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林突然又不解問道:“大師既然不肯借莊淮法器 ,為何又要讓他受那一掌?”
監(jiān)寺說道:“那一掌,已經(jīng)讓他脫離了此方天地的束縛,渡這一劫也更加有機會。對了,你們是從其他世界來到我的世界的吧,我觀察過你們的修煉方式,你們的世界似乎天道規(guī)則也不完整,應(yīng)該是個小世界,想必你們也從來不曾聽說過一日頓悟便得羅漢果位吧,這在大道完整的大世界很常見,也有依靠眾生念力或者信仰之力加諸己身,天地皆同力。而你們,應(yīng)該就要一步一步按照吸納靈氣修行吧?!?
小雪聽得認真,感覺自己離這個僧人更加遙遠,他們的世界,似乎比自己的世界等級要高得多。
她問道:“冒昧問一下大師,您在自己世界那邊實力能占第幾等?”
小監(jiān)寺和善一笑,“施主雖是在小世界,但是也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實力我看得清楚,是很強的,就算在我的世界那邊,也可以算是金身羅漢境界了,甚至已經(jīng)快要接近菩薩境界,更何況在我的這方天地中,你的修為要被天地壓制,而我作為天地主人,是有天地之力加持的。至于我在我那世界處于第幾等,也算是不低吧,除卻我的師尊和我的幾個師兄大佛,還有幾個特特殊菩薩之外,應(yīng)該就是我了吧,只是我從小憊懶,不愿修行,在菩薩行列已久都不得證那佛果,好不容易要成了又出了這檔子事。”
小雪這才心里好受些,畢竟自己在自己的世界也算是頂尖了,突然冒出來一個和尚自己就看不穿,那也太讓人難受了。
莊淮下山之后并沒有立刻去那國師坐鎮(zhèn)的皇宮,而是以自己的名義廣發(fā)了英雄貼。
離得近一些的江湖中人得到的消息比較早,紛紛錯愕,怎么諾大勢力的藏劍山莊就沒了?是誰敢這么做?
而離得遠的江湖人士也在莊淮的英雄貼發(fā)出后知曉了真相,竟是朝廷要對江湖出手了。
江湖中承過老莊主人情的俠士名士眾多,惦念香火情的俠士個個群情激憤,就要來幫莊氏唯一剩下的一棵獨苗少主。而不想惹事的那群俠士都覺得這么些年了,那些香火情也該了結(jié)了,自是不愿意參加這些紛爭。
到得最后,莊淮也是召集得三百多俠義之士。
在大陣開啟之后的第七天。
三百多人浩浩蕩蕩地就殺進了皇宮,在莊淮的告知下,這三百多人都已經(jīng)知道了菩提國的皇帝已經(jīng)死了的真相,此時皇宮中一切事物相比都是那老國師在一手獨攬。
可宮中的官員們卻大多數(shù)都不知道這個真相。
三百多人打著妖師禍國弒君,誅殺妖僧救國的口號殺進皇宮之時,皇宮禁衛(wèi)軍們都懵了,不知道真假,但仔細一想平日勤于政務(wù)的少年皇帝已經(jīng)好幾日不見了,眾人又都在犯嘀咕。
三百多人都是江湖中人,武藝都是高強之時,抓著宮中軍隊猶豫不決的勢頭,個個施展著自家絕學殺進人群。
宮中禁衛(wèi)個個都是好手,更有合擊默契,本該是殺敵利器,但奈何眾人都心神恍惚,再加上只是禁衛(wèi),人數(shù)也不過幾萬,跟軍隊不一樣,床弩等專門對江湖人士的大殺傷性武器又不多,竟是被三百多人如砍瓜切菜一般突進。
莊淮卻沒有在三百人群當中,他馭著那口寶劍,憑這兩把寶劍之間的互相聯(lián)系,他很容易就能定位到她的位置,正是在那最高的高閣之上。
大陣開啟后,那本被秘法隱蔽的十層之上的高樓也顯露在世人面前,莊淮找到高樓根本不廢力氣。
林舒兒此時正站在頂層高樓窗口。
大陣開啟之時,她只是被禁錮了一天而已就能夠在閣樓中自由行走了 。
此時正是夕陽西下,高樓之上望去,都是夕陽撒下的余暉,金黃金黃的。
林舒兒是多么希望莊淮的臉此刻就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她真的很想在臨死之前能夠再見一面那個少年的。
想著那小子的面孔,林舒兒就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流淚了。
她心中甚至有些埋怨,多年前那晚的暗示她自然聽懂了,簡直是豬頭,笨蛋,就不能再直接點嗎?就不能再進一步嗎?自己好歹是女孩子誒,難道還要讓自己表白?
不過現(xiàn)在她變了,如果那人現(xiàn)在出現(xiàn),哪怕是死別,她也要大聲告訴他,我林舒兒中意你好久咯,師尊都攔不住。
可是她越想就越是絕望,越想就越是傷心,甚至有點后悔, 這一切,都不可能了。
一直帶在身邊的白首劍自從那日離開后就沒離過身,此刻卻突然有了反應(yīng),震當不已。
“白首出現(xiàn)反應(yīng)了?這,難道,真的是他來了,只有青絲在周圍,這兩把劍才會有共鳴的,他真的來了?”林舒兒突然生出驚喜之色,但隨即又驚恐道:“不,不,千萬別來,這里已經(jīng)被那壞國師控制了,你一來,肯定死無葬身之地,莊淮,你可千萬別來啊?!?
青絲白首,本為一劍,可拆分為二,是林舒兒特意從師尊那討要來的。劍名本不是青絲白首,有一次兩人閑聊時,林舒兒突然發(fā)現(xiàn)了莊淮頭上有一絲白發(fā),嘲笑他是個白頭翁,竟然十幾歲的年紀就有白發(fā)了,便說自己滿頭青絲多好看吶,以后一定要一直看她,便把雙人手中劍取名一把青絲,一把白首。其實她當時卻想得像個小女人,揮劍為青絲,白首不分離,多好。
莊淮手中青絲越靠近那個高樓,反應(yīng)越激烈起來。
終于來得高樓之下,竟是直接飛起,朝著閣樓而去。
莊淮雖然輕功很高,也爬不上這四周毫無借力點的高樓,見飛劍飛去,便眼疾手快,抓住劍柄,借力而去。
林舒兒一身修為被禁,但此刻也感覺有一股熟悉的氣息從下方傳來,白首也雀躍不已。
莊淮抓劍飛進了高樓之內(nèi),那劍與白首合二為一,而莊淮此刻眼中只有眼前這個哭紅了眼睛的女子。
二人相顧無言,莊淮笑了,眼淚卻忍不住流了下來。
他攬過女子,深深地抱入懷中。
林舒兒也把頭深深埋進莊淮的胸口,手錘著莊淮的胳膊,“你終于來了,我等了你好久了,嗚嗚嗚,莊淮,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莊淮抱得更緊了,手輕輕揉著林舒兒腦袋,“別怕別怕,我來了。”
三百俠士竟是已經(jīng)殺到這來。
莊淮兩人還沒相處多久。
一個令人窒息的感覺突然襲遍全身。
“呵呵,聽說有人要來斬了我這妖師?我就在這里,你們有本事,就來吧。”
一個巨大的法相金身出現(xiàn)在高樓頂上。
一時間狂風大作,被稱為妖師的國師,祭出了法相金身,那法相金身手持一個巨大的法印向眾人拍來。
眾人哪里招架得住,都被拍得骨肉碎裂,口吐鮮血,幾乎快要被鎮(zhèn)死。
值此之際,高樓也發(fā)生異相,大道鎖鏈竟是化出了實體,一條一條竄到高樓上,把整個高樓都緊緊鎖住。
“哈哈哈,天道被吸出來了,哈哈哈,該破開天地了吧,大世界,我就要來了?!眹鴰煷舐曅χ?。
似乎是為了呼應(yīng)這位國師,天地突然也發(fā)生異相,天幕竟是裂出了一塊,露出黑黑的巨洞,里面電閃雷鳴,散發(fā)著陣陣天威,莊淮和林舒兒感覺心顫。
第一道天雷向著大陣劈來,大陣上附著的實質(zhì)天道鎖鏈被劈得“嘩啦啦”作響,搖晃不已。
老國師得意興奮至極,“來吧,新世界,來接引我吧?!?
可誰知,第二到天雷就砸在了國師的法相上,巨大佛像金身瞬間破碎,天雷威力不減,又直直朝著老國師本體砸來。
想要出這方世界的老國師,甚至沒有半點反抗之力,就被一道大道天雷劈成灰燼。
老國師都沒來得及說話,就消散于天地間。
大道神雷絲毫沒有停歇,甚至那巨大黑洞變得越來越大,一道道電蛇在里面孕育。
“莊淮,你快走,這高樓是一座大陣,這大陣就是吸引大世界的天道關(guān)注的,我被那鄭玄易和老和尚鎖在里面,出不去的,這大陣就是為了吸引那些天劫神雷的,肯定是神雷的重點攻擊對象。你快出去,走吧?!?
莊淮看著林舒兒的著急模樣,眼神充滿愛意,撫摸著她的臉說道:“好,都聽你的,我出去?!?
林舒兒聽此,欣慰地笑了,只是伸手握了一下臉上的手,就推著莊淮要把他推走。
林舒兒把合二為一的劍拿給莊淮,“以后要活得開開心心的,找一個適合自己的好姑娘,要是想我了呢,就帶著它倆來我墳頭看看?!?
莊淮拿過劍,躍過窗臺,腳踩飛劍立于空中。
“莊淮,還記得你那首無人詩嗎,我也要跟你念一首詩哦,愿與君執(zhí)手立黃昏,與君品茗粥尚溫,與君添香捻熄燈,與君捧卷書半生,與君剪燭夜已深,與君對弈把酒分,更愿與君入夢共前塵。”林舒兒笑著抹了抹眼淚,與他揮手告別。
莊淮卻突然握住林舒兒雙手,溫柔地對她道:“以前,不管是和你一起走江湖也好,我自己一個人幫著鄰里鄉(xiāng)親或是做著其他行俠仗義之事也罷,都是想著要守護那些手無縛雞之力被命運玩弄的人,然但今天,我只想守護你。”
然后莊淮轉(zhuǎn)過身,向著天空,大聲喊道:“狗屁的天道,你若是真有眼的話,就把這些都沖著我來,今日林舒兒此劫,我莊淮,來擋了?!?
言罷,莊淮御著那把心有靈犀的飛劍,義無反顧地沖向了天幕,黑洞中的電蛇已經(jīng)變大,那里,一整片天幕都已經(jīng)被雷電環(huán)繞。
林舒兒嘶吼著:“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