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這二三十米的距離,既短又長,宛如人生。當他邁開第一步走上這段路,便不再有之前的疑惑和怯懦。走到夜總會的門口,又來到旋轉門,星辰隨著七倒八歪的人流鑽了進去。大廳中間一個碩大的吧檯前,一些客人挽著姑娘滿足地消費著,邊刷卡邊跟姑娘親密地耳語,手上做著最後的揩油。更多的客人或在服務員的引領下或輕車熟路地自行向吧檯兩邊鋪著地毯的、寬敞的半月旋轉樓梯向上走去。大廳裡不像門口一般流光溢彩,相反,幽藍的燈光以及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煙霧充盈著整個空間,彷彿幽冥。
星辰定了定神,向著一邊的樓梯走去,跟著一波客人的身後上樓,整個過程沒有人注意到他。繞到了二樓,是一間更小的廳,上面一盞吊燈散發出懶洋洋的昏黃的燈光,比樓下倒是亮了一些。廳中間一個環形的沙發,兩旁再各有一排沙發,更多的空間被周圍幾條通往包廂的過道佔據了。沙發上坐著一羣濃妝豔抹身著暴露的女郎,她們或者抽著煙翹著腿,迷離的眼神掃視著客人;或者已經醉酒,頭枕在身旁姐妹的肩膀或靠在沙發靠背,皺著眉閉著眼;或者……
是她!!星辰瞪大了眼睛,幾乎無法呼吸!是她麼?真的是她!怎麼會是她?她仍是一襲白裙,只是換成了低胸的佈滿銀色閃閃亮片的短裙,襯托出她修長的蹬著一雙細長高跟的雙腿,臉上化著濃妝,眼神空洞地聚焦在遠處,並沒有看到星辰。
那朝思暮想的臉龐,那魂牽夢縈的身影!
星辰邁開腿,正打算過去,就在這時,幾個男的搶先圍了過去。“怎麼的啊,夢兒,今天還是不打算給面子唄?”一個穿得花裡胡哨的人嬉皮笑臉地說道。“挺能裝啊,別給臉不要臉啊!”另一個黑衣男在旁邊不耐煩地罵道。旁邊的小弟見勢趕忙上前,邊遞煙邊賠笑:“哥!哥!別生氣,咱這兒姑娘多著呢!”“滾一邊兒去!沒你他媽什麼事兒啊!”花衣男翻臉喝道,隨即又衝星夢說道:“差不多得了啊,走吧!”說著伸出手抓住了星夢的手臂。星夢厭惡地掙扎著,無奈怎麼也甩不開花衣男如緊箍搬的手。忽然,另一隻手抓住了花衣男的手腕,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怒吼:“放開她!!”這一聲吼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星夢更是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他媽誰啊?”花衣男將星辰的手一把甩開,也鬆開了星夢。
“我是他男人!”星辰怒目圓睜蹬著花衣男,不卑不亢地說道。這一句話又是把周圍的人都驚呆了。
星夢迴過神來,趕緊往外推星辰,嘴上說道:“快走,你快走!”“你在這裡做什麼?你怎麼在這裡呀?!”星辰抓住星夢的肩膀,聲音顫抖著一遍遍語無倫次地問道。
旁邊傳來了不懷好意的笑聲,花衣男幾個人圍向了星辰,“哎哎,她是你老婆哈?哈哈!她在這兒上班啊!哈!你這樣兒,等她下了班再把她還給你啊,哈哈哈!”說著花衣男一把摟住星夢,便往懷裡拽。
“你別碰她!!”星辰怒吼著,撲向花衣男。旁邊的黑衣男搶先一步,一個巴掌向星辰腦袋扇去,把他扇了個趔趄。“啊!……”星夢嚇得叫了一聲。這叫聲刺激著星辰不依不饒地又撲向那羣人,撕打了起來。旁邊的酒保、服務員等也圍了過來,但表面上是拉架,實際上都不敢碰花衣男一夥人,只是拉扯著星辰,這就讓本已招架不住的星辰更加吃虧了。星夢這時已掙脫開來,想保護星辰卻根本擠不進去,只能無力地拍打著花衣男一夥人,使盡全力想延緩著更多的拳腳砸向星辰。花衣男一改先前“憐香惜玉”的虛僞,一把扯住星夢的長髮順勢將其摔倒在地。星辰的餘光看到這一幕,再也控制不止,發了瘋一般嗷嗷地吼著,跳到了沙發上,再跳起抓到懸掛的吊燈,藉著身體的重力狠命地一拉,陳舊的吊燈帶著脆弱的膠合天花板一併被扯了下來,砸到那夥人身上,嘩啦啦碎了一地。趁著衆人躲避的工夫,星辰拉起星夢便跑。