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漆黑的隧道里爬行,背後傳來沉重的喘息聲,時不時還會響起一兩聲槍響,他們快追上來了。那些僱傭兵用槍往洞裡掃射了一番,爬在最後的人爲我們擋下了子彈,他們的屍體也能爲我們拖延一定的時間。那些人想要爬過來追我們,就不得不拉開擋在身前的屍體。
阿樂在我身後喊道:“風……風哥,還有多遠?”
我說:“爬就是了,讓你拿的電鋸你拿著沒?”
“什麼?電鋸?早就扔了,我拿著那大傢伙咋跑啊?”
林楓對我說:“風哥,我們還拿著呢。只剩三臺了,提著太吃力。”
“擦!”我大罵一聲,還來不及多說,面前已經被一堵土牆擋住了去路。
後面的人見我停下了,焦急地催促起來,“怎麼不走了?”
“風哥?怎麼回事?”
阿樂伸手摸了摸,一臉絕望地說:“風哥,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怎麼回事?”林楓也急不可耐。
身後的人一瞬間全往前面擠來,“都特麼別擠!”阿樂呵斥道,轉過頭來看著我。
儘管在黑暗中無法看清他的表情,但從他顫抖的語氣中已經能察覺出他現在很害怕。話又說回來,到了這種時候誰又不害怕呢?一旦我們逃跑的消息傳出去,大學裡一定會派出大量人馬對我們圍追堵截。即使大學現在正面臨著喪屍的威脅,他們也一樣會先派人把我們抓住,因爲喪屍對那厚厚的圍牆是毫無破壞力的。
大學裡的出入口絕對不止一個,萬一他們派人到洞外去圍堵我們,那只有死路一條了。如果逃跑被抓住,我們面臨的將是就地槍決。
“這……風哥,你還沒挖通?這玩笑開大了。”
我沒理他,伸手在土裡摸索,摸出了一把鐵鏟。
“我去,風哥啊,別告訴我要現挖?這……”
我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別出聲,轉過頭喊道:“林楓,給我電鋸。”
一臺電鋸被送了過來,我把它放在腳邊,把鏟子遞給身旁的阿樂,“我說開始,你就挖。”
我之所以留下這最後一堵土牆,是因爲顧忌牆後面的東西。其實並不是整個隧洞都被人堵住了,而只是填埋了一部分。也就是說通過這道牆之後,我們還要穿過隧洞。
若不是牆後面有喪屍,我早就可以逃出昇天了。
“林楓,告訴大家做好準備。”我猛吸了一口氣,正想轉過頭讓阿樂開挖,誰知道我一轉身就感覺一股涼氣迎面撲來。我用手摸了摸牆面,那裡已經空空如也了,原本就只剩下一堵薄薄的牆面,被阿樂一敲就塌出個大洞來。
我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我擦,老子還沒說開始你就挖了。”
“噓……”阿樂對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身體倚在牆邊,伸手向那個破口比劃著,“有東西。”
對於“有東西”這三個字,我們是再熟悉不過了,所指的無非是喪屍,此時蹲伏在隧道里的人一個個都憋住了呼吸。
那個破洞處灌進來陣陣涼風,溼氣很重,偶爾會傳來一聲清脆的滴水聲。
“有喪屍。”我輕輕鑽出去從地上爬起來,雖然依舊是一片漆黑,可空間大多了。
與此同時,滴水聲消失得不見蹤影,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蔓延開來。據我這麼多天的觀察,這隧洞裡是絕對有喪屍的,並且數量不少。可是此時爲什麼一點動靜都沒有?難不成全跑了?
阿樂等人陸續爬出來,用手拍了拍我的後背,“沒什麼吧?”
“別說話,誰有打火機?”
“我!”阿樂從腰間掏出一盒火柴。火柴劃出火星,很快便燃起火焰來。
我們一行人藉著那微弱的火光打量著身前,不看還好,這一看我們全嚇傻眼了。前面竟然橫七豎八地躺著喪屍,數量不詳。它們正躺在一堆,身子微微蠕動。
阿樂突然被火柴燙了一下,手一抖,那支快要燒滅的火柴掉落,濺起火星來。當阿樂試圖劃燃第二支火柴的時候,開始有動靜了。
“嗚啊”,我聽見它們的吼聲,隨之響起一陣窸窣的聲響,它們已經開始爬起來了。
阿樂一臉茫然地和我對視一眼,似乎在問我該怎麼辦。我小聲說道:“做好準備,拼了。”看來自己讓他們帶幾臺電鋸還真是明智的選擇。
吼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多。
我用腳踩住電鋸,手中握著的線猛地一拉。電鋸開始震動,發出一陣突突突的聲音,在這個隧洞裡顯得特別低沉,傳進我們耳朵裡卻令人感到淒涼。這是一首赴死的悲歌,從我們決定逃跑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徹底摒棄了這裡的生活,那種墮落卻沒有喪屍威脅的日子也宣告終結。
此時此刻,我們不僅要經受大學僱傭兵的追殺,而且要再一次與喪屍作戰。
“什麼也不要管了,拼了。”
很快,身後又響起幾陣電鋸的發動聲。而喪屍們已經向我們撲來,它們在黑暗中張開嘴巴,撕裂了臉上皺巴巴的皮。
阿樂顫抖著聲音說:“我……媽了個巴子的。風哥,非得這麼刺激嗎?行,玩點大的。”
我把電鋸交給阿樂,因爲自己不擅長使用這種東西。
接下來,幾個提著電鋸的人率先衝了上去。當飛速轉動的鋸齒撞在喪屍身上的時候,瞬間血肉橫飛,它們幾乎被切作兩截。鮮血和碎肉飛濺,濺在我們的衣服上和臉上,碎肉掉落在我們的頭髮上,肩膀上。
又是一陣振奮人心的怒吼,我們全部衝了出去,在喪屍羣中衝撞,慘嚎聲和撕咬聲完全被電鋸的轟隆聲蓋過。衝在前排的四個人儼然成了絞肉機,我們一個勁猛衝。有時會分不清自己手中的刀是砍在喪屍身上還是同伴身上,我們全瘋了。
不知過了多久,隧洞出口射進來的光亮照進了我們的眼睛,刺痛著瞳孔。喪屍不斷倒下,同伴不斷死去,電鋸的轟鳴聲也很快減弱直到消失。
我們最終還是衝出隧洞來到了洞外,一個個渾身是血地站在陽光下。這是一種自由之光,區別於大學裡那壓抑的陽光。讓我們有一種與衆不同的感受,彷彿獲得了新生。
我們的身後全是些斷臂殘肢,已經血流成河。從一開始的三四百人,來到隧洞的時候只剩下兩百來人,能成功爬進我挖好的地道里的只剩下一百多。而此時站在洞外的只剩下五六十人,而且還沒排除這些人中間有被喪屍咬過的。
“嘿嘿,出來了。”阿樂傻笑著,滿臉鮮血的模樣令人害怕,不知道他的眼睛在望著哪兒。
我突然驚呼一聲:“林楓!”轉過頭看見林楓完好無損地站在我身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而這一轉身,一不小心看見了隧洞裡那慘不忍睹的景象。我發現自己的求生往往是建立在同伴的鮮血上的,我是踩著他們的屍體一路走來的。
可是誰又不是呢?
這就是末世,不同於電影。雖然電影裡的人和我們一樣,把活下去作爲了唯一的目標。可是往往我們的人格在經受著考驗,我們的精神長期處於崩潰的邊緣,人性的扭曲在這裡表現得淋漓盡致。
既然是逃亡,命運當然不會留給我們太長的喘息時間。爲了讓逃生變得充實,讓死亡變得連貫與毫無間隙,一陣槍聲突然響了起來。我身邊的一個人悶哼一聲栽倒在地,脖子處血流如注。
遠處傳來了喊聲:“在那裡,快追。”
我循著聲音望了過去,一輛卡車正飛快地向我們駛來,車上全是大學裡的僱傭兵,他們正在遠遠的對著我們開槍。
我退後了一步,心亂如麻,“跑!快跑!”說完便率先飛奔起來,也顧不得有多少人跟上了,一味的向著遠處的樹林跑去。
其實我也沒有考慮太多,只要衝進樹林,他們的卡車就不能行駛,他們就必須要步行追殺我們。而那些僱傭兵以前其實都是些平民,怕喪屍怕得要死,所以他們不會冒險下車追殺的。
我們離樹林還有一段距離,在這段路程中,我們的人完全暴露在他們的槍口之下。只感覺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不斷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爲了活下去,即使子彈在身邊飛過也不會停下腳步,除非死亡。我親眼看見一個男人的腿被子彈穿過,由於當時跑得太急,骨頭“咔嚓”一聲斷了,而他竟然還託著鮮血噴涌的腿一步一步挪,試圖追上大部隊。
除了跑,我們沒有半點辦法。只要能衝進樹林,我們就還有一線生機。而我只顧著逃命,卻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樹林有那麼一絲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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