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看我已經穿戴完畢,轉身又開始隨意地拍打這些家具,這些個家具開始斷裂成碎塊縮進墻壁里,幾秒鐘后這間屋子又空空如也,什么也沒剩下。
到目前為止,我對我的“家”還沒有一個完整的空間概念,它到底有多大,布局有多么復雜,有多少新奇的東西等著我去體驗,這一切還都是不可想象的。我只是跟在這個自稱我管家的人身后,又是像剛才一樣穿過了很多道門,走過了眾多的房間,有一點我很奇怪,很多房間的布局和用途是一樣的,不知道設計師為什么會不厭其煩地作著這樣的重復,難道里邊有什么樣的精巧的構思,是我這樣的人無法參透的,我暫時還是無法解釋。
終于,管家在一到門前停下了,他在墻上輕輕拍了一下,門自動打開了,這是一扇直通電梯的門,電梯看上去像是一口剛剛出場的新棺材,光潔,纖塵不染。當我走進后,管家在門外伸出手,掌心里是老者送給我的那部手機:“車在樓下等您?!?
我接過手機后,電梯門很智能化地自動合上,隨后我感覺到了它在以極快地速度下降,并且很靜,靜得讓我心虛。下降的過程很緩慢,我并不是頭一次進城的鄉下佬,以這樣的長時間運行,我幾乎是從城市里最高的摩天大樓的最頂層降到了地面,可我的住所只是在7層。
當電梯門打開的時候,我想我又回到的真實,還是那個骯臟昏暗的樓道,和我身上這身昂貴考究的晚禮服極為的格格不入,我快步走出樓道站在門外的臺階上,就在我的面前那輛我見過的老式“紅旗”轎車正在等待著我。
管家又出現了,他走下車,拉開后座的門,恭敬地微微欠身說:“您請上車?!?
“你不是。。。?!蔽肄D身抬起頭朝我的居所的窗戶指去。臉上寫滿了疑惑。
管家的臉上還是那份從容,對我的任何情緒變化都表現得毫不在意,他說:“時間快到了,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趕?!?
我狐疑地坐上了車,車子平穩地啟動了,我居住的那幢老建筑在車子的前行中漸漸離我遠去。我不是學建筑出身,但是憑我僅有的一點建筑學知識。我那個家是裝不進這座樓房里的,這一點我堅信不疑。
車子駛上了城市的大道上,我的身體靠著車門,手臂支在車窗上看著沿途的風景。這是我熟悉的那座城市,夜色漸濃,可是依然阻擋不了它的輝煌。燈光點亮了所有的空間,映照出美麗,也讓人看到了丑惡。人們都面無表情地匆匆而過,到從黑暗角落里伸出的乞討的臟手視而不見,信號燈交替地變換著,指引著車流駛向各處。街口的那間快餐店是我經常光顧的地方,那里的炒飯味道不錯。加上一些店主特制的醬料,更是讓我成為了它的忠實擁躉。
一輛警車,從另一條街道拐了過來,朝我座的車開了過來,看到警燈的閃耀,我心中突然感到一陣慌亂。隨即,警報聲刺破了四周的空氣,警車加速朝我沖了過來。老者的話還在我的耳邊。這是我的世界,我可以掌控??粗嚨钠冉也粩嗟刈鲋詈粑?,好讓自己的心跳降到80以下,剛剛躁動的身體,隨著血液流動的減緩,而趨于恢復平靜。警報聲停止了。警車的速度也降了下來,我的紅旗轎車和它擦肩而過,我還看到了警車里的警察對我拋來了友善的微笑。
“你學習的很快。”管家的話讓我的心情更加的舒暢了起來,我覺得我開始適應了生活在我自己的世界里。
“紅旗”車駛離了市區向郊外開去。兩邊的景色有了變化。房屋建筑逐漸消失,道路兩旁被眾多的高大樹木擋住了視線,我搖下車窗,一股夏季特有的植物味道撲面而來,我打了個寒戰,這里的溫度也比城區要低上幾度。車子在樹木中間開辟出的柏油路上飛快地行駛,樹葉在微風中“刷刷”作響,樹林里好像有些光源,很強烈,從我的角度看上去,更顯得樹木有些陰森的氣氛。
“我們要去那里?”我還是開口問了管家。
從車子駕駛的感覺來說,管家對這段旅程頗有自信,腳下的油門一直沒有減弱,聽到我的問話,他從后視鏡里瞟了我一眼回答:“馬上就到了?!?
我沒有再問,調整了一下坐姿,繼續看窗外的風景。車子在拐過一個彎道后,樹林的遠處終于看到了燈光,先是星星點點,隨著車子的駛近,這些燈光會聚在一起,我才看出那是一座巨大的城堡,就坐落在一處小山坡上,被高大的樹木環繞著,外部的裝飾射燈,以及每個窗戶傳出的燈光,把這座中世紀風格的城堡點綴得異常華麗。
道路隨著海拔的提升而緩緩向上延伸過去,紅旗車加大馬力沖上了山坡,一座據實堆疊而成的大門出現在了汽車燈光的勁頭,方形的門洞里安裝著鐵柵欄,上方的幾對鑲嵌在石頭上的臺座上,幾支火把照亮了這片區域。
我并沒有看到有人在這里把守,可是當我的車接近時,鐵柵欄門自動超兩邊退去,讓開了道路,管家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仍舊開足馬力,紅旗車呼嘯地沖過了石門,我只簡略地看了掃了一眼門洞的內壁,上邊刻滿浮雕,猶豫通過的速度過快,我沒來得及看清上邊的雕刻內容,但是有一點我看得很清楚,那就是數不清的眼睛。
在道路的盡頭,一座大型的噴泉在夜色中顯現了出來,石巖基座上一只巨大的眼睛被強勁的水流托在上邊,上下起伏,這只眼睛的一直在注視我,那怕我的車已經沿著引道來到了噴泉的一側,可我感覺它還是借助水流的作用效果,那顆深邃的瞳孔轉向了我這邊。
紅旗車穩穩地停在了城堡的大門口,管家為我開啟了車門,我走下汽車,下意識轉身望去,那只眼睛已經轉了過來,還在直視我。我不再看它,因為我的后背的毛孔都已經張開,一層冷汗浮在上邊。我急忙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把目光轉向了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