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鋒也咧嘴笑了,“行吧,要說談婚論嫁的事兒,反正你總比我這種人靠譜。嗯,那個班尼迪克特是誰?我怎么覺得他......好像是說話的語調吧,有些耳熟。”
“其實就是跟咱們一起殺扎卡羅成員的拉爾夫!伊瑞星上發生了很多事,當時,嗯,你可以理解為......是他控制了拉爾夫那個機械身體。”
“呵,我說么。原來是他......”杜鋒苦笑著搖了搖頭。“不但會打架,還挺會說話的。”雖然拉爾夫這事情說來也夠怪異的,但杜大少爺倒是對此沒什么興趣。因為他又想起了另外一個人。一下子皺起了眉頭。
“唐云!你還記不記得,當時你在鐵馬工業園跟我一起救出來的姚景天?那小子跑哪去了?”
“姚景天?他我可不知道。那是影魘的三當家。這會兒可能都金盆洗手,陪老婆池田律子過小日子去了吧?你怎么想起他來了?”
“想他?我是想揍他!他媽的,過了這么久我才查明白,原來賀余馨就是他殺的!繞了一圈兒,原來就是他坑的我!你現在路子廣了,有機會就幫我尋摸尋摸,不打的他滿臉桃花開,我這口怨氣哪里咽得下?”
半月后,唐云一行人終于返回了KW388。
雖然KW388只有“永夜”一側適合人類開發、殖民。但此時KW388的背陽面卻再沒了“永夜”這般“憂郁深沉”的稱號。
從鐵血4營第一次被迫登陸KW388,時隔近二十載。曾經的蠻荒死星在短短的一兩年間搖身一變,竟然變成了銀翼星系中最耀眼的樞紐型殖民星。
幾十個人造光源像衛星一樣漂浮在KW388永夜側的上空,周而復始的沿著各自軌跡運行。以此來模擬白晝和黑夜。整個天穹都包裹在一個巨大的能量罩下。這罩子既可以抵御極寒,也可以擋住“濕季”時彌漫在空氣中的水蒸氣。
站在“柯米婭保衛戰戰爭紀念碑林”正前方,抬頭向左側天際望去可以隱隱約約看到十幾條黑色的影子。就和當初制定和平協議時所計劃的一樣,那是4營的駐地。不,不該說成是4營了,應該說成是柯米婭K279部隊第四機械作戰師的駐地。4營只是這個機械作戰師的核心精銳營。
右側天邊則能相對清楚的看到一個仿佛摩天輪般的車輪狀空間站。尤其夜晚的時候,這摩天輪會發出淡淡的黃光,金燦燦的。像地球上的月亮一般,點綴著KW388的星空。那是原罪遠征軍的駐地。
圣戰已經結束,位于Z0星門一側的“圣戰之輪號”空間站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價值。經過大幅度改造,圣戰之輪號的體積縮減到了曾經的三分之一。拆除下來的金屬構架和各種材料被一分為二,一半回收,另一半運至柯米婭星域,組成了原罪遠征軍的駐地,“和平之輪”空間站。
柯米婭星域位于Z0、D9、D2、D5、D7、D8數個星門之間,是名正言順的運輸中心。而KW388則變成了伊瑞星的租借地,由九頭鳥星際貿易集團開發,K279部隊和原罪遠征軍共同駐扎負責安全。
除了密切關注柯米婭星域的星際航道,配合原罪教廷、柯米婭星域以及聯邦、百約。做好交通和通訊樞紐工作的同時,也成為了整個銀翼星系中最著名的戰爭紀念地。
事實上,“柯米婭保衛戰戰爭紀念碑林”戰爭紀念區內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紀念碑,也極少有什么說明性的文字。有的,就只有園區中心處那堆積如山的機甲殘骸。
KW388規律性來襲的濕季將L18那高大堅固的金屬骨架腐蝕的銹跡斑斑,更顯悲壯滄桑。
就像仇星宇父親墓前的無字碑一樣。
不需要有人記得這些人的名字,不需要有人記得他們的事跡,只要有人記得,當戰爭在這里肆虐時,曾有真正的英雄站在臺前,用他們的血肉之軀抵御過戰爭的炮火就足夠了。
希望后世之人看到眼前的墓場可以想到的不是英雄的榮耀。而且戰爭的殘酷和無情。或者,是面對戰爭時,一個個體所應該擁有的勇氣。
唐云倒了滿滿一杯將軍紅,遞給站在身側的水雁。秦水雁俯下身,將這性如烈火,紅如鮮血的酒液灑在了機甲墓場前的空地上。
“一切都結束了,4營的各位大叔,安息吧。”
唐云想齜出六顆牙齒,學著徐征的樣子,裝模作樣的稍微笑一笑,破一破眼下沉悶的氣氛,讓水雁的心情不至于那么沉重。但望著面前一臺壓著一臺,一架疊著一架的機甲殘骸,他根本笑不出來。
“水雁,其實……所謂的戰爭是永遠都不會結束的。”
“嗯?星域間不是已經和平了嗎?難道還有潛藏的危機?百約?或者……伊瑞?聽你說過,伊瑞星上還有一些野心勃勃的古老貴族。是不是他們還……”
“不,不是這個意思。只要人類的種群還在延續,紛爭就永遠不會停止。4營的前輩們的確可以安息了。他們是曾經那個時代的英雄。但那個時代結束了,新的和平時代還有新的故事。我們通過無數努力得到的和平之中依舊潛伏著矛盾、仇恨和戰爭的種子。這些種子會在經濟、文化、政治和人性的滋生下緩緩的發芽。十年后,二十年后,五十年后,或者在你我死去以后,重新結出戰爭的苦果。然后還會有新的英雄站出來,阻止另一場浩杰。這就是人類的輪回。這仿佛班尼迪克特口中,西西弗斯的詛咒。”
秦水雁并不是唐云這種自詡為的五流哲學家,也不是習慣于自尋煩惱的“閑人”。但她卻是從軍營里出生、長大的軍中玫瑰。她了解戰爭,她知道唐云的話……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