩戴德,認(rèn)真工作以回報我們的大恩。你們不準(zhǔn)再出現(xiàn)失誤,否則本大人就扣光你們這個月的工資。”哈斯夫頤指氣使,指著衆(zhòng)人破口大罵道。
“滴滴滴???”
哈斯夫的話音剛落,忽然車間角落一個男性工人的工作臺上,又響起刺耳的警鈴聲,彷彿給了哈斯夫一記無形的耳光。
衆(zhòng)人全都一愣,亨利愕然一下,首先興高采烈跳起來:“哈,尊敬的哈斯夫先生,這些卑賤的工人完全沒有將你的話放在心裡,實在太令人氣憤,這都怪他們的組長寵壞他們,我建議先重重責(zé)罰他們的組長,然後???。”
“滴滴滴???”
“滴滴滴???”
亨利話未說完便葛然而止,張大嘴巴愣在當(dāng)場,因爲(wèi)此時除了寧樂小組的車間,其它生產(chǎn)車間報警聲不停響起,一時間,各個車間持續(xù)不斷傳出的刺耳的警鈴聲,很快覆蓋了整間工廠,在衆(zhòng)人耳中回鳴不息。
所有人膛目結(jié)舌,呆若木雞。
什麼狀況?
哈斯夫愕然幾秒鐘,隨即怒氣衝衝跳起來,咆哮道:“你們想造反啊!”
“不,請不要用‘造反’這個難聽的詞,來侮辱我們崇高的理想與目標(biāo),醜陋的甲殼人先生。”在衆(zhòng)人呆呆的目光中,本來安靜地立在一旁的艾麗娜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施施然向暴跳如雷的哈斯夫走過來,微笑道:“我們把這稱爲(wèi),革命!”
艾麗娜的話音剛落,如同時間設(shè)置好了般,包括這間工廠在內(nèi),整個第七殖民區(qū)像沸騰的開水,驟然喧譁起來。
“轟轟轟···”工廠外面?zhèn)鱽砺÷∽黜懙谋暎鸲@,彷彿在宣告一場激烈而殘酷戰(zhàn)鬥在拉開它的序幕。
而工廠內(nèi)部,各個車間內(nèi)不停傳出嘈雜的叫罵聲、驚叫聲,同時還伴有乒乓作響的劇烈打鬥聲,驚心動魄。
葛地,工廠廣播喇叭中響起一道透著驚慌的聲音,徹底驚醒了所有不知道發(fā)生什麼狀況,還處在迷茫不解中的衆(zhòng)人。
“警報,警報,有敵人襲擊工廠,所有戰(zhàn)鬥單位做好作戰(zhàn)準(zhǔn)備···”
此時再蠢的人也明白過來了,襲擊工廠?普天之下有膽量襲擊甲殼人的工廠的,那只有···他們了。
所有人類工人臉上表情不一,有的驚懼不安,有的興奮莫名,有的充滿期待,但每個人都佇立在原地不動,沒有一個試圖奮起反抗。
好似變了一個人的艾麗娜徑直走到哈斯夫面前,隨手一巴掌,把站在哈斯夫旁邊,此刻還在驚疑不定的走狗亨利狠狠地甩飛開去,剎那間衆(zhòng)人只見亨利在半空中猛然噴出一股血水,再重重地摔在地上,這個平時氣焰囂張的走狗頓時委靡不振,如死狗般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敗類,人類的恥辱,呸。”艾麗娜厭惡罵了句。
接著艾麗娜抓著矮胖的哈斯夫脖子一把將他凌空提起,冷道:“醜陋而噁心的哈斯夫先生,馬上帶我們?nèi)サ叵聜}庫,否則,馬上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